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大雪確實給北部草原上的牧民帶來嚴重災害。由於暴風雪來得突然,使得許多趕路回往原住處的牧戶們被困在風雪中;還有更多的牧民領着牲畜外出覓食時也遇到同樣困境。
天地間一片陰沉,遠處的墨色山脈如霧般難以看清,儘管雪勢又小了些,人們的視線依舊不能望清楚前方。
張老很焦急,他不確定附近的受災牧民都能夠被帶回來,即使是派出去尋找之人,在茫茫大風雪中也有可能遭遇不測。
看到張老的表情,李科剛想安慰他幾句,話還未出口時,就聽到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聲悠長雄渾的牛角號聲。
“嗚——嗚——”
第一聲出現後,緊跟着就是接連不斷高昂地號角聲此起彼伏。長老面露喜色,他知道這是牧民通知他的信號。
地面隨之也開始顫動起來,李科下了一跳———看這顫動的強度,估計來的馬隊不少啊!
隨着號角聲的越來越近,李科突然看到在新月堡入口升起一大團雪霧,滾滾的雪霧不斷涌向前,猛然間,一大隊騎兵從雪霧中衝了出來———牧民們終於到來了。
迦希亞人的騎兵率先衝進新月堡,緊接着是大批的牧民,隨後是成羣的不計其數的牛羊馬羣。
沃德鎮的治安官墨菲早已在前面等待,他在入口處指揮着到來的牧民去往新月堡東側森林的方向。可是那成羣的人馬好像沒完沒了地涌進,李科站了半天,愣是沒看到馬隊的後部。
這時,領先衝進來的騎兵隊分成幾股,依次帶領着牧民繼續趕往新月堡東側。只剩下最後幾十個騎兵在入口處與墨菲一起負責維持道路的暢通。在這幾十人中跑過來一人一馬,徑直來到修文與李科的面前。
那人過來後翻身下馬,身手很是矯捷。只見他抖了抖頭上與眉毛上的積雪,然後大聲說道:“長老,我們回來了!”
李科愣住了,這不是那個曾在草原上與自己交過手的狂風沙———維戈.莫特森嗎!
狂風沙此時也看到了李科,他衝李科咧嘴一笑:“我們又見面了。”
“哦?維戈,原來你們認識啊。”長老在一旁感到很驚訝。
“嗯……是的。我們曾在草原上遇見過,呵呵,嘿嘿,哈哈哈……”狂風沙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別看他一副五大三粗,而且在外人面前顯得很狂傲的樣子,可在長老面前狂風沙竟像孩子對待自己的長輩般很是恭敬。這倒讓李科對他改觀不少。
見狂風沙不提彼此間的過節,李科也樂得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既然彼此都認識,長老也就不多廢話做介紹了,直接切入正題問道:“這次怎麼樣?派出去的人有損失的嗎?”
“很幸運,我的手下全部都在。我們尋便了方圓數百里的地方,到把能見到的牧民都帶回來了。不過再遠處就沒辦法,風雪實在太大了,小夥子們都已經到達體力極限,連馬匹都快受不了了。大風稍微轉小我們就馬上回來了,再找下去恐怕我們自己都得凍死。”
“希望剩下的牧民都能找到避風雪的地方。願戰神賜福他們……”儘管仍舊擔心其他人,但見到狂風沙能夠領着這麼多牧民回來,修文緊張的心緒總算緩解不少。
“張老,不用太擔心。我們此次向東走到騰爾山,向南和向西一直找到落秋山與奔馬原。至於再遠處,那些牧民已經可以受到別的部族照顧了。而且這幾天下來,就算有迷失的牧民,最不濟也能找到暫時躲避風雪的丘谷,只要大雪儘快停下來,大家都應該沒什麼事。目前我們還是先安頓好到達新月堡的人吧。”
點頭同意。
於是狂風沙又翻身上馬,臨走時他把目光轉向李科,表情顯得有些複雜,“很感謝你這次同意讓我們進入新月堡暫避風雪。”
說完,狂風沙策馬向東而去。
這次進入新月堡暫避風雪的牧民出乎意料的多,粗略估計後差不多超過七千人,再加上數目衆多的牛羊馬匹,一時間新月堡內熱鬧無比。
也幸虧新月堡內的平原很大,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安置這些人。當李科騎馬來到堡內東側附近時,看到一片接着一片的帳篷林立,人聲馬嘶,炊煙裊裊。這幾天牧民們可真是飽受風雪之苦,一等安頓下來就開始迫不及待地支起鍋竈做飯、煮奶茶;爲了補充體力和禦寒,平日裡視爲寶貝的家畜也宰殺許多,或煮或烤,一時間肉香四起。
看到李科到來,狂風沙率先迎了過來。
“沒想到人會這麼多。附近的牧民已經全部安置過來了嗎?”李科詢問道。
狂風沙領着李科在營地附近繞了一圈,一邊走一邊介紹說:“基本上差不多了。我負責的範圍其實不是很大。在其他地方,會有別的大部落救助自己領地附近的牧民。這兩年冬季發生雪災時都是如此。也幸好我們彼此互相照顧,所以在雪災中傷亡不是很大。”
說到這裡狂風沙的語調有些沉重,“儘管大家都已盡力,但大自然的威力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死傷總歸難免。願戰神賜福給那些還活着的人們。”
李科看着眼前這位粗獷的漢子,迦希亞人是個不屈服於命運的民族,從這次雪災事件中確實可以看出一二。儘管當初和狂風沙有過一段不愉快的回憶,但當看到他冒着大風雪搶救自己的同胞時,李科在心裡產生很深的感觸。草原上的迦希亞人其實活得很苦、很累。
就在李科想這些事的時候,突然注意到有很多牧民在森林的邊緣附近拾撿枯枝斷木,還有些人正在扒開地上的積雪,拽出枯黃的野草後抱走。
“怎麼他們不去砍柴?這裡森林中的樹木很多啊。那些枯枝並不禁燒,牧民們能取暖嗎?”李科有點疑惑。
誰知狂風沙並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
“伯爵大人,對於之前我的冒犯,請你不要放在心裡。我想你也清楚曾在新月堡這裡發生過什麼,儘管已經許多年沒有領主管理新月堡,但那曾存在的痛苦記憶並不會隨着時間的消失而減淡,代代相傳的故事總會讓每個迦希亞人不由自主地對貴族產生痛恨情緒。而當初我得知你即將繼承新月堡時,也是如此。”
看到李科有點尷尬,狂風沙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之中帶着一絲無奈:“說實話,那時我的確起了殺掉你的心思。即使被你打敗後,我也曾想過召集人馬攻擊你們的隊伍。要知道,我真不希望曾經發生在新月堡的慘劇再次出現。但戰神賜予我們的尊嚴使得我不能如此去做;而且,事實已經如此了,就算殺掉你,以後也會再有新領主出現。在打探了你的來歷後,對此我想了很久,覺得我們應該互相瞭解一下,畢竟你還是與其他貴族有所不同。如果你能與我們迦希亞人友好相處,這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李科點點頭:“你說的沒錯。儘管我不能保證什麼,但彼此間的融洽很重要,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生活在同一個草原上。實際上,我們與你們迦希亞人並無太大區別,如果不是爲了生存,我們也不會吃苦受罪千里迢迢來到這裡。我非常希望你們能夠放下成見,至少也不要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畢竟我從未做過損害你們迦希亞人的事情。”
“對了!”說道這裡,李科突然好奇地問道,“爲什麼以前那些新月堡的貴族領主們會如此肆無忌憚地壓榨迫害迦希亞人呢?”
“因爲沒有制約。”狂風沙很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在新月堡,包括整個新月草原,並沒有貴族階層的存在,也沒有地方法律機構。而成爲新月堡領主之人,其爵位最低也是伯爵。按照帝國律法,邊境地區若有戰事發生,在特殊情況下,當地最高爵位者可以統領一郡甚至數郡的軍政大權。這種特殊情況是指邊境守備部隊被擊潰,或者無人統領地方防禦時。
在這條律法的解釋下,只要刻意忽略掉戰事發生這個條件,新月堡的領主理所當然地成爲整個新月草原最高統治者。這樣的話,領主就具有了命令當地住民服勞役,還有收繳稅收用於修繕防禦陣線的權利。
其結果就是,新月堡的領主們強迫迦希亞人開山採石修建府邸,強迫牧民納貢牲畜皮毛用於自身享受;利用手中權利和親兵團的武力,在這個不受制約的地方可以做任何領主想要做的事情。
給李科解釋到這裡時,狂風沙不禁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
其實李科還想問問是不是前幾任的領主真被迦希亞人給殺掉,以及爲何草原上的迦希亞人與其他地方的平民受到的待遇相差甚遠。不過看到狂風沙的情緒顯得很激動,這些問題還是日後再說吧。
等情緒稍稍平復下來後,狂風沙繼續說道:“倘若新月堡的領主真心爲了維護草原上的安危而要求我們迦希亞人出錢出力,我們當然會尊奉律法聽從領主的號令……只是可惜,事與願違。不知道是不是我們想象中那樣,全國的貴族都是那般貪婪、暴虐,但新月堡的歷任領主都是如此,這給我們迦希亞人造成了很大傷害。”
“不過,總歸是要面對事實。即使伯爵大人您今天不是新月堡領主,以後也會有另外的接任者出現。我們不希望以前的事再度發生,至少給我們迦希亞人一條活路。所以,上次與您交手後我和幾個兄弟商量過今後的事情,正好今天有這個機會能見到你,我就直截了當地把我們的想法對您說說。”
說到這裡,狂風沙的表情顯得鄭重起來,“我們希望您能夠像一位真正的領主般有所作爲,無論任何事情,只要是出於實際考慮,我們迦希亞人都會聽從領主大人您的吩咐;若您今後的行爲如同貴族宣言般———爲窮人伸張正義,維護地方的和平,那麼全部迦希亞人都將希望您以及您的子孫後代永繼新月堡。”
“帝國腹地的人們好像常說:人際交往都是從廢話開始;而我們迦希亞人則是從行動開始。新月堡內的一草一木都是伯爵大人您的財產,能夠讓我們在此暫避風雪我們已經很感激了,當然不能更加過分地去砍伐那些貴重的木材當作燃料。事實上,這裡有非常多的枯枝,再加上我們以前曬乾的牛糞,足夠我們做飯取暖了。不管怎樣,我們理應對您尊重纔是。”
李科沒想到一個關於取暖的問題會引來狂風沙說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事情,他顯得很高興,於是對狂風沙說道:“既然如此,那麼作爲領主,我允許你們在此地砍伐樹木用作燃料。畢竟現在還在下雪,只是依靠那些枯枝很難提供足夠的熱量……哦對了,作爲交換條件,你們砍伐出來的樹木,需要爲領主府保留一小部分品質優良的木料,也許開春修繕領主府時會用上的。”
…………
雪仍舊很大,漂亮的雪花不停地飄落在李科的黑色頭髮上、肩膀上,剛剛抖落,很快又積起一層。倘若不去想那些受災的牧民,在新月堡內的雪景倒是很美。
不過獨自一人騎馬回家的李科暫時沒去欣賞這些,他的心思都在回味剛纔狂風沙說的那番話上。
狂風沙的意思很明瞭,只要李科不去欺壓迦希亞人,彼此就能夠相安無事。按照剛纔的介紹,李科現在才知道一位領主在沒有貴族階層的草原上有那麼大的權利。但這權利同樣是把雙刃劍,還是別去理會爲妙。
儘管狂風沙說的很客氣,談話中也沒提起以前那些位領主的死因,不過他在最後也隱晦地提醒李科——想要在新月堡領主這個位置上長久呆下去,還得看今後的行爲!
前幾任的領主確實死在迦希亞人手中;同樣,對比李科到達草原後所見,在這個沒有地方政府的草原上,迦希亞人的力量很強大,至少想要消滅一位只有幾百人親兵隊伍的領主是輕而易舉。
習慣成自然,既然曾幹過殺害領主的事,也不難理解當初狂風沙爲何會那麼大膽敢於攻擊自己———號稱有着伯爵爵位的貴族了。
晚餐時分。
領主府大廳內已經點上了蠟燭,在鋥亮的青銅燈罩折射下,明黃色的燭光灑滿各個角落,整個大廳顯得溫暖明亮。
原本寒冷的冬季,可在屋子內卻像是春天一樣。壁爐內的松木正噼噼啪啪作響地燃燒着,火燒得很旺,同時還飄散着松脂的清香。
李科很喜歡聞松木燃燒時所散發的味道,這種清香使他感到異常舒適。
新打製的紅木大餐桌旁,李科與修文、坦尼、小艾娜以及多內姆一家分別落座,正等待晚餐的大菜上桌。
在等待開飯時,李科跟衆人講述了白天時狂風沙所說的那番話。
面對坦尼的馬屁,微微一笑,“其實能夠是這樣最好。至少我們可以不必再擔心那些詛咒傳說。現在看來,這些迦希亞人並不難相處,當然,我們的要求也不多,只不過是能夠安靜、不受打擾地存活下去而已。老實說,除了寒冷的冬季外,新月堡真是個美麗的地方,能夠在這裡生活倒讓我感到很愉快。呵,可能是我老了,像年輕人那般喜歡闖蕩世界的想法已不復存在;能和你們幾個老傢伙一起在這優美的地方養老,真覺得很欣慰呢。”
“說得也是,儘管冬季時有些嚇人,可其他時候這裡真美得很。”接着說道,“雖然是這樣,可總歸感覺有點不舒服,畢竟李科說的是事實,我們好像靠着迦希亞人的施捨才能在此生活下去一樣。沒想到本應威風凜凜的伯爵,卻得小心翼翼地面對原住民;幸好李科不是在貴族家族長大,不然還真受不了這種窩囊。”
老坦尼挑了挑眉毛,摸摸自己那稀疏的毛髮後說道:“其實也不必這麼想,這種事情是雙方面的。你們想,假如今天新月堡的領主是位家族勢力極大並且暴虐、貪婪、愚蠢的貴族,迦希亞人難道不清楚謀殺這樣一位貴族的後果嗎。要知道鹹魚也有翻身的一天,雖然那些貴族因爲各種原因被髮配到此地,可難保哪天這些領主的家族會重新輝煌起來。若到那時再追究起家族中人死在新月堡的原因———那可是謀反大罪啊!憑着小小的草原就可以和整個帝國軍對抗嗎?恐怕沒多少時間所有迦希亞人就得被殺光。除非……有位偉大、虞智、果敢、仁慈、英勇、英俊、英明神武的領袖才能帶領迦希亞人抗衡整個國家吧。比如像李科這樣的人。”
一衆人等聽得額頭直冒冷汗———明明開頭說得好好的,怎麼到最後就變成扯旗造反?
難怪會經常痛揍這老傢伙,坦尼那張嘴實在太能胡扯了!希望修文長命百歲、身體康健,能夠一直狠狠修理坦尼!
大家在心裡開始爲修文的健康禱告起來。
乾咳兩聲,轉移話題道:“嗯,坦尼說得差不多,迦希亞人也不希望來個讓人痛恨的貴族做領主。不過可惜,國內那些貴族實在太……要是這樣的話,還不如讓李科一直管理新月堡呢。我想大部分迦希亞人應該都有這樣的心思。”
正說到這裡,大廳的大門被打開,雷特與他的夫人瑪麗大嬸推門而入,晚餐開始了。
今晚的主菜是烤羊。下午時讓墨菲拿來幾隻扒完皮的羊,說是牧民爲了感謝李科而送給領主府。
前一段時間由於一直吃飛龍肉,上頓吃、下頓吃,致使領主府所有人都快反胃了,所以這幾天大家一直在吃醃製好的野菜和蘑菇。今天換下口味也不錯。
在花園內的長廊裡剛剛把用調味料調理完的羊烤好,現在端了上來:熱乎乎、油光光、香噴噴的烤羊,一看便讓人食慾大增。
小艾娜面前是一隻大羊腿。她用小鼻子湊到跟前嗅了嗅,覺得味道很香,於是抓起羊腿便一口啃了過去,頓時兩隻小手和小臉上也同樣油光光了———這隻羊腿對她來說實在太大了些。
看到小傢伙的貪吃相,大家“哄”地大笑了起來,剛剛有點沉悶的氣氛也在笑聲中消散無蹤。
李科笑着把羊腿拿過來,用小刀削下來一片片的羊肉放到艾娜面前的小木盤裡,又給她倒好醬料,這才讓着急不已的小傢伙吃起來。
說起來,領主府的日子也挺拮据。像其他貴族家庭晚餐時用的包銀盤子是根本用不起的,更別提瓷器餐具了。
“也許該買些便宜的陶器餐盤,這樣別人來拜訪時不會顯得太寒酸。”凱奇對大家提議。
“爲了成爲一名墮落、腐敗的貴族而乾杯!”聽大家說起盤子的事情,喝果酒已經有點喝多了的老坦尼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打着酒嗝說道。
………………
三月九日,大雪整整下了六天,在昨晚終於停了。
一清早,李科走出領主府,眼前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金色陽光經由雪地的折射後,有些微微刺眼。
附近松林中,樹枝上堆滿了積雪,壓得枝條低垂彎曲,青墨色的枝葉與潔白的雪混合在一處,連同前方高聳險峻的山壁與飄忽的霧靄,組成一幅意境深遠的畫面。
站在雪後蔚藍純淨的天空下,李科伸了個腰,深呼吸幾口冰冷的空氣後,感覺很舒服。在家裡憋了幾天了,難得今日這般好天氣,應該外出活動活動了。
牽過同樣憋悶已久的戰馬,翻身上馬後,緩緩來到新月堡東側安頓牧民的地方。
也在這裡。實際上這幾天他一直睡在此處,這樣方便他安排人員救護凍傷的牲畜與牧民。數千牧民在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地收拾空地,安置營地、砍伐木材,不見絲毫慌亂。
李科對此感到很佩服。統一管理幾千人的吃喝拉撒,併合理調配物資食物,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由此也可以看出在迦希亞人心目的威望很高,每個人都對的命令一絲不苟地執行着。
看到李科到來,笑眯眯地迎了過來,他身後跟着狂風沙。
“領主大人早啊。感謝戰神,終於讓我們平安地渡過了這場可怕的風雪。當然,也要感謝您,要不是領主府提供給牧民許多幹姜熬湯,還不知道還要有多少人凍壞手腳呢。”滿面笑容地對李科說道。
“您太客氣了。在來到草原之前,我們買了很多姜,就是爲了在寒冷的冬季預防凍傷。不過等到達此地後卻發現根本用不了那麼多,畢竟領主府內的建築能夠很好地保暖。與其放着白白腐爛,還不如送給那些受災的牧民呢;而且我們也留下一些姜塊,等天氣轉暖時這些姜塊就會發芽,將來又會種出許多生薑的。”李科下馬後走到近前,很恭敬地回答道。
儘管在他心裡對迦希亞人有點看法,不過卻對這個一把年紀還在大風雪中爲族人忙碌不停的很尊敬。他覺得在某些地方和已經過世的老丹奇很相像,比如他們同樣都爲身邊的人盡心盡力這點。
“哦,對了李科。”接着說道,“儘管雪已經停了,一些居住地比較近的牧民開始趕着開始牲畜回去了,不過還有更多牧民需要在此多待一陣時日。他們要等到天氣再暖些才能離開,畢竟在低溫和很厚的積雪下長途跋涉,對牲畜羣是個不小的考驗。希望這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另外,這些留下來的牧民會爲領主府多砍伐一些優質的木料,用於打製傢俱都是相當不錯的。深淵之地出產的木材可是其他地方無法相比的,李科你們要不是不利用些就太可惜了。”
“謝謝您!事實上我們正準備開春後砍伐木料呢。畢竟領主府已多年無人居住,遺留下來的傢俱很多都是殘損的。這樣一來,在你們的幫助下解決了我們不少麻煩。至於那些牧民,他們想在此處待多久都可以,沒有任何關係。”李科對這種互惠互利的事情感到很高興,所以說起話來語調也顯得輕快不少。
顯然在大雪過後,每個人的心情都很好,就連狂風沙也對李科友好不少,不過他對李科的武技更感興趣些。現在正好沒什麼事做,於是他拉着李科到一旁想要切磋一下。
微笑着看了看兩個後輩,然後轉身忙他的事情去了。
實際上,狂風沙一直對上次落敗給李科耿耿於懷,除了對李科的力量感到佩服外,他相信自己在馬上的武技應該並不輸與李科,上次只不過是因爲不瞭解對方的力氣而吃虧罷了。
而且上次對戰時,雙方落馬後李科那輕逸飄忽的身手更是令狂風沙感到驚奇。事後他曾回想過許多次當時的場景,不過越想越覺得無法在肉搏時對付李科,至少那風一般的速度就是自己不可匹敵的。
於是他提議兩人使用兵器步戰,這是考驗一名戰士實力的最好方式。
既然是步戰,使用長槍就不適合了。狂風沙仍舊用他的那柄大劍,他從自己手下那裡又拿來一柄長劍遞給李科。看着那柄長劍,李科猶豫了一下,沒有接過來,而是走到狂風沙一個手下身旁,抽出一把戰刀。
“我不習慣用劍,刀比較適合我。”李科掂量了一下戰刀的分量後說道。
朝陽下的雪地中,兩人相隔五步距離站好,李科斜擺刀身,示意狂風沙先出手。
狂風沙沒有客氣,他握着劍柄的大手緊了緊,低吼一聲,像只暴怒的猛虎般,急衝兩步後揮舞着大劍由上自下斜砍過來。鋒利的劍刃劃破冰冷的空氣,呼嘯着直奔李科肩頭。
李科嘴脣抿成一道薄線,原本柔和的目光在看着劍勢的到來時,逐漸銳利起來。
劍已砍到,李科大吼一聲,擡手出刀!
清脆的刀劍相交之聲傳來,戰刀自下而上磕飛狂風沙的大劍;藉着刀勢,李科轉腰扭身,勢大力沉的一刀閃電般劈出,如驚鴻,似匹練。
太快了!狂風沙心中驚愕異常。
陽光反射在雪亮刀刃上,帶出一道刺眼的光帶,那是戰刀的軌跡;幸好有此顯眼的光痕,狂風沙勉強舉劍封擋。
“當、當、當”三聲巨響,冷汗頓時從狂風沙額頭冒出———那閃電般劈來的竟是三刀!
來不及猶豫,面前的李科已經扭身又是一刀橫砍過來;狂風沙雙手持劍斜挑,崩開急速而來的戰刀,剛打算反攻,誰知李科藉着這一崩之力竟又轉身反向砍來!
狂風沙心裡開始發毛了!他發現直到現在竟然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只能不停地勉強封擋速度越來越快的戰刀;而對面的李科彷彿與戰刀連成一體般,分不清是他的身體帶着戰刀劈砍,還是劈砍過後戰刀的慣性帶動他的身體,一刀接着一刀,連綿不絕,毫無間隔。
不到十個呼吸之間,幾十刀已經劈了出去,“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繚繞在四周。
最終,在一聲刺耳的清鳴中,戰刀應聲而斷,一旁幾個圍觀的迦希亞人不約而同驚呼了一聲———李科手握的半截戰刀,正橫放在狂風沙脖子前不到一寸的距離。
狂風沙喘着粗氣,噴出來的熱氣在眼前變成團團白霧,他大口地呼吸着。剛纔那一陣神鬼莫測卻又猛烈無比的劈砍,使得狂風沙在打鬥停止後開始感到手臂痠麻不已,而對抗那奇快的刀勢以及最後一刀帶來的驚嚇,也讓他的心臟急速地跳動,他感到竟像要從嘴裡跳出來般。
狂風沙看着掉在雪地上的半截刀刃,沮喪的說道:“你很強。如果你不放水的話,在真正對戰中幾刀就可以砍死我了。”
狂風沙心裡很清楚,儘管剛纔李科的刀勢很快,可是卻沒有用上全部力量;倘若李科像第一次與其對戰時全力擊砍,自己根本無法抵擋住那巨大的力量;而且,李科那奇快無比的戰刀總是砍向自己出劍的方向,明顯是怕自己在速度上來不及封擋。
任憑狂風沙很會用劍,可連一招都無法使出,面對這樣的對手不管是誰都會感到相當鬱悶。
李科的心情恰恰與狂風沙相反,倒不是因爲再次戰勝狂風沙,而是經過剛纔那一陣活動,全身都感覺舒服得很;筋骨已經全部活動開了,身體內彷彿充滿了無窮的力量,有種抑制不住想要發泄的慾望,他甚至希望眼前站着的不是狂風沙,而是一隻大地之熊,李科感覺自己很有可能用戰刀把整隻熊都給剁爛。
這真是令人舒服而又奇妙的感覺,李科在心裡想到。
他用手指輕輕彈了彈半截刀刃,然後對狂風沙說道:“照我看來,戰刀理應比劍更加堅固耐用,爲什麼這把刀的質量這麼差?”
狂風沙苦笑了一下,說道:“不只是這把刀,在草原上所有戰刀都是如此。”
受到文化習俗的影響,尤其是西部大陸古若曼軍隊制式的影響,大陸上幾乎所有國家都爲士兵配置長劍或者短劍,幾乎沒有戰刀的存在。這點與習慣用刀的遊牧民族很是不同。
而在新月草原上並無鐵礦存在,迦希亞人所用的兵器都是從外地購買得來。不過一把做工精良的大劍相當昂貴,打造起來也比較麻煩。除了部落首領以及領兵的將領外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得起。
在這種情況下,草原上的迦希亞人便從外地收購回來一些價格便宜的廢鐵或者質量較差的鐵器,然後自己打造很容易成型的戰刀,也就是李科手裡的這種。不過這種戰刀缺點也很明顯———不耐用,易捲刃。爲了彌補這種缺陷,每當有戰事發生時,一名戰士至少要配備兩、三把這樣的戰刀才能出戰。而在戰後,打掃戰場時再把斷掉的戰刀收集起來,拿回去重新打造,這樣就減少了很多花費。
“原來是這樣。那麼你們所用的長劍之類做工比較精良的武器是從哪裡買來的?好像我聽約翰說過,國家對武器也是有管制的吧。”聽完狂風沙的解釋後,李科又想到一個問題。
“只要肯出錢,什麼都能買到。不然那些貴族們怎麼會富得流油!”狂風沙的語氣有點不屑,顯然貴族階層在他心裡的印象實在太糟糕了,以至於每次提到貴族這個詞時,他總會有咬牙切齒的表情出現。
……
轉眼間十天過去。此時積雪已開始消融,春天的腳步越來越近。在新月堡內,一些居住地比較遠的牧民已經開始迴歸了。
這期間領主府也是一片繁忙。人們開始整理翻新農耕鐵器,打磨耕馬套枷,挑選糧種,只等積雪全部融化後,便要開始春耕了。
儘管此時仍舊很寒冷,不過比起月前要好多了,至少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能使人感到些許暖意。
李科與雷特以及凱奇等人正在領主府北面巡視。東面已經開墾出農田,大家想在領主府北側,也就是被小溪環繞的地方也開墾出一片蔬菜地和果園。
去年秋天時,用從山裡採摘的野葡萄和山梨釀造的果酒很好喝,大家都喝上了癮頭,所以經酒鬼們集體表決後,一致同意在領主府後面也種上一片果林,這樣今後每年就可以用自家出產的果子釀酒了;況且一年中夏秋兩季能吃上許多鮮美的水果也是一種享受啊。
走在自己的土地上,大家的心情都很愉快,每個人都在想象着這裡今後將是一片瓜果遍地的景象。
“領主府後面的土地面積也不小,等春耕最繁忙的時段過去後我們就開始開墾這裡吧。”雷特指着還滿是積雪的遠處說道,“不過說起來,幸好我們去年買的糧食足夠多。看這裡的氣候估計要到五月底左右才能收穫去年種的冬麥。我想,今年春耕後我們還需要再開墾出一部分田地,畢竟土地再肥沃也經不起輪番耕種,我們還是採用輪休耕吧。”
所謂輪休耕制,是指每年面只耕種全部土地的三分之二,另外三分之一用於休緩並慢慢天然吸收自然養分。這樣,每三分之一的耕田每三年便有一年的修養時間,這種做法可以很有效率的利用土地,畢竟一塊常年耕種不停的土地會逐漸減少糧食產量。
大家對於雷特這位老農的意見當然是言聽計從,這方面的經驗誰也沒有他豐富。接着雷特又提出果林種植位置等建議,人們開始熱烈的討論起來。
正當凱奇比比劃劃地規劃着菜地面積時,蒙特班從遠處跑了過來,到李科前氣喘吁吁地說道:“長老、狂風沙還有一些從沒見過的迦希亞人正在領主府等你回去呢。”
“哦?”李科皺皺眉,問道,“說有什麼事情嗎?”
“他沒說,只是我看他們那些人的臉色都很不好,可能有什麼大事要和您商量。”
雖然蒙特班總是一副憨厚的摸樣,不過這個人的心思很細膩,既然他這麼說,李科覺得可能真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了。於是他趕緊同蒙特班一起回到領主府。
在大門廳的會客室中,李科見到了一臉憂色的與面色嚴肅沉重的狂風沙,另外還有幾個牧民打扮的人。
坦尼、還有正在招待他們。
見李科回來,起身說道:“李科,我介紹一下,這幾位分別是卡西姆、奎爾、拉德加。他們都是北部草原部落的首領。”
順着的指點,李科逐一對每個人打招呼。這三人除了拉德加外身材都比較高大,尤其是卡西姆,儘管身穿厚厚的皮襖,可仍能看出皮襖之下是一副雄壯有力的身軀,尤其惹眼的是,卡西姆有一頭火紅火紅的頭髮,只是上面沾滿了油膩和頭屑;不過跟卡西姆比起來,拉德加就顯得敦實許多。
“這幾人同樣也是我們迦希亞人中出名的勇士。”接着開門見山地說道,“今天我們來,是請求您帶領我們迦希亞人出戰!”
李科迷糊起來。
開始給李科解釋起來。
上次突降的暴風雪,其實給新月草原上的牧民帶來相當慘重的損失,儘管大部分人員都已獲救,但很多牛羊牲畜卻因來不及遷移而被凍死在風雪中。迦希亞人遭受到了近三十年來最爲嚴重的一次自然災害。同樣,相鄰的燔羅人也好不到哪去,他們的損失更加慘重!
在大雪後期的幾天中,迦希亞人就開始注意起北部燔羅的動向。按照常規,受此嚴重自然災害後,燔羅人必然會開始集中大量兵力,對相鄰的國家邊境地區展開大規模“打草”行動,以彌補他們在雪災中受到的損失。尤其今年的這場暴風雪過後,燔羅人要是不狠命地搶掠一番估計都快活不下去了。在這種情況下,很難保證他們不會把目光投向同樣蓄養有大量牲畜的新月草原。
儘管許多年來迦希亞人與燔羅人征戰不斷,但燔羅從未佔到過什麼便宜,畢竟抱成一團的迦希亞人可不是那麼容易打敗的,不過“點點”急了還咬人呢,要是燔羅人覺得無法搶到足夠的物資,肯定會偷襲新月草原!
事實大概與人們猜測的差不多,上次大雪的最後兩天,雪勢纔剛剛變弱時燔羅人便開始行動了。北部燔羅與中部燔羅幾乎全體出動,開始攻擊蘭尼東部,以及基諾北部的邊境軍事重鎮,甚至有一部分中部燔羅人繞過基諾攻擊亞特邊境,爲了生存,他們只能就近攻擊擁有糧草的地方,他們可不管是亞特帝國還是蘭尼帝國,在他們的眼中,只有糧食。
此次北燔羅攻擊的主要方向是蘭尼帝國東北部,並在新月草原東南部邊緣集結大量兵力圍困住軍事重鎮———紐斯倫。
其實紐斯倫堡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掐斷燔羅人入侵後的退路。紐斯倫堡夾雜在南新月河與維裡山脈末端的紅葉山之間,天然的地理位置使得北燔羅人想要入侵蘭尼的話,必須要解決這唯一路途上的障礙,否則只得通過中部與南部燔羅才能攻擊蘭尼境內。
倘若是少量馬匪還能偷襲一下,如果大規模入侵後,在蘭尼大軍的追擊與紐斯倫堡守備軍隊的堵截下,絕對是死路一條。
爲此,北燔羅人沒少費盡心思想在維裡山脈找到一條可以直接通往蘭尼境內的便捷通道,可惜他們實在無法帶着大批人員與戰馬越過崇山峻嶺,更別提山脈深處的高階魔獸了,那是最大的難關。
所以這次搶掠行動中,北燔羅人不得不分出三分之二的兵力用以圍困紐斯倫堡併爲前鋒的搶掠部隊把守好這退回燔羅的唯一通道。
紐斯倫堡作爲蘭尼帝國東北方最後一座軍事重鎮,當然不會被那麼容易攻破。在紐斯倫堡的軍事佈防格局爲三鎮一城,分別駐守大量部隊,並且有着堅固的城牆與完善的防禦措施,而且在直接面對燔羅的城堡內,還有數位中級魔法師負責建立魔法防禦體系。
這對只能依靠戰馬與長矛來進攻的燔羅人來說,想要攻破這樣一座軍事重鎮和做夢沒什麼區別。
這場戰事從三月七日持續至今,已整整十二天過去了。而蘭尼帝國也已經調動大量軍隊用以圍堵入境的燔羅騎兵,正在向北追擊。現今已有許多燔羅人陸續從被圍困紐斯倫堡附近撤退回來。
也許是對這次的搶掠成果不太滿意,作爲北部燔羅五個最大的部落之一,同時也是與新月草原距離最近的野馬部落,竟在回撤的過程中分出一股部隊,直奔新月堡而來。
一向對燔羅人警惕的迦希亞人,早在戰事起時就通過東部的牧民來監視燔羅人的一舉一動,所以當回撤的野馬部落分兵後,消息馬上就傳了回來。
“北方人都知道,在每年冬季下雪的時候,經常會有附近的牧民領着牲畜前往新月堡暫避風雪。同樣野馬部落的首領———布林,他也清楚知道這點,只要攻擊新月堡,就可以搶到許多牲畜!”
聽解釋到這裡,一直身處新月堡與外界消息隔絕的李科才知道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不過到現在他還沒搞明白爲何要求他率領迦希亞人出戰。
一直在旁聽說話的在李科耳邊低聲說道:“你是整個草原上唯一有權利負責地方防禦的貴族。以前也就罷了,不過現在你這位領主剛剛繼任,迦希亞人若是沒有你的准許而擅自出戰的話,那就是造反,按律全體當誅。”
儘管聲音很低,可是在房間內所有人都清晰地聽到了。
點點頭:“約翰說的沒錯。以前沒有領主時偶爾也會有小規模戰事發生,不過這樣的事情通常不會引起國家腹地內人們的注意。但這次不同,草原上現在不但有你這位伯爵的存在,而且帝國軍隊已經追擊到北方,倘若我們和燔羅人交戰的話,這種消息一定會外傳到帝都。若沒有您的准許我們就集結人馬抗擊燔羅人,到時要真追究起來,我們很難逃脫謀反的罪名。當然,也不是讓您真的去與燔羅人戰鬥。只要你出現在我們的隊伍中,當遇到從紐斯倫堡追擊而來的帝國軍隊時,以伯爵的名義爲我們說辭而已。”
李科聽完沉吟半晌,有點疑惑地問道:“難道我們不能依靠國家的軍隊來對抗燔羅人嗎?您剛纔不是說帝國大軍已經到北方了嗎?”
一旁的狂風沙聽到李科這麼發問,冷哼了一聲,“我們死絕了後,國家的軍隊可能纔會把燔羅人徹底趕回去。”
一擺手制止住狂風沙,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不過他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國家軍隊並不能及時趕到這裡,畢竟現在還有紐斯倫堡需要解圍。等他們千里迢迢追擊到此地後,燔羅人早就撤走了。而野馬部落對新月堡的進攻在即,我們的事還要我們自己解決……”
這時一直在旁沒有出聲的卡西姆開口說道:“領主大人請不必對此擔心。儘管燔羅人來勢洶洶,不過我們此戰一定會勝!因爲我們有一個很大的優勢,那就是兵力。在前次的雪災中聚集到新月堡的迦希亞人很多,再加上召集附近幾個小部落的人馬後,我們有絕對的兵力優勢。燔羅人絕對不會想到現在新月堡內竟有數千迦希亞人存在,畢竟以前每到冬季時只有幾百,不超過千人的牧民會來此暫避大雪。而且按照我們得知的消息來看,這次前來偷襲的燔羅人大概有一千五六百左右,最多不會超過兩千。”
卡西姆說話很緩慢,一字一頓,再加上他那副方方正正、剛毅的面容,給人的感覺很沉穩;不過和他同來的那位敦實的拉德加就顯得脾氣火爆,他接着卡西姆的話大聲說道:“幹他孃的!燔羅人從沒打贏過我們,總是偷襲!這次也照樣讓他們有來無回!領主大人,請你同意我們請求吧。你放心,在我拉德加的保護下,不會讓你損失一根頭髮!”
李科此時注意到正衝他微微點頭,於是他對等人微笑着說道:“如您所願。”
…………
在和坦尼送一行人出門後,會客室內只有李科與修文了。兩人坐着都沒有出聲,李科知道修文有話要對他說,所以靜靜地等着。
沉思了一陣,然後開口說道:“你不能像方纔他們說的那般只當一位名義上的統領者躲在背後,你曾經說過,你要結束這場戰爭,那麼眼前,這個小小的戰役便等待着你,而不使用魔法,也是你的約定,你已經決定上戰場了嗎?那可是個殘酷的地方。”
我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