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淺歌把窗子打開,散走屋中的怪味,顧還卿也站到窗邊呼吸新鮮空氣,對他道:“你今天是故意的吧?爲什麼要把自己克妻的名聲宣揚出來,弄的人盡皆知?”
當時冷奕說的那麼大聲,那些媒人都聽見了,害得她想幫他隱瞞也瞞不住。
聶淺歌長身玉立在她身旁,偏頭對她微微一笑,眼神坦蕩,年輕的臉龐雅緻而俊美:“聶淺歌是克妻啊,這是事實,若我隱瞞不說,真訂下親事,男女雙方合八字之時,依然逃不了這個結果,屆時反而會影響聶家人的清譽。”
顧還卿盯着他的側面輪廓,微微有些失神,覺得他此時的樣子很像某人,像到她腦中能浮現那個人的名字——姬十二。
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聶淺歌伸手去碰她的手:“你怎麼了?冷嗎?”
顧還卿怔了怔,回過神來,突然感覺到什麼,略有些訝異地看着他的手:“你的手以前不是很涼嗎?”可此刻他貼着她手背的手,溫暖、乾燥、乾淨。
聶淺歌的長睫輕顫,狀似不經意地收回手,輕描淡寫地道:“我一直堅持在練那套內功心法,也許是那套內功心法的作用,我現在的體溫逐漸趨於正常啦。”
看來那套內法心法真不錯,顧還卿決定等空閒了,一定跟着聶淺歌好好練。不過她又想起姬十二,那個少年格外怕冷。
“除了我之外,你這套內功心法還可以傳給別人嗎?那位高人有沒有叮囑你不可外傳?”
聶淺歌望着她,溫柔如水的目光中透着不解。
“我有個認識的人,他的體溫偏低,且非常怕冷,一年四季都必須穿着狐裘保暖,若他也能練這套功,說不定他的體溫也可以恢復正常。”
聶淺歌挑了挑眉,一雙墨眸瞬間綻放出燦燦星輝,胸膛發熱發燙,好似有什麼欲衝破出來,聲線壓抑而激動:“你認識的那個人叫什麼?你很關心他嗎?”
“……額……”提起姬十二,顧還卿的心情總是異常的複雜,無以名狀無以言表。
他回去滄海宮這麼久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天心石是否抑制了他體內的寒毒,讓他以後不必那麼痛苦。
她斟酌地回答聶淺歌:“也不是太關心,就是忽然想起來。”她沒有說出姬十二的名字,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是這樣啊。”聶淺歌的眼中劃過一絲失落,眼神變得黯然無光,胸膛裡燙人的熱度一點點冷卻,聲音也平靜下來,淡淡的:“大概不行吧,那位高人連功法名都外露,想來肯定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
顧還卿安慰他:“不要緊,也許他體內的寒毒已經清除,以後不怕冷了啊。”
聶淺歌回去以後,悶悶不樂,鬱鬱寡歡。
冷奕左右觀察了一遍,頗有些鬱悴地道:“你現在到底是怎樣?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我從你那張臉上完全看不出來,能不能恢復原貌,好讓我察言觀色?”
聶淺歌頹然往牀上一倒,闔上雙眼:“我睡着了,你自己揭開看。”
“……”冷奕。
這樣子,看來是有心事。
他試探地道:“又碰壁啦?”
聶淺歌仿若睡着了,許久才幽幽地道:“她今日當着我的面提起我,說是忽然想起來。”
“……”這話說的莫明其妙,冷奕想了半天才弄明白:“你是說……她提起那個你?”
聶淺歌不回答。
不回答就表示是了,冷奕卻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你這是自己吃自己的醋?還是怪她沒有天天想那個你?”
聶淺歌的氣息一變。
冷奕接着吃吃笑:“但是這樣真的好嗎?若她天天惦記那個你,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讓她和聶淺歌日久生情,然後一心一意的喜歡上聶淺歌,最後嫁給聶淺歌?”
“可你莫忘了,你這張臉是假的,她若愛上聶淺歌,便愛上的是一張假臉,你是打算頂着這張臉皮和她過一輩子嗎?”
“那姬十二怎麼辦?永遠藏在這張假臉下,成爲一個見不得光的人?”
“若有一日紙包不住火,讓她知道姬十二和聶淺歌是同一個人,你又打算如何自圓其說?”
冷奕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如連珠炮,聶淺歌卻不慌不忙:“她不會愛上聶淺歌,聶淺歌的使命,只是騙她練那套內功心法,後面的事,山人自有妙計。而且……”
他停住話頭,慢悠悠的去揭自己臉上的易容面具,並對冷奕說:“往後,聶淺歌的樣貌要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變化,變的越來越接近姬十二,那她喜歡的便不再是張假臉了。”
“……”
這廂,淺淺收拾好火燒棉花的殘局,便偎上牀,捧着顧還卿寫的話本子看。
“畫皮?”
她驚訝出聲:“這個鬼長的面目猙獰,翠色麪皮,牙齒長而尖利,像鋸子一樣,會用彩筆在人皮上繪畫,畫完,舉起人皮,皮上眉目手足,沒有一樣不具備。那鬼把人皮披到身上,於是,此鬼立刻變成了美貌動人的女子……”
“娘啊?半夜你給我看鬼故事?存心嚇我啊?”淺淺嬌嗔地捶了顧還卿一記。
“誰讓你看這本的?”顧還卿抽出她手裡的話本子,換了另一本給她:“看這本,這本沒那麼嚇人,那一本是給羅先生的,這本纔是顏如玉開講的。”
“裡面的故事有區別嗎?”淺淺對兩本都好奇,都想看。
顧還卿也偎到牀上,和她並着頭:“當然有區別,羅先生那本,是講惡鬼披着漂亮的畫皮害人的故事,警示我們識人要識心,不能被外表和花言巧語所迷惑。而顏如玉這本,裡面卻是人妖戀之類的,從頭至尾都是暗生情愫,爭風吃醋,因愛生恨的情節。”
畫皮同樣是《聊齋志異》中的故事,一事不煩二主,顧還卿決定抄就抄一家,於是又選擇了故事性強的《畫皮》。這個故事同樣有老版本和新版本,老版的她交給羅先生,新版的放到顏如玉,比較適合女子聽。
“說來說去,無非是妖怪披着一張皮騙人。”淺淺總結:“只嘆世人看不清。”
顧還卿道:“人也會騙人啊,武林中不是有人會易容術麼,只不過易容術針對臉部的多一些,沒有妖怪的畫皮這麼精妙,披在身上天衣無縫。”
“是啊,有的易容面具做的難辯真僞,可惜我不會。”淺淺惋惜。
“不行,爲防你是個妖怪,我得把你的臉皮扒下來看一看。”
顧還卿作勢去扒淺淺的臉,淺淺也反擊要揭她的臉皮,看她是不是妖怪。兩人打打鬧鬧,笑了一會兒便睡下了,誰也未把這事放在心上。
滄海宮
年關將至,軒轅黛卻捧着香腮長吁短嘆,秋遲暮見不得她愁眉不展,便道:“等過完年,屬下馬上帶人去找尋七心海棠,並一定將此天下至毒之物帶回來,好讓少主脫離苦海。”
軒轅黛瞥了他一眼:“你自詡聰明一世,卻不知我此時在想什麼,你們少主現如今樂不思蜀,哪裡還在苦海。”
秋遲暮眸光微轉,心下已明瞭她在想什麼了,便笑了笑:“兒大不由娘,總有一天他會離開宮主的,如今宮主早日習慣也好。”
“可過年都不回來與我團聚,我這心裡難免空落落的。”
何以春將一盅燕窩遞到她手上:“他長這麼大,也就小時候那幾年在你身邊,稍大一點都是在聶家,要麼是在聶家團年,要麼是在皇宮與皇帝陛下吃團年飯,何時與宮主你團過年?你這時候開始矯情,不嫌晚了麼?”
“……”軒轅黛哀怨地瞅了何以春一眼。
秋遲暮安慰她:“不是有我們陪你麼,我們總不會離開你的。”
正略感安慰,何以春卻又來戳她痛腳:“可是娑羅姬你打算怎麼辦?”
因爲姬十二堅持不合功,強迫他的話只會害了他的性命,軒轅黛無奈放棄,她已做好了向雲家堡賠理道歉的準備,並打算將娑羅姬送回雲家堡。然,誰也未料到,就在送娑羅姬回雲家堡的路途中,娑羅姬竟開始私下練起《娑羅涅槃》。
等夏末涼發現時,爲時已晚——《娑羅涅槃》一旦開始,只有練下去一途,別無他法。
出了這種事,夏末涼只好將娑羅姬帶回滄海宮。
娑羅姬練《娑羅涅槃》是一回事,最主的是,她是怎麼練的?——《娑羅涅槃》目前仍在軒轅黛手中,她也不曾給娑羅姬看過內容,更沒有教過她。
而娑羅姬的說法卻讓人匪夷所思,她言之鑿鑿地說夢中有人教她,只是她不知道此功就是《娑羅涅槃》。
娑羅姬的說法固然不足以採信,但她千真萬確在練《娑羅涅槃》。
由此,軒轅黛覺得——江湖上還有人會《娑羅涅槃》,只是不知此人是誰,是敵是友?若能找出來,說不定對十二大有幫助。
易冬暖跟他們操心的內容不同,他皺着眉頭道:“我倒比較擔心慕家。”
“慕家怎麼了?”何以春問他:“他們不是把東西都交給我們了嗎?”
軒轅黛微微一笑:“我不是贈了紫玉滄月佩給慕家大小姐嗎,小暖可能怕這慕家大小姐心太大,到時弄三件讓滄海宮爲難的事出來,讓大家進退維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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