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保在這人叢裡走走看看。
十足像一個外地遊客，而不是來專門採購的客商。
關於河田玉的這些介紹在玉石市場外的牆上宣傳畫寫得清清楚楚，比度娘度的還詳細，但一般人進去就直接傻眼了，根本沒有幾塊像圖片上那麼漂亮的玉，全藏在石皮裡了。
這又是賭石？
沒錯，還是一個賭。
要不怎麼說賭是產業放大器呢！
好比有從土裡山裡刨來十塊石頭，誰都知道，肯定不可能塊塊有玉，咱們就往大了說，假如！其中一塊有玉，那咱們把十塊都開完了，好，就那塊賣錢，一百萬，賣完拉倒，前面那九塊拿去鋪路，你還得給搭手的人勞務費。
這過程產生的GDP就一百萬，比經濟學家換狗便便吃還低。
如果用賭石的方法，那大家就可以看品相賣門票，塊塊賣錢，還可以轉手倒賣，還可以層層加價，更可以外圍加註，你說這是不是很了不起的一種作死法？
“艾拉你要看哪些？”
“你就順着攤走，看有好的就拿起來看下。需要買的我告訴你。”
“我可聽說這裡的民風兇悍，買點零食都能出人命，我要是挨個摸過去，會不會人家不讓我走啊？”
“想買就買下，反正你又不是沒有錢，看人不順眼直接收了他，我正缺蛋白質呢！”
黃保咧咧嘴，艾拉真是兇殘至極啊！說不定是垃圾吃多黑化了！
不過事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糟，黃保也沒有說拿起來一個勁地摸還還價，他只是看到有不同品種不同品階的就用手輕撫一下，這對艾拉來說也就足夠他了解內部情況了。
至於買嘛，黃保覺得意義不大，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沒有生意就沒有利益，他要爲當地的環保事業儘自己的一分力。
當然了，那都是虛話，實際上只要艾拉願意，拿幾塊普通的石頭照樣給你提純出極品羊脂玉來，還可以是和氏璧的形狀。
不過呢，作爲一個星球探測器混到這麼近距掃描真的是有點兒慘！
這能量得低到什麼程度，恐怕不只是百分二可以形容的。黃保覺得艾拉可能是打腫臉充胖子，要不就是剛從國統局培訓回來，學會往數字裡注水了！
“來來來，看看我這裡的玉，上等的好玉石，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雖然黃保一直沒出手，但他現在也算氣度不凡，走過的時候還有人操着邊腔喊着他去看自己的貨。
“剛從河裡出來的籽料，皮光水滑！”
“小夥子，來來，看看我這裡的石頭……皮薄餡大哎！！”
切，這是賣石頭還是賣包子呢？！
這裡的攤子是真多，露天攤頭齊整整地排去，有山料有籽料，碼得特別規整，讓人感覺裡面肯定有好玉，這些攤子後面好多都是當地的村民，他們從事這生意已經頗有些年頭了，從山裡開出石頭或是從河田河中拾到的石頭都可以擺在這裡，說不定哪塊裡面就有不錯的玉石。
他們是準備把石頭賣出玉的價，而來這裡的客人們是準備挑出那些最有可能開出好玉的石頭髮一筆大財。
夕陽斜照過來，人頭涌涌石色生霞。
熙熙攘攘利來利往啊！
想到這黃保很感慨，他不知怎麼地就想起中國最有名的那塊和氏璧的故事。
話說中國很多文人喜歡借物銘志，以文載道，編故事來抒發感想，可惜光顧着寫得動情，少了邏輯，那些書裡的故事都是聽起來很美可經不起推敲，就比如這個韓非子中寫到的和氏璧，就特別典型。
這故事很多人都知道，特別是玩文物收藏和珠寶玉石的，幾乎每個人畢生都以淘到找到和氏璧爲夢想。
故事裡說在中國古代春秋時，楚人卞和在荊山見鳳凰棲落青石之上，出於某種迷信，因爲古人曾有“鳳凰不落無寶地”之說，認爲這石中有玉。
於是他將此璞石獻給楚厲王，可惜經玉工辨識認爲是石塊。於是卞和以欺君罪被刖左足。楚武王即位，卞和又去獻寶，仍以前罪斷去右足。至楚文王時，卞和抱玉痛哭於荊山下，哭至眼淚乾涸，流出血淚。文王甚奇，便命人剖開璞石，果得寶玉，經良工雕琢成璧，人稱“和氏璧”。
但從韓非子的心態來說，他也就是把自己比成那個懷才不遇的楚人卞和，玉石就是他的才，那些說石中無玉的玉工們就是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當朝大臣們。
可你編個故事還比不上現在的網文寫手……
你說你覺得石頭裡有玉你剖開就是了，是沒工具是怎麼滴？
沒可不可以用石頭砸？用火燒加水潑行不行？
有就獻沒有就不獻，幹嘛拿塊原石去找虐？
一次還不夠還兩次，最後還抱着石頭哭？！
大老爺們要不要這麼娘炮？！
兩腳分兩次給砍了還覺得自己挺冤？
跟誰說都覺一點都不冤！
這用現代的話就是典型的作死，用英文就是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
“你別把這當傳記，這是寓言故事，這麼較真你成績怎麼那麼差？”艾拉冷不丁地說了一句，對於黃保自以超然的態度他很是不滿，就你這骨子裡的吊絲也有資格說古人？
剛纔那被人五德五常給臊成什麼樣都忘記了？沒幾分鐘又居然裝開文化人了，你啥文化我不知道？
沒我分享你知道啥？腦子裡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就評論一下下。”黃保紅着臉回答。
“話糙理不糙，這種事現在還不是一樣很多人在做，具體什麼事我就不說了。”艾拉若無其事地應道。
“你是說寫網文申請簽約還是說參加民星海選？”黃保笑嘻嘻地反問。
然後就有點尷尬了，因爲艾拉沒有回答他。
“……”
黃保看艾拉瞪着他，默默地低下頭。
好吧，有點庸俗了，黃保原先就是個宅男，最大的愛好就是通過看網絡小說來了解世界和遺忘現實…
因爲沒有錢滿世界走走，所以只能通過別人的文字，通過他們的視角，看他們眼中的世界，…
因爲現實讓人無力，所以有時爲了緩解壓力，看看別人構建的歡樂世界讓自己暫時遺忘掉現實的壓力…
理由充分吧？
邏輯正確吧？
所以合理吧？
……
其實這是他自己的說法，真正來說…他最大的愛好就是看小說，用電腦，還是看盜版。
那麼既然這樣，他會突然說出網文申請和民星海選自然也不奇怪，他腦裡本來就沒有什麼特別高大上的東西。
那麼艾拉爲什麼突然瞪他呢？
有點莫名其妙的意思，一向心平氣和的外星魂淡，突然就撒氣，鬧得黃保有點不自在。
我不就是說了個網文申請簽約和民星海選，你就生氣…那到底是網文惹了你，還是民星惹了你？
是申請簽約讓你不高興，還是海選讓你不爽？
你們外星文明不會特別牴觸這樣的事吧？
還是說…網文太庸俗，你覺得我也庸俗了？你又不得不寄生在我身體裡，覺得自己也被俗化了？
可我也不是特地找庸俗的書看，那有時候看到點三俗的片段也沒有怎麼…留連忘返嘛！而且…人家寫的又不是我寫的…
再說了，你個外星魂淡不是已經全盤控制我的各種荷爾蒙內分泌，連大的小的都給降解成納米晶和能量了？
怎麼還突然矯情上了？
至於民星海選…這個，我不怎麼看電視也不追星，真不是很清楚…你們外星文明那麼高階，應該不會再玩這個了吧？
……
“怎麼了？”黃保小心翼翼地開口問。
艾拉皺皺眉頭：“時間不多了，你再看看，我們就出城去。”
哦！
黃保鬆了口氣，想着大概剛纔真不關自己的事，或許就那麼一下兩人思維錯位了，弄出個誤會。
不過說到這網文，黃保倒是想起有段時間真沒看了。
不是忙這個就是忙那個。
之前看的還都是盜版，每每看到那些個可憐的作者在文章裡哀號說已經快要餓死，求看盜版的回到正站去訂閱，要不就是求票求打賞…
現在自己有錢了，貌似也真的應該支持下正版事業。
艾拉…應該不會反對吧！
“你看網絡小說我反對什麼？”艾拉皺着眉頭看他，“反正真正做事的也不是你。”
黃保臉一紅，也對，真正做事的還真不是自己。
無論是到處摟錢，還是辦理簽證，還是收垃圾，還是申請留學，考託福，弄專利，其實都是這個藏在自己身體裡的外星魂淡做的事。
貌似上回在簽證處還直接接管了自己的聲帶，平時除了管理內分泌外，還積極主動地幫着控制表情…很全方位的管家…但實際上，不就是個大BOSS麼？
我一個可憐的宅男高二生，看似花美男有錢有才華還長得帥，但你說這和一個人形標牌有什麼區別？
自己做了什麼？
好像除了時不時來個驚喜求解釋之外…也就是鬧點小脾氣…然後被打壓成草雞蛋…
是…草雞蛋吧？
“那我就真隨便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