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時機已然成熟,我暗運仙力,人與神曲合二爲一,在樂曲聲中走進了子硯的意識界。
沒想到這裡竟然全然變了樣子,以前青翠欲滴的花園變得一片荒涼,滿地俱是衰敗的落葉,寒風四起,冷意瀰漫,以至於我竟然縮了縮身子,在一片落敗的園林裡,一個青衣女子靜靜的站在一處墓碑前,我愕然的走上前去,那名女子回頭衝我一笑,果然是她,我叫着她的名字:“靜兒,真的是你。”
那女子微笑道:“我不叫靜兒,我是夢魔。”
“可是,我只想叫你靜兒,你穿着靜兒的外衣,有着她純淨的笑容,你不象一個魔頭,我甚至無法對你出手。”
“竹君,你不必對我出手,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今夜,是我最後一次來到太子的夢中,這幾個月以後,我每天夜裡都來到他的夢裡,我其實是他最親密的朋友,我瞭解他的一切想法,一切痛苦,而且,我也瞭解你,瞭解你在他心中的位置。”
說着,她的身形移動了一下,我看清了那墓碑上的字:愛妻竹君之墓。
這幾個字灼傷了我的眼睛,我愣着,她繼續說道:“你不該給子硯吃下忘情散,在他還有着意識的那一刻,你在他的心中,已經死去了。他還記得你曾是他的妻子,是他深愛的人,於是,那天夜裡我來到他的夢裡,他在夢中無助的哭泣,所有的花朵都凋零了,夢裡,有了一塊新立的墓碑。”
我的眼淚不知不覺已經流了一臉,我靜靜的走過去,撫摸着那墓碑上的字,每一個字都彷彿用刀刻在我的心中:“靜兒,這段日子,他過得可好嗎?”
夢魔搖搖頭,眼中有着同情:“他過得並不好,雖然你強行讓他忘記了對你的愛情,可是,你在他的潛意識裡,仍然有着一席之地,他總是感到很痛苦,卻不知爲何事而辛苦。我曾試圖喚醒他的記憶,而這也是我的任務,我把你們之間的一幕幕重新在夢裡演給他看,我相信,他一定記起了些什麼,只是,我不知道,他倒底記起了多少。”
“靜兒,你剛纔說,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夢魔點點頭:“我的使命終結了,因爲,子硯的意志力太強大,我始終無法影響他,雖然我天天在夢裡對他說成魔有好多,多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只是他始終不爲所動,是因爲有你,是他對你的感情,讓他有了這麼強大的意志力。竹君,你不該讓他忘記你。愛情,確實可以讓人做出一些違反常理的事情,但是,愛情,也能讓他有不顧一切的勇氣。”
我喃喃的說道:“是我錯了,是我自做聰明,毀了這一切。”
她只是沉默不語,憐惜的看着我:“竹君,如果我們不是各爲其主,我想,我可以和你成爲朋友。在太子夢中,我也感受到了你強大的人格力量,可惜,你命運悲慘,此後,還不知要承受多少痛苦。”
“夢魔,謝謝你的這句,或許我們可以成爲朋友,做爲一個有可能是朋友的人,我想求你一件事,你可否能答應。”
夢魔想了想:“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請求,作爲回報,你也必須答應我一個請求,我們現在都不知道對方要求的是什麼事,這很公平,所以,你可以選擇拒絕。”
“不管你叫我答應什麼,只要你能幫我做了這件事,就算是叫我立時去死,我也答應你。”我堅定的說道。
夢魔一怔,笑道:“別擔心,你死了,對我有什麼好處,我現在好奇的是,你想要我做什麼?”
“我想求你讓子硯做一個好夢,一個讓他在夢裡也笑出來的夢,可以嗎?”
“就是這樣?”夢魔不相信的問道。
“就是這樣。”我點頭道。“他做了太多的惡夢,如今,我只求你給他一個好夢,一個就好。”
夢魔嘆息了一聲,攤開手心,那裡面有許多潔白的如珍珠一樣的東西,晶瑩剔透,她說道:“其實,太子有許多好夢,是我刻意把那些好夢封鎖了,如今,即是你求我,我就在臨走之際,將一個好夢還給他。”說完,她把手裡的珍珠隨意的拋了一顆出來。
子硯的意識界突然變了,寒風散去,似是春天來到,只見百花齊放,飛鳥齊鳴,山泉叮咚,小溪清流,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在花從中嬉戲玩耍,她扎着兩隻麻花辮子,髮梢上碧綠色的絲帶在風中飛舞,她的樣子象是美玉雕刻而成的,精緻,完美,可愛而又動人。
子硯突然從遠方而來,頭帶王冠,身着龍袍,俊朗的面容上多了幾分成熟儒雅,那女孩開心的笑着,飛奔着撲到他的懷裡,脆聲叫道:“父王。”
子硯疼愛的親吻着那個女孩,笑道:“若竹,今日又調皮了嗎?”女孩嬌俏的回答道:“若竹沒有調皮,若竹在跟孃親學琴。”說罷,她伸出蘭花一樣的手指朝花園深處一指,父女倆個的笑容如春風一樣溫暖,一個綠衣女子正在撫琴,她的容貌就跟我一模一樣,嘴角,是幸福滿溢的笑容,那女孩從子硯的懷裡爭脫下來,然後摟住那個女子的脖頸,喚道:“孃親,父王的鬍子扎得我好痛啊。”
這個夢美好的就如同仙境一樣,夢中的一家三口,笑得如此幸福,夢魔看了我一眼:“這個夢真的很美好,倘若子硯成魔,不再去理什麼封印之事,這個夢,一定可以實現。”
我抹了一把臉上縱橫的淚水,微笑道:“謝謝你,謝謝你了給了他,也給了我,這麼美麗的一個夢。”
夢魔憐憫的一笑:“可笑世人,盡是瘋瘋傻傻,我這一次現世,沒想到第一次使命就遇上了你們,縱然是鐵石心腸,也難免被你們打動。”
我說道:“這次我強行入夢,原本是想與你一戰,如今得你饋贈好夢,我已將你引爲知已,但不知,你要我做什麼?”
夢魔眼波流轉:“我要你做的事情,世間只有你一人可以做到。”
我奇道:“是什麼事情,世間只有我能做到。”
夢魔嫣然一笑:“我要你勸說二王子墨韻,娶了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