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翔翔今天好開心!”
我無聲的走在旁邊,宇翔一手牽着川北崎,一手牽着我,走在中間,一臉興奮的朝我們看看。
孩子是天真的,在他的世界裡什麼都是純淨而透明,看不到一絲的雜質,就連語言也簡單而直接的表述着自己此刻的單純。
眼睛瞅過川北崎的時候,發現他也正一臉笑意的看着我,今天的收穫不小,他的左手,我的右手都拎滿了宇翔的玩具、書藉還有衣服。渾身上下,買了個透。
看着宇翔牽着我們的手一蹦一跳的高興樣兒,他忍不住問我,“你很少帶他出來?”
“恩,工作忙!”低下頭,我不得不承認,是我疏忽了母親和宇翔。
“那個~”他似乎要問什麼,眼睛裡閃過一絲猶豫,“他的父親~”
“走了~”對上他極不自然的臉,我攔腰把話迅速的截斷,聲音清脆而果斷,不等他的目光再次將我掃視,宇翔擡起了頭,一雙眼睛幽幽的看着我:“媽媽~”
我頓了頓,有些不解,耳邊傳來的一陣笑聲,把我整個人的思維硬生生的截飛了去。
“呵呵~媽媽,快跟上~”
“爸爸,快跑,媽媽要追上來了~”
“呵呵,爸爸,好高喔~”
前方的不遠處,是一家三口,男孩莫過於三四歲的樣子,騎在男人的肩上,女人的手上牽着一隻小狗,男人一路小跑的馱着孩子跟女人繞着彎兒跑。三張燦爛的臉,如此幸福快樂。我的眼睛突然有絲刺痛,一時間,千番感觸油然而起。女孩的那一聲聲爸爸,叫的猶爲刺耳,一字一句就像一把刀刃刺在我心窩。幾年了?自從翔翔出生到現在,我都努力的避免着,我害怕,我擔心,當他有一天找我要爸爸的時候,我沒辦法給予,也無力給予。可是現在,看着宇翔一眨不眨的看着眼睛的一幕,他在向我表示着什麼?
輕輕的摸了摸宇翔的臉,突然感覺一道目光緊緊的盯着我,驀然擡頭,川北崎的眼睛絲毫沒有放過,好像已經將我看穿一般,波光裡透出一絲關切。
終於,他蹲下了身子,對宇翔說:“翔翔想要什麼?跟崎叔叔說,好嗎?”
宇翔略低了頭,像是在思索,他的手慢慢的指向前方,卻始終不說話。眼睛裡的猶豫讓我愕然。
“我要小狗!”他大聲的朝川北崎說。
隨着他的聲音,我的全身閃過一絲輕顫,他是個懂事的孩子,真的真的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川北崎的臉上與我一樣,有着相同的沉默。我努力的在臉上擠出一絲微笑,低頭把他抱在我的懷裡,“崽崽,媽媽明天就給你買。”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是揪心的,宇翔突然在我懷裡啕嚎大哭起來,我的眼睛突然有一絲溼潤起來。川北崎一直沉默不語,臉上的神情異樣的複雜。
良久,只到宇翔的聲音漸漸平復,他一手攬過,抱在懷裡,漸漸的,他竟然有些迷糊的進入了夢鄉。
看着他睡意酣然的樣子,我心裡突然閃過一絲安慰,見川北崎一路的沉默,忍不住問道:“累不累?他很重。”
“還好,”看了看宇翔那微閉的眼睛,他嘆一口氣說,“別看他小小年紀,很懂事,心裡居然還藏了那麼重的心事。”
垂了眼瞼,我自己也沒有想到,宇翔的心情竟然這麼早熟,“過段時間打算把他送去幼兒園。”
“這樣真的好嗎?他想要的好像並不是這個。”他還是嘆氣,沒有看我,卻是意有所指,神情突然深沉許多。
我沉默不語,好在車行馬上就到了,母親接過宇翔的東西,川北崎徑直把宇翔抱向了吉娜的房間,我默默的跟在身後,心裡的窒悶,無以言語。
撫摸着宇翔安靜的睡顏,我呆呆的有些出神,直覺某人一直靜靜的站在身後,良久~“你一直都沒你告訴他,他父親的事嗎?”
他問這個的時候,我的嘴邊忍不住閃過一絲苦笑,“有必要嗎?”
“可他在長大。”他提醒。
“我知道,我也知道他很懂事。”
“這是傷害,你知道嗎?你爲什麼不直接告訴他,他爸爸拋棄了他?”他的聲音裡有一絲激動。
我怔怔的看着他,“你知道?”
他微微一愣,然後承認的點了點頭。
噢,我突然忘了他的身份,跟我在一起那麼久,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Anne,你不覺得你必須坦然的面對你的生活嗎?爲什麼你總是迴避?”他的聲音裡透着不滿。
“該坦然面對現實的是你,川北崎!”倔強的迎上他的眼,我心裡透着一股涼意,“就算宇翔想要一個父親,但是我們之間也一樣不會有結果。”
看着宇翔微顫動的眼睫,我轉身離開,剛邁出一步,就被他一把抓住,他以爲我又想逃嗎?“我不會跟你爭執,請別打擾我兒子睡覺。”
冷冷的出口,他木然放手,我飛快的下了樓梯,看見母親和吉娜正比劃着給宇翔買的東西,嘖嘖起勁。
也許是看到了我臉上閃過的一絲不快,然後又看見川北崎的一臉寒霜,兩人停止了手裡的動作,一臉奇怪的看着我兩從車廳走過。
在我毫無目標的衝出車行範圍進入不遠林蔭大道的時候,他緊緊跟隨在後,突然開口:“李恩妮!”
我頓了頓,停住了腳步,風輕輕從面上劃過,帶走許多霧氣,聽着他的腳步接近,漸漸緩了下來。“川北崎,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請你放棄吧,沒有結果的。”
“你是認爲我在糾纏你嗎?還是你根本就在害怕?”他的聲音裡透着一絲笑,一絲輕笑。
“隨你怎麼想,我只是申明我的立場。”我冷冷的說。
“Anne,這是你的真心話嗎?還是你根本就在害怕陷進去?”他的手輕輕的放在我的雙肩,驚起我不由自主的輕顫,驀地,他整個人把我圈緊,胸膛靠了上來,讓我的心,猛的抽動。
“放開我!”我吸一口氣,努力平靜道。
“Anne,你在怕!”他不理我,聲音裡充滿着一絲欣喜。
“川北崎,你不覺得你太自負了嗎?”轉過臉,我無法抑制臉上的淚水。他說的沒錯,我都承認!我至今才明白,在他的眼裡,我所謂的堅強最終都會一敗塗地,原來那些我自認爲足以堅固的掩飾,在他的眼裡早明瞭消融。看着他此刻深情的眼睛,我的眼睛忍不住朦朧起來。
“對不起!”他歉意的眼神看着我,喉頭的聲音裡透着沙啞和難過,緊緊的抱着我,輕輕的說:“你可以不愛我,但你無法拒絕我愛你,你知道嗎?Anne,我並不是糾纏你,愛是說不清的,從我當初決定留在這裡開始,到現在,我的生命裡已經重重的刻下了你的名字。我原來想,我們可以慢慢的相愛,漸漸的習慣,直到你願意留在我身邊,愛是自私的。可是現在我想通了,你愛不愛我不重要,重要的是,謝謝你給了機會讓我愛你。但你現在疏離的樣子讓我心痛,你知道嗎?我可以不介意一切,可我想知道,在你的心裡,有沒有過我的位置?”
“川北崎!”看着他眼裡閃過一絲痛楚,我的心突然一緊,有些不忍,“我~”
他捂住我的嘴,眼神裡閃過一絲錯落的笑,“別說,Anne!”
他輕輕的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我猛然的感受到他那強而有力的心跳,砰然有力,速度異常,他把我攥在懷裡,下巴緊緊的抵在我頭頂,輕輕的道:“我也害怕,所以,你記住,你可以不愛我,但你無法阻止我愛你,只要這顆心還能爲你這樣跳動,我就沒有辦法阻止。”
一絲冰冷迅速的劃過我的鼻尖,這個男人突然間放下了所有的風度,在我耳邊顯得是那麼的脆弱,愛是不是真的像他說的,那麼無力,那麼蒼白?我可以選擇不愛,但他卻無法阻止,像我嗎?對蘇宇,不曾停過的思念,不斷逃避的回憶……
“我喜歡你!”
久久,我吐出四個字,是的,我喜歡他。
他怔怔的放開我,看着我,眼睛突然清澈起來,嘴角微微的勾起來:“喜歡就是淡淡的愛。這話你聽過嗎?”
我愣愣幾秒,突然有些啞然,什麼時候,這個男人還研究過?自以爲很好的回答被人突然間戳穿,我的心頭不禁一驚。
“川北崎~”我面上微躁,想要解釋~
誰知道,他臉上的笑意更甚,手一擺,示意我噤聲,我不明所以,他說:“我知道!”
頭驀地一沉,整個人向我傾來,溫熱的脣印在了我的嘴上,看着他眼裡的笑意,我看到了,一種叫做滿足的東西……
我喜歡吻,它讓我感覺到片刻的安然和溫存,沉醉在無名支織的童話記憶裡,灑着花瓣的雨露,不用睜開眼,便可以體會那種天眩地轉的甜蜜,我努力的去呼吸,去享受,因爲我知道,只有在那一刻,自己才能忘記一切的痛苦和不快樂,讓自己的大腦停止運行,讓所有的思緒停止擺動,那麼真實的帶着我飛翔。我不管他是誰,此刻,他是溫柔的,一如蘇宇的脣,也許他還有一絲霸道,得不到纔是最刺激的。但是,我們都那麼明瞭的知道,在心靈無法交匯的那刻,除了親吻我們什麼也無法做到,心相犀相情卻未濃,只能如此而已,是的,只能如此而已……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算我們最後的吻,可是這個吻卻如此的漫長,是他捨不得放開,還是我有些依賴?我們必須承認,我們是寂寞的兩個人,寂寞到只能以擁抱取暖,以親吻告別。
“對不起,川北崎,我們到止結束吧……”
“Anne,如果沒有蘇宇,你會不會真的愛上我?”
“川北崎,謝謝你的愛。”
“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別太倔強。我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