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建築以林如海與賈敏所居住的閒志堂爲主,堂後爲小方廳。向西可到林甫住的聽雨軒,爲兩進院落,三間正房旁邊兩間耳房,院內四間廂房,寬敞大氣。聽雨軒之西是花園。西南角爲秋爽亭,位於花園中心,亭內藻飾精美,人物花卉栩栩如生。亭旁有各種奇花異草,是爲全園最高處。由秋爽亭往西,可到黛玉住的無竹居,清新雅緻。府北面是落梅閣,閣前爲蘊香館。蘊香館南行折東,西南角有毓靈齋。
且林府帶有蘇州園林的特色,建築佈局疏落相宜、構思巧妙,風格清新秀雅、樸素自然。花園內假山錯落有致,個性分明,洞壑匠心獨具,一草一木別有風韻。
黛玉一面引着王如月,玩賞林府內景緻,一面暗暗打量着王如月,只見她身形修長,比之她來高了半個頭,一張豔麗無比的臉,細長的柳眉,水汪汪的桃花眼,挺翹的秀鼻,紅潤的小嘴,眸光流轉間,風情自然流出。一身玫瑰紅緞繡大朵海棠花收腰窄袖長襖,紫羅蘭撒花長裙,將她的身段勾勒得凸凹有致,將她的細腰長腿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梳了一個反綰髻,配着一隻赤金鳳尾瑪瑙流蘇,一隻金累絲鑲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側彆着一朵大紅的宮紗花,行走間沒有京城女子的婀娜多姿,倒別有一番大氣,整個人張揚無比。
一面嘴裡說着話,“說起來。我跟寶玉是表兄妹,你跟寶玉也是表兄妹,這樣論起來,我們也算得上是表姐妹,不知姐姐今年多大了?”說到這裡,黛玉心裡忽然一動,總覺得有什麼閃過腦海,卻又想不起來了。
只聽得王如月笑道:“這個我知道。我跟你是一年的,只是我比你小月份,我是七月初八生日的,林姐姐是二月十二吧?”
黛玉在打量王如月的同時,王如月也在打量黛玉,鵝黃色褙子,只在淡藍色的領子上繡了藍梅竹葉;頭上的飾物也只是一個赤金小珠冠。但是看那珍珠的顏色成色,這頂珠冠倒也造價不低;身上的衣服雖然低調素淨,但是卻用最好的料子裁製;盈盈一握的細腰,在寬大的褙子裡,帶着一絲若有若無誘惑。雖比她矮了半個頭,但對於黛玉來說,高一分則嫌高。矮一分則嫌矮,如今這等身高卻是剛剛好,猶如古畫裡走出來的絕色女子,月華清霜,自成風華,別有一番風味。
王如月頓時心裡猶如打翻了幾罈子陳年老醋一般,從心裡酸到腳指頭,酸到口裡只剩下一片苦澀。一開始從家裡來的萬分信心,到了黛玉面前不剩下一分。再見她舉止高雅大方,說話婉轉柔和。頓時心裡信心再跌落了一層,她不甘的想道,這樣的女子才能與寶玉相配吧!
這樣的想法一出,王如月馬上就打住,在她的心裡寶玉跟她纔是一對的。小時候,她第一眼看見寶玉,便將他放在了心裡。她心甘情願做了寶玉的跟屁蟲,她甘之如飴的跟在寶玉的身後奔走。儘管很多時候寶玉並不理會她,但是隻要寶玉不趕她走,就代表寶玉待她同別個不同的,心裡也應該有她的。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她自認知曉寶玉的心思,沒有誰比她更適合寶玉,比她更能配合寶玉,默契無間;她只盼着能夠早早長大,披上紅嫁衣做寶玉的新娘。只是可惜的是在她十歲那年,跟着父親王子騰出了京城,在邊塞長大,沒有讓寶玉見證她一日比一日更美麗。跟寶玉分離的幾年裡,她日日寫信給寶玉,將自己生活裡的點點滴滴,心裡的喜怒哀愁,都告訴寶玉,跟他分享;雖然寶玉並沒有回信給她,但是她知道寶玉定然是惦記她的。不然爲何每年寶玉總有禮物送給她呢!
當然這些都是王如月自己的臆想,若是讓寶玉知道王如月的想法,還不得目瞪口呆起來。他連王如月的樣子都想不起來了,若不是王子騰夫人提起,怕他都忘記有這樣一個表妹了。至於禮物,當然由王夫人打理送出去,寶玉卻是不知道的。
正是因爲王如月有這樣的想法,所以當王如月一回到京城聽說寶玉被皇上賜婚後,她打碎了房裡所有能打碎的東西,寶玉跟她是一對的,誰也休想搶走。冷靜下來後,她開始謀劃......
“那封信你看到了吧?”王如月揹着手,走在黛玉前面,問道。
黛玉也不在意,蓮步輕移,按照自己平時的速度悠悠的走着,聽見王如月如此問,頓時愣了一下,半響才反應過來,那天收到的那封莫名其妙的信,居然是王如月寫的,這也太可笑了。按照那信裡的內容,她都想爆扁這女的一頓了,再想到寶玉,暗暗咬牙,下次見面一定要找他算賬,還說她的桃花多,那他的桃花就不多了?只是也不能讓王如月小瞧,面上不顯的笑道:“看到了。”
王如月等了半響,以爲黛玉至少會表示一下驚訝,然後問一下原因。到那時她再給她訴說一下她與寶玉的情誼,相信讓她知難而退,也不是不可能,哪知道黛玉只吐出這三個字,就不再說話了。王如月懊惱的猛的轉過身,看向黛玉,桃花眼圓睜,怒道:“既然看到了,怎麼還不去皇上那裡求皇上退婚?”黛玉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倒將她在王子騰夫人面前答應的話忘記得乾乾淨淨,依着自己的小姐脾氣朝黛玉發火了。
黛玉腳步一頓,停在王如月的面前,她比她高半個頭,所以看起來有些居高臨下,只是長得一副好皮囊,卻如此沒腦子,可惜了,黛玉淡淡道:“我爲何要聽你的?你又是誰?”
王如月桃花眼瞪大到了極致,在家裡誰不是對她百依百順,便是這些年在外面,碰到的夫人小姐,哪個不討好巴結她?回到京城,家裡的親戚朋友依舊縱容着她,如今她第一次想見的女子居然敢如此對她說話。王如月眼裡閃過一絲戾氣,大聲道:“表哥跟我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希望你不要做那等不要臉的事,拆散我跟表哥。你馬上跟皇上去退婚。還有就是退婚後,也不準接近表哥,有我在,表哥是不會納你爲妾的。”
黛玉與紫鵑聽得目瞪口呆,兩人面面相覷,差點以爲王如月已經瘋了。黛玉將王如月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雖然神色激動,但是也沒有癲狂的跡象,便有些不想理會她。紫鵑在一旁冷笑道:“我今日倒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了,你以爲你是誰?你說什麼我們就得聽嗎?姑爺跟你雖然是表兄妹關係,但是我家姑娘又何嘗不是他的表妹?更何況如今更是跟我家姑娘定下親事,來日便是夫妻,關係比之你來,又親近何止百倍?你何時又跟姑爺青梅竹馬,情投意合了?好個不要臉的女子,別以爲上門來做客的,我們就要給你臉面。若自己不知道尊重自己,又叫別人如何尊重你?”
“你......大膽。”王如月氣得滿臉通紅,指着紫鵑道:“你居然敢罵我?還不給我跪下,我要打死你這賤婢。”王如月被氣得失去理智,將隱藏的刁蠻小姐性格爆發了出來,不管不顧起來。說着朝身邊的一個婢女道:“小花,給我撕了她的嘴。”
那小花還沒開口,紫鵑退後一步,將黛玉攔在身後道:“王姑娘好沒道理,做客人的倒要打起主人家的婢子來,這又是哪個教的?”紫鵑這是在諷刺王如月沒家教了,也難怪紫鵑惱火,沒見過這樣沒臉沒皮的女子了,莫說寶玉是不是跟她情投意合,便是真的,如今已經有皇上賜婚,難道還想違抗聖旨不成?更何況當初還是寶玉親自上門提親的。再者她是黛玉的心腹,如何不知寶玉跟黛玉的關係,哪裡跑來的瘋婆子,又哪裡有一點像大家閨秀的,這樣滿口胡說八道,若是惹得姑娘傷心了,她也是不依的。
黛玉目光閃了閃,袖口動了動。站在紫鵑身後,樂得見她爲她出頭。
“你......”王如月惡狠狠的瞪着紫鵑,猛的轉頭向旁邊站的小花手裡抓去。黛玉隨着她的動作,看向小花的手,只見她手裡捧着一個粉色的絹袋,約莫三指長兩指寬,裡面似乎放着什麼東西,鼓鼓的。
那王如月搶過絹袋,伸手將裡面的東西掏了出來,伸手一甩,只聽得“啪”的一聲,那東西展了開來。
黛玉目瞪口呆,居然有人出來做客還讓丫鬟帶着鞭子的,那三尺長的細長鞭子製作得甚爲精巧,通體烏黑,不知用什麼材料編織而成,上面綴着珍珠瑪瑙寶石之類的東西,倒將個鞭子弄得華麗無比。
王如月面上顯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只見她一甩鞭子便抽了過來。黛玉一愣,她居然真的用鞭子打人?這真的是大家閨秀嗎?黛玉念頭沒轉完,只見那鞭子甩在紫鵑身上,先是“啪”的一聲打在*上的聲音,然後又是“嘶”的一聲布料破碎的聲音,紫鵑的衣袖劃破了一道長口子,隱隱露出血跡,黛玉倒吸一口涼氣,居然還在鞭子上裝了倒鉤。
紫鵑隨着慘叫出聲,手臂滲出血來,王如月森森笑道:“你究竟去不去退?不去退我打死你們。”
黛玉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己家裡,還能遇到這樣狠毒難惹的人,她如今手無縛雞之力,並且是手無寸鐵。頓時尖叫一聲,拉着還在拼命忍着疼痛的紫鵑撒腿就跑,一面跑一面將袖子一揮,一個白色的東西掉了出來。
第二更到,晚點還有一更,再有的話就得到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