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白天沒有救援事件,很好。
草草的在沙灘吃過一頓工作餐後,樸飄樂一路吹着口哨返回小村中的家。
快三十歲了,仍舊與父母住在一起,沒有自己組建家庭先不說,他尚且連個能聊得上天的女性朋友都沒有。
“承賢啊,你也別天天懶死在那工作上了,當個安全員一點前途都沒有。”
一回到家,樸飄樂就如懶狗樣躺在家裡的沙發上。
頭一歪,背一彎,腳再一伸,樸飄樂躺倒的姿勢和白天在哨塔上當安全員的時候一模一樣。
“有什麼嗎,這樣不也挺好,萬一哪天就升職加薪了呢。”
打開手機玩着《天命之子》,他任由老媽在旁邊嘮叨。
“好什麼!難不成看沙灘還會升職?升職後是不是全耽羅島的沙灘都由你來管理?”
“啊,你這個大型垃圾,給我學着別人家的孩子去認真上班啊。”
老媽嘴上罵着不痛快的話,手中的掃帚也作勢朝着樸飄樂的身上掃去。
“喂,很髒啊這個,真是的。”
一骨碌從沙發站起來,樸飄樂趿着拖鞋躲避掃帚。
“嫌棄我這個老媽子就趕緊外出工作,別天天賴在家裡,都二十八的人了,還不結婚,真指望爸媽來給你養老?”
“我要是走了,澡堂子開業的時候不就沒人幫忙了。”
“還有半年多才開業,開業了也用不到你。”
“阿西,知道了,知道了。”
撓着頭髮,樸飄樂不耐煩的朝着門口走去。
家中待不下去那就躲到外面散散心,過會等着老媽子上牀休息就好了。
“看你天天邋遢的樣子,倒是打扮的清爽一點啊,現在肚子上都有贅肉了,這樣哪家的小姑娘會看得上你。”
“天天說這個,煩不煩。”
要想做到穿衣打扮乾淨整潔,腹肌八塊,陽光帥氣,有錢有理想,充滿正氣奮進,那需要的是大量時間和磨礪。
女朋友的存在不就是在阻礙這一目標的實現嗎。
小村鎮到了晚上依然十分熱鬧,畢竟靠着旅遊作爲收入依仗,晚上這個宰客的好機會不能放過。
炸雞的香味,啤酒的碰杯,歡慶的叫嚷呼叫,許多種熱鬧和悲喜混雜一起。
樸飄樂還看到了自己少年時喜歡過的同村女孩,正端着盤子穿梭在攤位上。
是他的青梅竹馬。
不過已經嫁給了別人。
“輸了就要罰酒三杯。”
“來,透了。”
“再來五大杯!”
張望了一下村人們的攤位,樸飄樂雙手插兜走進小賣部中。
熱鬧屬於別人,和他這個沒有未來前途的小村青年沒有關係。
“這傢伙又來了……”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鬼坐在小賣部的前臺,看到樸飄樂走過來時這小鬼立馬機警的想要拉上玻璃窗。
人嫌狗不待見,連這個年齡段最喜歡鬧騰的熊孩子都不想搭理滿身喪氣的樸飄樂。
“咣!”
兩隻大手扎進小窗。
玻璃窗還沒有關上,樸飄樂的雙掌就插了進去狠狠扒住。
“嚇!”
也就這不是樸飄樂第一次冒失了,不然一下就會讓熊孩子想起電視上那些搶劫商鋪、綁架孩子的犯人。
“來包煙。”
一張帶着痞相的臉上擠出略帶着猥瑣的笑容。
“一包就行。”
“不行,你之前的煙錢還沒有給呢。”
眼見自己拗不過成年人的力氣,小鬼改着用胳膊擋着身後的香菸架子。
“這有什麼,反正等我發工資後,絕對會把這個月欠的煙錢全都補上的。”
“我爸說了,你每次還的錢都不夠。”
“真是的,你這臭小鬼……啊,叔你回來了。”
樸飄樂忽然諾諾的要收回手,對着左側低頭致意,像是看到了小賣部的老闆。
“嗯?”
小鬼用狐疑的目光撇了下頭。
就是這個瞬間!
抓住機會。
樸飄樂的胳膊立馬探了進去,二話不說隨便抓了一包煙就抽了回來。
雷厲風行,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等到小鬼反應過來,這位不着調的成年人已經拿着煙跑開了五六米。
“你這個馬賊!”
“錢會還給你家,下個月發錢再說。”
一直跑到村口,混子青年才停下腳步。
夾上一根菸愜意的抽了一口,樸飄樂再啐了口唾沫,平視着就能看到蔚藍無垠的海面。
這樣生活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海風迎面吹來,一把將海的腥味月亮的光撲到臉上。
就是能再來一個膚白貌美大長腿,家裡有錢不必奮鬥坐吃等死的女朋友就好了。
“喂!你在幹什麼!”
就在第二根菸剛抽了一半時,他猛然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的沙灘,接着大邁着步伐奔跑了過去。
月光皎潔照在海面,波濤翻滾,海浪瀲灩泛着銀光。
但讓樸飄樂奔跑過去的不是海面,再美麗的場景看多了也會感覺到厭煩,更別說他這種天天看海的安全員。
要不是家裡實在待不住,他也不會跑到海邊來。
“小鬼!找死嗎,退潮了。”
一個小鬼大晚上的居然躺在沙灘上,旁邊就是正在迅速退潮一浪一浪捲來的海水。
按照潮汐表計算,現在這個時間正是今天退潮最猛烈的時候,耽羅島的潮汐雖然不是多麼的強勁,但那是對他這樣水性好的職業安全員來說。
沙灘上的小鬼距離海岸不遠,一個潮汐下去就能瞬間捲走,被海浪捲走後連呼救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
孩子在海岸遊玩不小心被潮汐或者離岸流帶走的事情太多了,和電視上播放的不同,真正溺水的人,尤其是孩子是無法在泥水中發出聲音或者上下撲騰,在普通人看起來就像是正常在玩潛水遊戲一樣。
等到真的發現孩子情況不對了,通常也就無法挽回了。
“噓,大叔,噓!”
“我知道安全。”
等到樸飄樂跑過去,卻發現這小鬼躺在沙灘上,滿臉小心翼翼謹慎的看着前方。
“別打擾到龍大人。”
“小心咱倆被一口吃掉!”
“龍?說什麼呢……”
順着小鬼的目光看去,樸飄樂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天上月,海中月,將世界分割成了明亮與更明亮的上下兩體。
有一個長棍體在海浪波濤間翻滾橫置,巨大的頭顱,猙獰的鱗片,尖銳的牙齒。
它只是那樣長着嘴巴,海水中的游魚就彷彿受到迷惑似的鑽進它的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