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開始嘔吐,不停的吐,蹲下身子,全身都在發抖,子硯給我吃下的靈藥一瞬間全都失去了作用,墨韻大驚的抱住了我的身子,叫道:“靜兒,傳太醫。快傳太醫。”
我的神智在漸漸遊離,看到幾雙關懷的眼睛在盯着我,突然,一陣清香襲來,我在人羣裡向外望去,墨韻的庭院內,突然開放了幾株淡藍色的花朵,我驚訝的站起身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蘭花,蘭花開了。”
那抹令人迷醉的香味奇蹟般的止住了我的嘔吐,一個已經死去的花魂復活了,連蘭花都可以重新開放,人間,豈不正是充滿了希望。
看着那幾株淡藍色的花朵在微笑,我的心一瞬間變得無限寧靜。
“子硯,心彤說得沒錯,你確實是忘記了一些事情,但是我們所有人對你的感情,從來沒有變過,你不需要猶疑,不需要去尋根追底。你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們就都會支持你。”
子硯臉上的痛苦之色在漸漸消散,我對心彤說道:“如果你們的婚事還沒有考慮清楚,那就給自己一些時間好好想想,這樣即使決定了,也不會後悔。”
我看着墨韻,繼續說道:“至於我和二王子,我們是最好的知已,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我們不會成親,孩子是我一個人的,我會一個人把他撫養長大,不要問我爲什麼,我是神仙,神仙做事情,就是這樣沒有道理可講。”
然後,我仍舊披着墨韻的外衣,徑自離開了大家的視線。
蘭花的再度開放,讓我重新找回了信心,找回了冷靜,我相信,我又是那個處亂不驚的軍師竹君了。
魔王的封印還沒有修補完成,子硯身邊,還有兩大魔頭在蠢蠢欲動,人間,還沒有得到太平,而我的使命,也還沒有完成。
前方的路還很漫長,迷霧重重,荊棘密佈,充滿着艱難險阻,但是我必須勇敢的走下去。
子硯的婚事被延期了,他再度親自領兵,南下去清剿盜匪,南方山脈衆多,由於妖魔叢生,民不聊生,一些人也就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他們聚集在深山之上,定期下山打劫民舍,附近的百姓們流離失所,很多的家庭妻離子散,農田荒廢,無以爲生。
相比於那些法力高深的妖人,清剿這些凡間的盜匪原本不是什麼難事,然而這些盜匪常年盤拒在南方一帶在深山密林之間,由於不熟悉地形,官府許多次清剿都無攻而返,此一行,我調拔了雨晴統領的雨翼軍與子硯同行,雨翼軍深諳降魔之術,最適合對付妖魔鬼怪,而子硯同樣身負絕技,對付一些小小的妖魔和盜匪,應是不在話下。
只是出行的那一天,子硯看到同行的陣容,不滿之色現於臉上,因爲同行的人除了能征善戰的雨翼軍,還有元帥,如霜,疾風,和我。
子硯冷冷的說道:“元帥,你莫非不相信本王的能力,只是幾個小小的毛賊,就動用四大仙人,豈不是小題大做。”
元帥豪爽一笑:“太子殿下,小小的毛賊自然留給你來對付,至於我們四人,是去尋找另外兩大心魔的,我們各忙各的,互不干擾。”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說罷,子硯泠然一揚令旗,催動跨下良駒,率領大軍先行出發了。
我們四人慢悠悠的跟在大軍的後面,疾風問道:“竹君,你真的有把握,另外兩大心魔會在這次遠征的時候找上門來了嗎?”
我低忖道:“他們不主動現身,我們就只好主動去找他們。”
元帥問道:“你心中可有了計劃嗎?”
我搖搖頭:“我們只能見機行事,心魔一定會趁我們最薄弱的時候,主動現身來攻擊我們。”
如霜想了想:“我明白了,那就是說,我們假裝打一場敗仗。”
我對着她讚賞的笑道:“不錯,假裝打一場敗仗,不過這還不夠,還要內部再起紛爭,心魔見到我們自己亂了方寸,以爲有機可乘,一定會現身的。”
一路上平靜的嚇人,連小貓小狗都沒有遇上,更別提妖人了。大軍行進之處,俱是無人之地,偶爾路過幾個村莊,也恍若一座座廢棄的村落,毫無人煙。許多房間內俱是厚厚的塵土,想來這一片土地,已經許久沒有人居住了。
周圍是靜,靜的可怕,越是這樣平靜,我越是有不祥的預感。
紮營後,各處的士兵在取火做飯,一縷縷炊煙升起,一座座軍帳紮起,一簇簇篝火前,圍攏着行軍一天疲憊的將士們。
我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開始感覺到胎動,象是一尾調皮的小魚,在肚子裡游來游去,我沒有和大家一起去吃飯,只是一個人在帳內休息,開心的體會着身體裡那些微妙的變化,如霜賴在我的身邊,趴在我的肚子上,笑道:“我來聽聽,我來聽聽。”過了一會兒,她突然驚訝的大叫一聲:“動了,動了。真的動了。”
我甜甜的笑了一下,如霜擡起眼簾,潔白的面紗雖然蒙着她的大半張臉,可是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卻含滿了喜悅,這些日子,她就象自己做了孃親一樣開心。
帳簾欣起,子硯端着一碗湯走了進來,看到我們笑鬧在一處,忍不住微笑道:“二位將軍,若是給兵士們看到你們現在的樣子,不知道要做何感想。”
如霜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興沖沖的拉着子硯的手:“你來聽聽。”說着她興奮的指了指我的肚子:“動了,寶寶在動,你也來聽一下。”
子硯愣住,臉上有着茫然無措的神色,如霜只是拉着他的手,徑自推着他坐在我的牀邊。
我有點不好意思的輕咳了一下:”如霜,別鬧了。“
他卻呆呆的問我:“我能聽一下嗎?”
“這。。”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他輕輕的伏在我的身上,把耳朵湊在我的肚子上,過了一會兒,肚子輕輕的被踢了一下,他驚訝的呆住了,擡起頭,臉上是震動不已的感動之色。
“真好,一個新生命,一個新的希望。”說完後,他離開了我的軍帳,桌案上,是一碗他叫侍衛們精心熬製的補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