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本是晴朗的一天,卻下起了大雨。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來,雷聲響過,大雨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地往下落,從房檐上流下來的雨水在街道上彙集成一條條小溪。街上行人稀少,偶爾有馬車經過,也是行色匆匆。
寶玉難得的沒有出去,呆在怡紅院中陪着黛玉。黛玉將丫鬟們打發出去玩,留一兩個小丫鬟在門外伺候茶水。她與寶玉便隔着窗戶,聽着雨聲,擺了棋盤,下起棋來。隱隱傳來丫鬟們的笑頑聲,潑水聲。
“我瞧着園子裡面的葡萄已經成熟了,想着今日若是天氣好。便叫丫頭們摘點葡萄,釀點葡萄酒也好。卻沒料到居然下這麼大的雨。你今兒好容易在家陪我,也可以幫下忙呢!”黛玉聽着窗外噼裡啪啦的雨滴撞擊聲,一隻玉手撐着下巴,一隻手捻起一枚棋子,無奈的嘆氣道。如玉的手指裡面捻着一枚黑子,黑白對比明顯,陽光下白玉般的手指似乎暈出了淡淡的光暈,寶玉都看呆了,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黛玉“啪”的打掉他的手,嗔怪道:“做什麼?”
寶玉驚醒過來,“你居然還會釀葡萄酒?”不提剛纔自己爲什麼摸黛玉的手,說出來怕丟人,他會說是因爲他看黛玉的手看呆了所以纔想摸了一把嗎?又想着剛纔黛玉提到的釀酒,這事黛玉還真沒跟他說過,他一直以爲像黛玉這種貴族小姐便是學琴棋書畫,女紅,也不會學釀酒這種小藝。當然,前世在現代的時候,寶玉也沒聽黛玉提過,那時候直接買就行了。寶玉藏在袖子中的那隻手忍不住在袖中捻了捻,似乎在憑空感受剛摸過的那隻玉手的細膩滑嫩,“不過你空間裡面不是有葡萄麼,我們進去空間釀酒不就得了。”
黛玉斜了他一眼,“啪”在棋盤上放下一顆棋子。“這又何難,我以前就學過釀葡萄酒的方子。”算是回了寶玉前面那句問話,“空間裡面我也釀了幾壇,我想在園子裡面釀酒也不過是想把空間裡面的酒拿出來,這樣好有個幌子而已。你真當我稀罕這外面的葡萄釀的葡萄酒麼。哪裡比得了,我用空間裡面葡萄釀造的。我想着釀好了,給祖母,我娘都送幾罈子過去,葡萄酒對女人養顏養生都好着呢!”
“那也不急,這雨早晚得停。”寶玉明白後便淡定起來。
“急倒是不急。只是打算好的事情。突然做不了。心裡有點不舒服罷了。”黛玉看着棋盤,一面琢磨着在哪裡下子好,嘴裡一面說着話。好在他們夫妻二人下棋也只是個情趣,並不爲爭個輸贏。黛玉才這麼遊刃有餘,邊琢磨邊說話。
黛玉想了想,轉頭揚聲對站在門外的丫鬟道:“膽小鬼可提回來了,仔細便淋壞了它。”
夏鶯在外面回答,“早提回來了,等着二奶奶這會子說,早就淋成落湯鳥了。”
“這丫頭......”黛玉無奈的搖搖頭,玲瓏出嫁後,也就夏鶯活潑些了。所以她也縱容着夏鶯這份活潑,穩重有春鵲一人就夠了。“怎麼是你在這裡,不是放你們去頑了麼。剛看門的小丫頭呢?”
夏鶯在門外回道:“奴婢剛去玩了一會,這會子有些累了,便來這裡偷個懶。本來春鵲姐姐也說過來的。我拉住了她,搶了這份差事呢!”
“也罷,你若是累了,便叫了小丫鬟來換你。今兒二奶奶我給你們都放假了。”
夏鶯在外面笑着應了。
“你輸了。”黛玉頑皮一笑,將手裡夾着的子放在棋盤上,對寶玉的棋子成合圍......
寶玉寵溺一笑,將手裡的棋子扔下,“都下了一上午了,我們該做一些有益身心的事情了。”說着伸手拉住黛玉的手。
黛玉不理他,由着他握着,也不掙開,卻轉頭揚聲道:“將膽小鬼提進來。”
夏鶯在外面答應了一聲,不一時,便提着一個架子進來。膽小鬼穩穩的站在架子上,左右張望着,瞧見黛玉便要撲上來。
夏鶯連忙退了幾步,喝道:“膽小鬼,作死了,仔細撲二奶奶一頭灰。肥成這樣,二奶奶哪裡受得住你。”
膽小鬼委屈的垂下腦袋,伸出頭就要啄夏鶯一口。黛玉沉下臉,“膽小鬼,誰叫你隨便啄人的,就你那張嘴,一口還得將人的手廢了。你還以爲你是以前,以後不許隨便啄人。”
膽小鬼心虛的收住撲勢,裝作不知情,東張西望,就是不看黛玉。
夏鶯也嚇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每日精心伺候這膽小鬼,也該有幾分情分。居然說啄就啄,也太讓人心寒了。夏鶯有些傷心,將膽小鬼重重往小几上一放,轉身就跑了。
膽小鬼被震得愣了愣,見夏鶯跑了,似乎也有些明白了,歪着頭看向黛玉,“顰顰,俄錯了。”
“錯了,等會要給夏鶯道歉,知道嗎?”黛玉摸了摸膽小鬼的頭,膽小鬼點點頭,膽小鬼自從吃了空間裡面的東西,智力如今也有七八歲了,聽得懂大家說的話了。
黛玉見膽小鬼乖巧聽話也不再訓斥了,便將桌子上的一碟子乾果餵給膽小鬼吃。
寶玉也湊過來,將黛玉抱在懷裡,兩人一起喂膽小鬼吃乾果,兩人說說笑笑,此時的氛圍極爲溫馨,
“不好了,大老爺在老祖宗那裡發酒瘋呢!”一個小丫鬟冒着大雨跑進了怡紅院,渾身溼透了,雨水沿着的秀髮滴滴答答的滑過她的臉龐,浸入她的眼睛,讓她的眼睛睜開困難。
黛玉聽說大老爺在賈母那裡發酒瘋,頓時擔心賈赦會不小心傷到賈母,連忙問道:“老祖宗沒事吧?”
那小丫鬟口齒伶俐的道:“老祖宗沒事。我是鴛鴦姐姐打發過來給寶二爺寶二奶奶報信的,大老爺不知從哪裡聽到的混話,說寶二奶奶紅杏出牆,要代寶二爺休了寶二奶奶,正在老祖宗屋裡鬧得不開交呢!”說着小丫鬟隱晦的給了黛玉一個同情的眼神。
寶玉滿臉鐵青的站了起來,就要往賈母院子裡衝。黛玉連忙拉住他,急忙吩咐丫鬟,“快去將傘拿來。”一面又吩咐夏鶯給那報信的小丫鬟抓一把錢,這才和寶玉帶了丫鬟打了傘去了賈母房裡。
黛玉兩人到的時候。賈母扶着頭坐在上首,鴛鴦正在給賈母舒氣,看來賈母是被賈赦氣得不輕。賈赦站在她前面激動的說着什麼。見着寶玉二人來了,連忙拉住寶玉,“寶玉,我跟你說。”說着指着黛玉,“這等不貞的婦人,就應該休了。若是讓人你知道你有這樣的媳婦,你都得被人笑死,以後還做什麼官呢!”
寶玉被賈赦渾身的酒臭一衝。差點想吐出來了。再聽他這樣說。氣得恨不得給他一拳。但是因爲賈赦是長輩,硬是忍了又忍,拳頭都握出青筋了,好容易賈赦說完。寶玉長吸了一口氣,“伯父,你在說笑吧!你從哪裡聽來的風言風語,將髒水潑在我媳婦身上。雖然我們是晚輩,但是也不容你這樣污衊。”
賈赦好些天沒出門,聽說街邊新開了一家酒樓,頗有一些特色酒菜。昨兒便送了帖子約了人今兒在這酒樓裡面見面,便是今兒的大雨也沒阻止他出門的興致。一出門剛往酒樓裡面一坐,說來也巧。酒過三巡,衆人覺得老是行酒令,煞是無趣,便叫了這家酒樓的店小二過來說趣事。
也合該黛玉倒黴,這店小二跟蔣氏的奶孃孫氏卻是親戚。從小便受了孫氏的恩惠。對孫氏極爲感恩。因着黛玉那事,孫氏被蔣氏交了出去。賣身契雖然交給了賈母,但是賈母也不敢隨意杖斃了孫氏,便找了藉口將孫氏扔到了順天府牢房。沒過幾日,便聽說孫氏去了。這店小二連孫氏最後一面都沒見着,心中便對賈府存了恨意,認爲是黛玉害死孫氏的。四處打探,看有沒有機會爲孫氏報仇。聽說有貴人要聽趣事,這店小二便自告奮勇的來了。本意是打算巴結好一兩個貴人,最好爵位大過賈府的,才方便他報仇。
卻沒想到那當座的便是賈府的當家人賈赦,腦子一轉,心裡便有了一個主意。先說了幾個最近傳得最火的八卦,再將黛玉的那事也添加到其中,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番,彷彿他身臨其境一般。也是這店小二口才好,說得跟真的一樣。跟何況一羣被酒精侵佔了腦袋的紈絝,頓時有幾個人便當場嘲笑起賈赦來。
那幾人不是家中受寵的子弟便是本身有爵位,賈赦也得罪不起,頓時將氣撒在了黛玉身上。酒精一衝腦袋,便滿心思的要回去休掉黛玉。
說起來京城什麼八卦沒有,真的假的,京城世家大概也有了分辨能力。但是有一個八卦,建安侯與媳婦的事賈赦卻是知道是真的,當時他還笑話了好長時間。這會子黛玉的流言夾雜在裡面,賈赦便當了真,想着如今自己是將軍府的當家人,便得維護將軍府的名聲。寶玉如今也是舉人了,他不能讓寶玉被矇蔽了,爲了寶玉好就得將這林黛玉給休了。其他的以他現在被酒精醉暈的腦袋是想不到了,至於他酒醒以後會不會後悔就不是當下縮要說的。
賈赦便乘着酒性回了賈府,先去了賈母那裡,他覺得自己不但要幫寶玉做成了,而且得說服賈母。因爲賈母是極爲疼愛黛玉的,他想着不能因爲賈母疼愛黛玉,便讓賈家人受委屈。賈母偏心黛玉,他便要護着自己的侄子,竟是連問寶玉一句都沒有,直接衝到賈母這裡便開了口,差點將賈母氣暈。
他的這一番作爲到了賈母面前自然得打回,賈赦的腦子早就被酒衝蒙了,只當賈母是一心愛護黛玉,偏心黛玉,便跟賈母爭執起來。若是賈赦清醒的時候,怕是不會這樣跟賈母說話。要說賈赦這個人雖然混,但是對賈母還是孝順的。不然也不會憑着賈母說要二房住正房,便將正房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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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居然這個時候了,只能匆匆寫這麼多了。九點纔回,雨滴碼字又慢,真的不好意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