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個拿劍逼視我們的黑衣人,他一步一步的走近,渾身帶着凌厲的劍氣,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有如此強烈的劍氣,也許是因爲,人就是劍,劍就是人。
我懷裡有一樣東西正熱得發燙,似乎想跳出來改變一切,那是姥姥贈與我的一枚靈芝,我也不是沒有想到過,這小子可能就是姥姥口裡說的那小子,可是,用姥姥的人情來滿足自己的所求,讓我又感到一絲慚愧。
我捂往胸口,忍住嘔血的一陣翻涌,脖頸裡的傷口還在流血,而如霜,已經沒有了聲音。
我還是決定最後一博,就是死,也要做一個明白鬼。
“上仙,請容我說明來意。”黑衣人劍眉一揚,眼神裡多了幾分好奇,他一定沒有想到兩個瀕死的小仙,還在苦苦掙扎的要說明來意。
“一個竹子做的小筆仙,一個長得象四公主但沒有靈氣的破畫,你們的來意難道我會不知道嗎?一定是爲了你們那觸犯天規的主子吧。”他在冷笑。
“先生觸犯了天規。”這樣的答案我不是沒有想過,只是當黑衣神仙如此真切的說出來的時候,我仍然感覺徹骨的冰冷,聽青嵐說過,觸犯了天規的神仙只有兩條出路,要麼,被貶下凡間,要麼,在地獄裡受苦。不管是那種懲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先生此時正孤獨的受着苦,而他的身邊,連一個稱手的書僮都沒有。
“我們只是主人門下的兩隻小仙,我們此生的使命就是尋找到先生,不管是在人間,還是在地府,只想與主人共同進退。求上仙成全。”我艱難的爬到如霜的身邊,扶起她一起向黑衣神仙叩拜下去,如霜的臉上毫無血色,但眼睛裡有着和我一樣的決絕。
“哼,兩隻不知所謂的小仙,你們已經走入命運的轉盤,也許此時就殺掉你們,是對你們的最好的仁慈。”黑衣人絲毫不爲所動,慢慢舉起了漆黑的古劍。
我擋在如霜的前面。
“如果一定要殺,就殺掉我吧,讓如霜回到先生身邊。先生一生,只愛象如霜這樣的畫,只是一幅畫而已,讓她回去吧。”我苦苦的哀求她,然後義無反顧的向那柄劍撲過去。
“主人此生,都在苦難中渡過,讓主人得到一點安慰吧,哪怕只有一點。”
只是那把冰寒的劍卻又頓時後撤,黑衣神仙長嘆一聲:“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筆仙,可是無字天書上,同樣記載了你的宿命,看來,我是無力阻止你們了。”
突然放鬆以後,是長時間的昏迷。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昏迷的滋味,恍乎着,我又回到了那個茵茵翠竹的書齋,我只是一隻小小的毛筆,先生執着我,寫字,做畫,又似乎回到了那萬紫千紅的百花谷,青嵐還只是一個小孩子,我每天給她梳小辮子。夢裡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一把黑色的古劍,那把劍擋在我的面前,讓我無法再向前走一步。
冷汗不停的流下去,眼前不停的出現幻影,感覺到一隻大手在我爲拭汗,我每天都要倚着一個陌生人的肩,喝下一種很苦的草藥,喝下這種藥以後,我紛亂的心境就會變得平和,幻境中也出現了一些美麗的影象,百花谷的仙草們已經修練成了一衆花仙,她們鶯鶯燕燕的向我走來,然後如蝴蝶翩飛一樣衝我笑着,那麼美麗,那麼動人。
她們在叫着我的名字:竹君。
“竹君。”真的有人在叫我的名字,甦醒後,第一眼看到是如霜,她握着我的手,眼神關切的凝視着我。看到我醒來,她輕鬆的微笑了,然後說:“還以爲在走之前看不到你醒來了。”
“走?你要去哪?你要丟下我獨自去找先生嗎?”一醒來就聽到這樣的消息,我情急的一下子從牀上坐起來。
“我要去神女宮學習神女劍法,疾風說了,只有神女劍法加上疾風之劍,纔可以開啓無字天書,我們才能知道先生的所在。”
“疾風是什麼鬼東西?”我嚷道。
“疾風不是什麼鬼東西,疾風就是我,我是一把劍的名字。”如霜的身後又出現了那個黑衣人的身影,奇怪的是,如霜看着他的目光,沒有了懼怕,竟然有一絲溫暖。
“這段時間,一直是疾風爲我們療傷。”如霜溫柔的說。“也是疾風告訴我,如果我們一定要走這條不歸路,我們需要有一個人去學習神女劍法。”
是嗎?把我們打個半死,再把我們救起來。我是應該感激他,還是應該恨他。
“那麼,我去學吧。”我掙扎着想要跳下牀,如霜輕輕的按住我。
“啍,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把我的天一閣弄得亂七八糟,你還是留下來爲我打掃吧。”疾風說完,還是冷冰冰的走了,面無表情。
難道是我的感覺錯了,他還是夢裡那個冷冰冰的攔路人,而不是那個爲我療傷餵我吃藥的陌生人?
我每天的任務就是整理天一閣的書冊,打掃塵土,而那個不苟言笑的疾風,就連打掃也要給我定規距,他第一天把我領進了天一閣的一個房間,門上寫着,仙法。
半個月以後,百無聊賴的我已經把這個房間裡所有的書都讀遍了,無事的時候,也忍不住按照書中的方法進行修練,就在我無聊的快要發瘋的時候,疾風又領着我走進了另一個房間,門口上寫着兩個字:兵法。
如霜已經走了很久了,我每天都在擔心她,認識路嗎?神女宮的聖女們會教她劍法嗎?傻乎乎的她沒有我在身邊會吃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