說起甲甲的黑豆眼,小是小點,可它自己還是比較滿意的,顧還卿也覺得尚可——眼睛嘛,其作用無非是能視物,只要不是近視眼,小點反而聚光……
何況人家甲甲不止有雙靈活的“小眼睛”,人家還有長長的黑睫毛,跟馬眼上的睫毛一樣,忽閃忽閃的,非常迷人。
但某一日,聶九靈突然拿甲甲的眼睛和大白的眼睛打比較,說:“甲甲,你看,人家大白個頭那麼小,你個頭這麼大,可你看人家大白的眼睛,跟寶石似的,多大啊!哪像你,不是這兩排長長眼睫毛,都不知道你眼睛長哪了。”
……靠,這話真傷自尊!
諸位看倌大約不記得了,大白是隻鴛鴦眼傲嬌貓,通體雪白,它一對眼珠子,一個是藍色的,一個是橙色,非常的漂亮,真真兒如發光的寶石一般吸引人。
再看甲甲那小圓眼,好比巨大的王八頭上長了一對小綠豆……
甲甲有靈性,聽得懂粗淺的人話,頓時傷心了,憂鬱得肉都吃不下,光啃樹葉來着——它是這麼想滴,少吃肉,多吃素,減減肥,瘦了之後,眼睛肯定會顯大……
可它也不想想,它現在都幾百斤了,並且體重還在不停的增長中,再瘦,又能瘦到哪去?!——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了,它就是天天不吃,一口水也不喝,也不可能瘦得跟王八一樣小啊!
於是越發的憂鬱,樹葉都不啃了,改吃花園裡的花了——據說鮮花更有減肥功效……
而且吃花蜜,飲朝露,可以使人更有氣質,仙氣飄飄……
姬十二實在看不下去了,你說,偌大的一個府邸,樹木光禿禿的不說,連朵花都沒有,這還能算王府嗎?
於是,他派人去庫房取了一堆碩大的寶石出來,藍的、綠的、紅的、紫的、黃的……五顏六色,色彩繽紛,非常絢麗!讓甲甲挑,說是給它鑲一副漂亮的“招子”,讓它從此擺脫小眼之苦,比大白都還漂亮。
這也真是有錢,任性!奈何甲甲和他臭味相投,居然煞有介事的真的爲自己挑起“眼睛”來。
顧還卿哭笑不得——開眼角,割雙眼皮都省了,這一人一獸打算直接做副能閃瞎人眼的“大美瞳”。
甲甲對顧還卿的血有着無與倫比的熱愛,它毫不猶豫的選了奢華靡麗的紅寶石。
姬十二宛若阿拉丁神燈,立刻滿足了它的願望。
不久,精心打磨雕刻過的紅寶石眼睛做好了,驚心動魄的漂亮,其棱角在陽光下折身出斑斕色彩,使得四周的景色都黯然失色。
甲甲滿意極了,用爪子抱着姬十二的手,極其狗腿地求“鑲嵌”。
它皮粗肉糙,似乎不懼刀劈斧砍,姬十二考慮再三,狠一狠心,真給它鑲了……
就鑲在它那對黑眼睛的上方,它一擺頭,“赤紅雙目”燦燦生輝,光彩奪目,端地是威風凜凜,平添無限殺氣與邪惡氣息。
顧還卿也沒有阻止他們瞎胡鬧,她知道寶石一類的物質,對甲甲的身體沒什麼大的危害,若換成金屬的就不行了——比如說鉛,貢等有毒物質,進入體內人就會中毒。
人畜大抵都一樣,有了漂亮的東西就愛現——甲甲自打有了一對顯眼的“紅招子”,就不愛宅在王府裡了,隔三岔五的出去溜達,自然它也不可能去大街上溜達,那還不嚇死人啊!
通常都是去山上溜達,且多半是夜晚纔出去。
有了“大美瞳”,再也不用節食和茹素了,變得格外的暴飲暴食,每天都吃很多,體重節節飆升!
而且它在外面野的同時,不知怎麼偷偷野到御花園去了——那有新鮮肥美的大錦鯉,雖說不是它的最愛,可勝在數量龐大,可以讓它大快朵頤,飽餐好幾頓。
它很小心,又極聰明,沒讓御林軍發現它。
頭兩天發現錦鯉的時候,它還捎了兩條回來給大白——咳,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
大白嗜吃炸小魚,錦鯉太大,它拼了老命,費了老大的勁,汗流浹背的把錦鯉拖到伙房,想讓廚子炸給它吃。
廚子一看,錦鯉難吃啊!再說這麼大的錦鯉,也不像是自家王府喂的錦鯉,約摸是從別處偷來的。
錦鯉老貴了,廚子不敢大意,上報了。
傳到姬十二耳中,他一留心,發現是甲甲跑到御花園偷的魚。
咳,他裝着不知道的樣子,繼續縱容甲甲——反正那錦鯉不是他的,不吃白不吃……
他生日那天,恰巧甲甲趁亂偷進御花園。
當甲甲正潛伏在水底逮錦鯉時,顧還卿來了,然後又察覺到申徒晚蟬對顧還卿的惡意,它很生氣,恰好申徒晚蟬落水,它立刻逮住她,不客氣的對她實施了“報復”。
報復完申徒晚蟬,它就離開了,它的速度奇快無比,尋常人根本看不清,只看見它那雙格外顯眼的“紅眼睛”。
實際上,甲甲的“紅眼睛”遠沒有燈籠大,只是當時在燈火的照耀下,紅光燦爛,似被無限放大了,再加上衆人一誇張,於是它的“假眼”就變成了“一對紅燈籠大的眼”。
御花園天天都有侍衛守着抓怪物,卻擋不住甲甲偷錦鯉的熱情——它神不知,鬼不覺的,楞是把那一池錦鯉吃的只剩幾條,這才罷了……
顧還卿都沒有嘴說它了,左右申徒晚蟬已經這個樣子了,說它也於事無補,再者,申徒晚蟬從來都是視她爲夙世仇敵——這下好了,申徒晚蟬的夢想成真了……
她只是覺得,那天逗弄宛妃過了,導致宛妃被姬十二砸的頭破血流。
其實,宛妃的侄女和那些大臣送給姬十二的美人們,均安然無恙,並沒有被賣到青樓和送入軍營充當營妓。
她就是那麼一說,嚇唬宛妃來着,沒想到宛妃真相了,天真的要去找陛下評理——顧還卿也是囧裡個囧,就沒有看到過這麼“天真”的人兒……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後悔也沒用,何況她也沒時間去後悔——因爲,薄野素瓔給她的遺函,已佔去了她絕大部分的時間!
“你究竟在琢磨些什麼?”
她在窗前托腮凝眸,冥思苦想,姬十二卻悄悄走到她身後,攬住她細細的腰身,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有些發愁地道:“這幾天看你都瘦了,吃的也不多,且神不守舍的,有什麼事情不能告訴我,讓我幫你解決?”
顧還卿在他懷中回頭,回望着他委屈的眼神,神情溫柔若水,脣邊還漾着一抹淺笑,實際上,她腦子裡猶如萬馬奔騰,思緒百轉千回!
她要怎麼告訴姬十二?
可,不告訴他,這對他不公平,他早晚也會知道,自己是他的妻子,沒有理由瞞他——兩人說好了,有什麼問題都要共同面對的。
她思索了一會兒,斟酌着言辭,慢慢地道:“聶夫人有封遺函,是聶灝交給我的。”
姬十二清俊的眉眼一挑,非常嚴肅地望着她,還抿着漂亮的薄脣。
顧還卿被他看的發毛,不禁清了清嗓子:“怎麼了?”
姬十二不說話,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看着她,一雙長長的墨眸沉沉。
“究竟怎麼了?”
“你居然跟聶灝私相授受?”姬十二憤憤不平。
“……”這也算?
“是不是我生日那晚?”姬十二滿臉醋意:“你不是說那晚什麼事都沒有嗎?他怎麼還會給你信?”
顧還卿滿頭黑線:“是他孃的信。”
“這有什麼區別?信不信的還在其次,關鍵是你當晚回來都沒有告訴我?”姬十二心裡酸溜溜的,跟打翻了醋瓶一樣:“這麼大的事,你都不告訴我,還說你不想出牆?”
顧還卿挑了挑眉:“親,你一定要在這個問題上結梗嗎?”
“……親?”姬十二不滿地瞪着她,用力勒緊她的腰,讓她緊緊的貼着自己:“你親我也沒用,這是原則性的錯誤,我沒法原諒你。”
去!誰要親他啊?顧還卿被他逗樂了。
“你還笑,你都錯了你還笑?”姬十二委屈的不行:“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想法子讓我原諒你嗎?”
顧還卿彎着脣,伸手把他幾乎抿成直線的兩邊脣角往上拉:“親愛的,真沒想瞞着你,也不是有意瞞你,我只是想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你。”
姬十二眯眼看着她……親愛的?這什麼意思?娘說她來自異世,是她異世的說法嗎?
“你信我。”顧還卿認真地說:“這世上的男人都沒有你對我好,我傻了纔會丟了西瓜撿芝麻。”
這話說的姬十二心裡熨燙極了,那些因聶灝帶來的不快迅速煙消雲散,一時間就想親她兩口,但考慮到不能這麼快就原諒她,省得她以後老有事情瞞他。
故而,他仍舊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傲嬌地斜睨着她,儼然餘怒未平的樣子:“知道我好了吧,知道我好還不多親親我,不然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叭唧叭唧……”顧還卿一連在他臉上親了兩三口:“這下好了吧?”
姬十二不易覺察的彎了彎眼眸,墨眸流光,面部表情也柔和下去,卻仍舊不說好,只埋怨:“誰要你親臉了,親嘴巴。”
他不要臉的把脣往她脣邊湊:“親這裡親這裡,親的我滿意了,我就原諒你。”
顧還卿無語極了,爲了哄他,只好跟蓋章一樣,在他軟涼的脣上印了一印。
她敷衍了事,姬十二卻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他摟着她腰肢的手一動,已扣住她的後腦勺,脣,如影隨形,如附骨之蛆,緊緊的吮住她欲離開的脣。
他重重的吻着,顧還卿動彈不得,鼻口裡全是他清冽好聞的男性氣息,這氣息是那麼的蠱惑人心,她只覺得一陣酥麻,身體發軟的腿都站不住。
姬十二輕輕笑出聲,用手臂撐住她,跟着把她往牆壁上一抵,高挑挺拔的身軀俯下來,將她完完全全籠罩。
受不了他的激狂,她的頭微微向後仰,他立刻追進,脣舌貪婪地纏着她,兩人相濡以沫,氣息交織。
他的吻狂野卻不失柔情繾綣,脣舌用力的席捲着她的口腔,卻也會溫柔而纏綿的舔舐她,讓她情不自禁的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
兩人都吻的很沉醉,分開時,都氣喘吁吁。
顧還卿兩腮酡紅,手臂環着姬十二的窄腰,軟軟的靠在他懷裡,雙眼氤氳着一層淡淡的水汽,媚眼絲絲,迷離而惑人。
姬十二用力攬着她,垂眸癡看她如畫的眉眼,如墨玉般的漆黑雙眸裡盛滿溫柔與寵溺,都綿綿的情意彷彿要溢出來了似的。
他努力調勻着自己急促的氣息,戀戀不捨用脣摩挲着她潔白細膩的額頭,修長的手指在她的腰側曖昧的輕劃,嗓音黯啞的不像話:“我們到牀上去,嗯?”
顧還卿一抖,被他性感的嗓音麻到了,幸虧她尚存一絲理智,連忙拉開他不安分的手:“這只是爲了讓你原諒我,你別得寸進尺了你。”
姬十二都要咬脣了,又惱又笑地瞪着她:“你真愛煞風景,就不能順着我一次?”
“那你還想不想知道聶夫人的遺函上都說了些什麼?”顧還卿推他。
提到正事,姬十二眼中的如潮水般洶涌的欲渴才慢慢消褪,逐漸回覆清明。
“聶夫人的遺函究竟說了些什麼?”他的手仍不捨的離開顧還卿,索性拉她在窗邊的軟榻上坐下,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雙臂環着她。
顧還卿側眸看了他一眼,提前給他打預防針:“你聽完可要挺住,千萬別倒下。”
姬十二眯眼看她:“很嚴重?”
顧還卿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嘆了一口氣,然後才道:“薄野素瓔在遺函上說,她的師姐,原是紫微星命,後被花家人破壞,她原本並不知道,這消息是從她孃家薄野家族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