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妮,水燒好了……”
敲門聲響起,他靜靜的站在門外,是的,我很清楚的知道,心裡極度的不能平靜,不知道此刻的他,是不是也一樣。
有些猶豫的打開門,他如雕塑般矗立在我面前,帶些歉然的眼神注視着我,“我,剛纔,我想說……”
我低了頭,心裡有些忐忑。
“恩妮,你沒有感受到嗎?”他的右手放在心口,眼神裡前所未有的不安。
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蘇宇,並不是一個隨便的男孩,他是認真的。回答‘是’還是‘不是’?我遲疑不決。
“我會等,等你的答案……”他的雙手放在我的肩膀,我擡起頭,迎上他深遂的雙眸,那裡面是什麼?痛嗎?還是什麼?我找到些倔強的影子。
“蘇宇~我……”我忘了怎麼開口,亂七八糟的心裡,在張開口的剎那,突然忘掉了所有的說辭。
他的手放在我的脣間,笑的有些勉強,“不必急着回答我,我要你的心,你全部的心,我會等,等你真正放開的那一天。”
轉身離開,我腦子一片空白,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知道,不回答,或許傷害更大。可是我需要時間,真的需要時間……
夜,久久難眠,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那麼的悲哀,是什麼如此擾亂着我的心?
我無法想象,如果不是那場突如其來的爭吵,我和蘇宇會發生什麼?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不可能的,不可能……,可是事實就發生在半小時前,他的吻,他手上的溫度,彷彿還在我身邊殘留不息,他如此認真的樣子,深情的眼眸無一不告訴我,他是動心的。
我是個有孩子的女人,有過一個不爲人所接受的過去,他是一個好男孩,不應該爲我所拖累的,可是我卻無法阻止自己的心,對他一次次的動容,被他一次次感動。我該怎麼辦?頭疼欲裂……
我喜歡蘇宇,我能萬分肯定的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是的,我喜歡他。他溫柔的眼睛,陽光的笑臉,沒有誰能抵擋住這長期的誘惑而不去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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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我們之間早在三年前就已無瓜葛,何必再來找我?”我不知道能讓我如此絕決的面對着冠嵐說這些話,是什麼帶給了我勇氣。
當冠嵐滿是期待的眼神面對我,充滿着興奮繼而失落的樣子,讓我有種復仇的快感,微小卻暢快。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只是希望,你能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
他的聲音裡帶些央求,我不想再讓自己有一絲心軟,急急打斷,“沒有!我決不可能再給你一次傷害我的機會。你走吧。”
我的絕決不再牽連一絲感情,我知道,該斷的,早已經結束。
“你有沒有想過兒子,我們的兒子?我有見過的,很可愛……”說到兒子,我的心有一絲疼痛,幾欲撕裂。值班室外,三三兩兩的影子在門口晃動,我知道的,燕子她一定在的。
深深的抽一口氣,我強忍着滿心的怒火,“你走吧,我不想爭吵。”
他似乎知道了這一點,拽了我的手,說,“走……”。
任由他拽着手,穿過人羣,行過走廊,越過中場,全場爲蘇宇喝彩的聲音旋在腦後,燕子阻止了跟來的保安,我們上了天台,斑斑星空閃耀,萬千霓虹爭彩的夜影裡,可惜的是我們卻不是來欣賞。
“對不起……”他的擁抱,來的如此突然,似乎還帶着許多委屈和內疚,是我的錯覺麼?他似乎又回到了曾經與我私奔的那個冠嵐。這一刻,我是心軟的,還有一些心酸、心痛。
回憶一幕幕刺激着我的大腦,痛的幾乎歇斯底里,眼淚夾雜着多年的委屈無法控制的噴涌,掙脫開來,朝着他怒吼,“一句對不起,你就可以離開,拋棄一切去過你的留學夢!一句對不起,你就可以出現在我面前跟我說兒子?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在我最痛苦的時候,你在哪?這三年來,我日日夜夜都沒有停止告訴自己,我該忘記你!當我好不容易開始新生活的時候,你一句對不起,就這樣出現在我面前?宇翔三歲了,這三年裡,你在哪?一句對不起,你就可以讓我們所有的人原諒嗎?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彌補你對我的傷害,你家人對我們的傷害嗎?陳冠嵐,你記住,以前的那個李恩妮已經死了,如果說我還對你有一絲的期待,那麼就是今天,我親口的告訴你,你不值得原諒!”
我幾乎是語無倫次的說完這些話,我想我的大腦在那一刻早已經被滿腔的怒火燒得一片迷糊。我不願意再原諒他,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等了那麼久,我腦子裡盤旋了那麼久的,不是因爲愛,也不是因爲想,而是因爲怨,我看着他呆滯的樣子,突然想笑,我想,我該是恨他的,可是卻找不到恨。曾經聽人說過“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在那一刻,我幾乎可以斷定,我不愛他,是的,我不愛他,因爲我沒有恨。那些恨,早在他離開的那一刻用完了。那些愛和恨,在產牀上,在宇翔出生的那一刻,殆盡了……
淚水奇蹟般的在發泄完畢的時候停止,幾年的怨氣化爲一腔怒火,雖然短暫,但如釋重負,心中的委屈摻雜不斷,有些苦不是化做簡單言語就能表達,我默默的承受着所有的苦痛,原來只是爲了今天,只是爲了這幾句簡單的話,不重卻也不輕,各中的滋味也許只有我自己能懂。
在他的臉上,帶着的痛苦,如此顯而易見,在我看來,有些造作虛僞。發泄後的快感,絲絲涌上心頭,帶些沉重如鉛的雙腿離開,心情異樣的輕鬆。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無法彌補你心裡的傷,哪怕你不給我一絲機會,但是我會等,等你原諒我的那一天。”
“沒有那一天。”是的,沒有那一天,我決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