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歡送宴,沒有祝別辭,我的離開,顯得匆忙而又絕訣,吉娜氣焉焉的掛了我的電話,小胖也是關機,一早的時候,Keith給我發來信息,說現在在處理一些事情,如果趕得及,會去飛機爲我送行。
早早的收拾了行李,帶着宇翔,乘着出租,把這個城市那些熟悉的角落再逛了個遍,車子經過吉娜車行的時候,我看見所有的人,都一副落寞的坐在草坪那輛吉首上,一個個無精打采,失魂落魄的樣子,讓我有些忍不住一陣小小的心酸。呂英那裡,發去一條四個字:“望萬事順利~”她沒有回覆,也許是還在忙碌,相信她收到的時候,我也許已經乘上了前往美國的飛機。
昨夜,接到曾伯的電話,母親已經到了加拿大,一切安好,我說我已經訂好了美國的機票,他問起宇翔,我說,他還是跟在我身邊吧。
我的世界,只是一瞬間,翻天覆地的轉變,輿論之所有沒有肆散開來,也許正是因爲之前與Keith和冠嵐生母的談判,一切順利如初,其實除了陳瑞,又有誰能比我們更爲清楚事情的真相呢?陳冠嵐也好,陳宇楓也好,他們都不過是她們王氏姐妹爲了霸取陳家財產的一顆棋子,爲了生子,她們不惜背判一切的道德倫理。
我突然有些同情陳瑞,雖然他是我的親生父親,但我不能原諒,他爲了追尋自己的名聲,選擇了王欣而拋棄了懷有身孕的母親。可是也是到了後來他才知道,陳冠嵐不過是王倩用來綁住她愛情的籌碼,他不是陳瑞的親生兒子。而在冠嵐出生以後,他便已經知道他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於是,氣憤之下,飆車泄憤,卻在車禍中永遠的喪失了生育能力,而陳宇楓也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這也許就是報應,面對搖搖預墜的永華,我不禁感嘆了起來,流雲浮華,固然美麗,可是,那不是我的追求。
錢財名利,不過是浮華硝煙,轉瞬及逝。這一切,不屬於我。我想我唯一能慶幸的最大財富,就是宇翔,感謝老天,我並不是一個亂*倫無德的女人,而宇翔也不是一個混沌產物。既然真相如此明瞭,我又何不還大家一個澄明表象?安然的離開,熄掉一切爭端,何不又是一個開始?
“媽媽,天好藍啊,坐飛機是不是就可以把雲朵踩在腳下?”
“是啊,飛機飛到天上,宇翔一會兒就可以看見我們把雲朵踩在腳下了。”
“媽媽,皓叔叔他很忙嗎?爲什麼不跟我們一起走?”
“恩,皓叔叔,還有他的事情要做。”
“那,不辦婚禮了嗎?”
“誰要辦婚禮了?”
“媽媽和皓叔叔啊?翔翔想看媽媽穿婚紗的樣子,皓叔叔說,那一定很漂亮。”
“乖,媽媽不能和皓叔叔結婚了。”
“爲什麼?”
“因爲翔翔喜歡宇叔叔啊。”
“可是,皓叔叔也很好啊!”
“小鬼頭!哪那麼多好叔叔!?”
…………
小孩的世界永遠都比大家的世界要簡單明瞭,宇翔滿是稚氣的眸子裡,那些天真的問題是我無法用成人的言語來詮釋的。
我靜靜的看車前風景,恍然而過,記憶如倒帶,瞬間閃過。我不知道我的心在哪,我只是知道,我是個固執的女子,也許只是爲了曾經發自內心的誓言,圈成了如今的結局,蘇宇,那個我一直放不下心的男人,現在,你又在何方?
“乘坐美國航空 AA2098次航班前往美國波士頓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您手持登機牌,由6號登機口開始登機。”
廣播響起兩遍,宇翔拉了拉我的衣服,充滿期望的眼睛死死的望着我,“媽媽,皓叔叔真的不會來了嗎?”
我看了看時間,手機恰時收到了Keith的短信:抱歉,路上堵車,可能來不及了,代我跟翔翔說聲對不起,下次,我來美國看你們。
我微笑的迴應:“好的。再見,工作順利~”
“一路順風~”
沒有語言,沒有過於的熱別場景,我輕輕的拉了拉宇翔,摸了摸他的頭,“皓叔叔說,他今天有事不能來了,下次,他去美國看我們。”
“喔!”他迅速低了頭,一副沒精打彩的樣子,拽着我的手,任由我輕輕帶着他穿過檢票口。
心疼的看着他失落的樣子,“傻孩子,怎麼能強求呢?離別是一種多麼傷感的事情。其實沒人送才能走的安心呢。”
我不管他能否聽得懂,他一心的沉在沉默裡,任性的盯着腳尖,任我拽動。我輕嘆了口氣,行李箱沉重的聲音劃在我心尖,那樣的重量深深的輾在我此刻的記憶裡,別了,這個我曾經如此深愛的國家,別了,那些我深愛的人們……
剛過檢票口,手機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號碼出現在屏幕上,來不及猜測,按下了接聽鍵,電話的那頭,一個熟悉的聲音,低低沉沉,徐遠及近的傳了過來:“喂,丫頭,你忘了帶我走。”
“蘇宇?!”我努力平復的心絃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幾欲掙斷那緊繃的心口,“你在哪?過得還好嗎?”
聲音在顫抖,腳步剎那頓住,悲傷只是在瞬間便溢滿心河,眼淚意欲脫眶。誰能知道?我有多想念,現在就有多慌亂。可是電話的那頭,除了腳步和他的喘氣,我分不清他身在何地。
“乘坐飛往波士頓的AA2098次航班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航班馬上就要起飛了,請您速到6號登機口上飛機。”
催機的廣播再次響起,恍然間,在我心頭澆上一盆涼水,也頓時熄滅了我心裡那小小的火花。再期望,也不過離別在即,“親愛的,祝我一路順風吧~~”
我含笑的掛了線,拖了拖正一臉仰頭一頭迷朦看着我的宇翔,“兒子,我們走吧。”
掛斷電話,眼淚在我進入登機口的那一刻,匯雨成線……
“搭個順風機……”急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猛然回頭,一隻手早已被他抓在手裡。迎上面容的剎那,呼吸幾欲停止,蘇宇,那個陽光般溫暖的笑容,在我面前,生生的綻放開來。我所有的驚訝、感慨死死的壓在喉間,久久說不話來,生怕,一出口,便再也無法抑制,那綿長的思念……
飛機上,宇翔興致勃勃的望着窗外,蘇宇時不時的給他講一些小小的故事,偶爾也會看看我,溫情的眼眸裡,是久違的愛意,深深淺淺的交錯着,幸福的味道,大概如此,我萬分滿足的沉浸其中,看着他的面容,依稀有着成熟的改變,他的嘴角始終掛着笑意,絲毫沒有減少眼神所傳遞的款款深情,偶爾的對視,我便知足。
隨時,接過方纔不知哪裡抽出的報紙,一行醒目的大字躍然紙上“當紅明星蘇宇留書退出樂壇”。
我無暇再去思索和顧念什麼,輕輕的合上,一笑而過,餘光瞥見鄰座那個目光精銳,視似面善的男子,我微微朝他一笑。
手裡緊緊的捏着那三張連號的機票,我突然明白Keith的用心良苦。有什麼可以顧忌的呢?當是我狠狠的自私一回吧。還有什麼能比愛,更能讓人甘願捨棄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