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城市還算大,來之前我刻意把落腳的地方定在了城西,我的家就住在城東,說起來只一個字的差距,路途也不算遠,四小時的車程就可以到,但我心裡的路途卻總覺得太遙遠,怎麼也邁不開那步伐。關於城西,我一點也不瞭解路的方向。
熙熙攘攘的農貿市場,繁華有序,討價還價的人潮中,一邊張望,腦子裡一刻不停的在思索着今晚的晚餐,蘇宇的目光和我一樣,始終流連在小販攤上的價格板上。最終,我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一些雞蛋和白菜,還有一些稍便宜的小菜。沒有太多的語言,這種默契直到晚餐的正式開餐。
“你怎麼找到農貿市場的?”這個問題對我而言,似乎是一個疑問,一直以來,我只知道蘇宇有他自己的秘密,也曾以爲他原本就該是個與我一般大,在家應是養尊處優的男孩,可是看他在小販前那討價還價的樣子,我忽然發現,原來有些東西,我都不曾有他那麼的熟練、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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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扒飯的蘇宇對我突如其來的問題,顯得頗爲得意,“人多的地方一定有農貿市場。”
“很沒有說服力。”我瞥了一眼正努力‘作戰’的他,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還沒說完呢。”他忙扒兩口飯,擺正了姿勢面對着我,一副頗有心德的樣子說道:“細節問題啊,人多,而且都是主婦,提的都是菜,哪來的你朝哪走,不就找着了嗎?”
“喔!”有道理,我不禁對他的細心小小的在心底讚揚了一下。長那麼大,以前媽媽也沒讓我買過幾次菜,加上家一直就住在菜市場後面,可以說,壓根兒就用不着找。這幾年在新莊生活的日子,除了米是買的,菜都是二老自己種的,曾伯爲了讓我安心的帶寶寶和學習,從沒讓我買過菜。我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是那麼幸福,而蘇宇的經歷卻我還要多出許多。
夜,很快降臨,沒有寶寶的聲音,心裡空落落的找不着北,電視裡放着什麼,有些分不清,我很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遊神。總找不到聚焦點,蘇宇斜斜的躺在牀上,對着電視有些入迷。可好像他眼神的聚焦點又並不在電視機上,我能肯定的是他和我一樣,也在遊神,只是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什麼。
房間安靜的異常,我心裡憋的難受,忍不住悄悄開了房門往外走,掩上的門後,我努力適應着眼前的黑暗,漆黑的走廊,廖無一人,能隱約聽見某些房間裡電視機傳來的各種的聲音,遠處樓臺上射出的彩燈巡視般來回轉動,不遠處的街景,五彩的霓紅燈閃爍着這個城市的繁華。
我想我算是暫時的安頓下來了,今天過的還算很順利,可是對於明天我依然有些無措,找工作,這在以前曾是我一直的願望,希望能爲媽媽減輕一份負擔,而在現在,真正出來了之後,我才發現,自己是那麼的彷徨無措。不知道即將面對我的又是什麼,能不能找到一份工作?我心裡沒底,更別說好一些的工作。
“擔心明天的事麼?”不知道什麼時候,蘇宇已經站在了身邊,我總是那麼迷糊,太容易突略一些事情,這似乎並不是一件好事情,換了蘇宇是別人,我或許面對的危險。
“嗯。”我並不想爲心裡的煩惱多說什麼,或許他的心情跟我一樣,理解就好。
“放寬心就好,自信很重要。”沒有我想象的諸多安慰,卻透着很多沉着和冷靜,讓我的心裡莫名的有些鼓舞。
“我知道。”努力的笑了笑,雖然我知道有些隱透着繁光的夜,他或許看不到。沒有說謝謝,是因爲我知道,在這相處的幾年裡,要對他說的謝謝,有太多太多。說的有太多太多,直到一次他突然不再搭理我,說我這個人太過於自傲,以至於他連普通朋友都不是。他傷了我,但我知道其實傷的最多的是他。他說我突略了他一直把我當作朋友般的感情,所以謝謝都說的那麼絲毫不懈,讓他難受。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拉了我的手,就向樓道走去,穿過幾層樓直向天臺。木製的門,沒有鎖,我們很輕易的上了天台,站天台上,這應該就是十層吧,這棟樓除了下面的三層是住單元式的住宅,以上的所有樓層住的全是租戶,可算是魚龍混雜。天台很安靜,放眼下,這個城市的夜景非常宏偉。之所以說宏偉,是因爲那些數以萬計的燈火,和隱約能見的車水馬龍。
蘇於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找來一張有些破舊的大草蓆,毫不猶豫的躺了上去,一邊似乎有意給我留了一大塊空餘的地方。我順勢坐了上去,他枕着雙手道:“今晚的星星很亮。”
“嗯?”擡頭望了望天空,不免由衷的嘆道:“是的,星星很亮。”
“你要一直這樣抑着脖子看下去嗎?”
聽出他話裡的意思,我看了看背後一大片空餘之地,心裡有些忐忑,最後決定保持着我抑脖子的姿勢對着天空仰望。
突然猛的,身後一隻大手把我拉下,我想要振起身來,卻無奈被他緊緊的圈住頸項,掃了一眼他,他另一隻手依然保持原樣的枕在腦後,眼睛望着天空,嘴角掛着一絲笑意,只是另一隻手,卻緊緊的圈在我的頸後。也許有那麼一秒,我真的是多心了……
安然的躺在他的臂彎,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涌遍全身,心裡莫名的釋懷。
“這樣看星星,是不是會好看一些。”聽着他輕輕的言語,卻見他閉了雙眼。風很輕,空氣裡透出的炎熱不減,但樓頂卻異樣涼爽。
“嗯。”我附和着他,望着天空,心裡舒坦,絲絲倦意襲捲而來。
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迷糊過後,強光熄滅的瞬間讓我有些清醒,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已經被蘇宇抱進了房間,他輕輕將我放在裡間,便熄了燈悄悄退了出去,客廳的燈沒有滅,我卻已經醒來,十樓和六樓之間的路途不算遠,可是加上我的重量,卻也不輕。他是個好男人,這是我感觸過後得到的最多的評論。
外面的燈光並沒有滅,我聽到了打火的聲音,他沒有吃飽麼?還是在燒水?我不禁正坐了起來,猶豫着是否要出去幫他一下。腳剛着地,才發現,有點疼。不禁輕輕哼哼了一聲。
“你醒了?”門應聲而響,燈光大亮只見蘇宇立在門前,手裡端着一個盆,還拿着一條毛巾,忙上前,半蹲了下來,就要幫我脫襪子。
“不用!”我急忙把腳縮回,卻被他抓住,不巧現次捏中疼處。
“對不起,”他連忙幫我脫下襪子,只見一塊淤青赫然在腳踝處,還透着些血紅。“剛纔關門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他說的極輕,言語間充滿了自責。手還在不停的把毛巾敷向我的傷處。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雞蛋,我知道他要做什麼,“不用。”想要阻止,他卻以極快的速度將那熱氣騰騰的蛋剝好,放在了我的傷處,熱氣滾燙在疼痛的部位。我吃痛的咬緊了嘴。他手極輕,勻速的把蛋滾在我腳傷處,神情專注。
那細心的樣子讓我幾乎就要落淚。除了冠嵐,誰也不曾那麼細緻的爲我做過這些事情。心裡默默的告訴自己:李恩妮,這輩子這個男人你絕不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