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士悅更是一改常態的在刑部中座班,庇護孫子之意十分的明顯。促成他這樣做的原因不僅是因爲愛孫心切,更爲重要的是他從宮中打聽到一些消息,說是有人看忠膽公不順眼,想要教訓一下他。
正是這個消息,讓俞士悅心中有了底氣,他也想借機在那位面前好好的表現一下,他是不懼怕忠膽公的,相反還敢與其硬撼。如此做,即可以讓那位滿意和高看一眼,又可以讓得到自己不畏強權的名頭,更可以保護孫子的安全。
一舉三得之下,俞士悅所表現出的堅定之心讓每一位刑部的官員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柳三改了口供,一切是如此的順利,而從事情的開始直到現在,也未見到忠膽公幹預什麼,做些什麼?這本能的讓俞士悅生出了一種想法,便是忠膽公畏懼了,害怕了,他也並沒有人們所說的那麼厲害。
此時此刻,一張大網正在向着俞士悅的頭頂上罩了過來,可嘆他還並不知情,還爲了眼前的一些成績而沾沾自喜。
距離皇宮不遠之處的一座外院之中,徐有貞正恭敬的站在一處溫暖如春的房間之中,看似目不斜視的他,餘光卻總是會在不經意間落到座在他對面,正一臉嚴肅的太監大總管金英的身上。
說起來徐有貞與楊晨東之間的關係,並無幾人知曉。相反從以間的一些過往來看,大家都認爲他們之間應該處於敵對關係纔是。就像是最初的彈劾,那是動刀動槍了,便是後來的推薦,也被人解讀成是他想採用捧殺之術對付楊晨東,只是因爲其運氣太好,被化解了而已。
正是因爲這些過往,徐有貞才得以走上了金英這條線,且還不被人所懷疑。不僅如此,又因爲他懂得爲官之道,經常送禮給金英,還成爲了其心腹之一。
這樣的關係下,徐有貞想要見到金英並不困難。更惶論說這一次他來的時候,還帶了一些極爲機密的文件了。在送給金英那一刻起之後,對方的神色就一直顯得很凝重,這都足足過去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金英那皺起的眉頭絲毫沒有要緩開的意思。
又過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隨着一記長嘆之聲,金英方纔放下了手稿,擡頭看向着站在那裡十分恭敬的徐有貞問道:“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是一名商人花高價弄來的。您也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有銀子,少有不能辦成的事情。”徐有貞一臉的恭敬,說話的時候顯的小心翼翼。
“商人?”金英先是不解,但接着就重重點頭,“不錯,忠膽公的身邊也不是鐵板一塊,只要給出足夠的銀子,弄來他的一些秘密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弄這些東西他想做什麼?”
手中拿着有關俞士悅爲官以來所犯的種種錯誤的文件,金英很清楚,如果一旦將其公佈於衆的話,這位刑部尚書的仕途算是完了。試問,一個渾身都有問題的人又怎麼能掌管一國的刑事大權呢?這豈不是說賊要審賊,豈不是要被人所恥笑?
“這個...想必應該是因爲俞熊的事情,畢竟做爲幕後推手,他差一點傷了忠膽公的三夫人,以他的個性,若是不回擊纔是怪事呢?”徐有貞一幅猜測的樣子說着,但實際上這種猜測已經是一種事實。
“可就算是俞熊做錯了事情,那也不要連累無辜好吧,畢竟俞尚書可是皇上剛剛啓用不久之人,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這對於皇上的顏面也是...”金英有些生氣的說着。
話不過是剛落一半,徐有貞已然接話道:“話是如此。但金公公也知道的,現在俞熊就在刑部大牢之中,聽說過的很不錯,那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待遇呢?想必根子的問題不解決的話,事情也就無法解決了,也就是說,俞尚書是無法繞開之人啊。”
“不能繞開也不能輕動。”金英聽後用着一種不容質疑的口氣說着。
做爲代宗皇帝的親信,總管大太監,金英能擁有現在的一切都離不開這位皇帝的支持。所以一旦關於有損皇帝權威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發生的,這也就難怪會發這麼大的火氣了。
對此,徐有貞很是理解,好在的是他早就與楊晨東商量好了對策,眼看着金英生氣,一切都如計劃中所想的一模一樣,當下徐有貞就向前走了半步,“金公公,忠膽公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可是睚眥必報的主,怕是他現在只是想着怎麼扳倒俞尚書,爾後治了俞熊的罪,至於因此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怕是不會去多想的吧。”
這樣的大實話,金英怎麼能夠不知道。但還是那句話,他絕對不會允許別人去挑釁皇上的權威,所以這樣的事情一旦要發生,他是必須要阻止的。
“說吧,想必你能夠前來,還花高價弄來了這樣的東西,應該有自己的辦法纔是吧,說來聽聽。”金英很氣惱,可又無可奈何,畢竟楊晨東的存在於朝廷中屬於超然的那一種,也是唯一一位可能不會將皇命放在眼中的。雖然這樣的事情還沒有證實,但金英不想去試,因爲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便在沒有反悔的可能性。即然他沒有能力擺平楊晨東,那就只能從其它的地方下手了,於是就把解決的希望落在了徐有貞的身上。
金英果然向自己問計,徐有貞就知道這是對方要妥協了,這也是當初他與楊晨東相談時最爲關鍵的地方,他們賭的就是金英看重對皇權的維護,只有對方是這個意思,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反之,如果金英對於皇權和保俞士悅舉棋不定的話,那纔是不好辦了。難道真的要將楊晨東弄出來的這些證據公佈於衆嗎?如果是那樣,也是可以搬倒對方,可效果並不會太好。人人爲了自保,難免會認爲楊晨東的舉動有些過激,甚至會聯合起來反對他,排斥他也是有可能的。這對於楊晨東團結大多數人來和平演變大明政權是逆道而行的。
所以,俞士悅的事情只能是內部暗中去解決,而不宜拿出來公然對質,不然的話,只會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即然金英問了起來,按着計劃徐有貞也說出瞭解決事情的方案。“金公公,其實忠膽公弄來這些,無非就是想懲治幕後兇手俞熊罷了,只要能滿足他這一點,想必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是有可能的。非旦可以保住俞尚書之位,更可以讓大家臉上都有光彩的。”
聽到徐有貞果然有辦法,金英的面色就是一緩,“徐大人,本公公願聞高見。”
“是這樣的。”接下來的徐有貞便將計劃和盤托出,“這些東西想要不公佈於衆的話,那俞尚書是必然的要做出退讓的,至於俞熊是必須要犧牲的,不然的話,忠膽公那裡不會罷手。而這件事情就需要金公公出面去談,只要您出面了,俞尚書縱然有萬千的不捨,也是必須要讓步的。甚至爲了維護俞尚書的權柄,我們可以在找一個替罪羊,比如說是刑部的左侍郎,可以將一切的罪責都推到他的身上,就說保俞熊的舉動是此人未經俞尚書允許,私下做的決定。如此一來的話,自保無憂矣,還能落一個公正廉明的名聲豈不是更好。至於忠膽公那裡,臣會去一趟胡府找一下胡大人,以岳丈的身份去談,忠膽公也一定會給面子的。想想,差點受到傷害的是三夫人,如今正室夫人的父親出面了,如果他還不干休的話,那就是因爲三夫人而得罪了正室夫人,想必熟輕熟重,聰明的忠膽公當是知道如何選擇的。”
“哦,哈哈,不錯,不錯。”聽到這裡的金英哈哈大笑了起來。如此來看的話,不過是許了一個三品的官位,就能擺平此事,維護皇權,怎麼看都是值得的。“好好,那就按徐大人所說的辦,這一次事情如果成了,那徐大人也算是立了大功,以後有機會,本公公當會在皇上面前爲你美言的。”
“多謝金公公。”徐有貞裝成了非常高興的樣子說着,然後手一動五張十萬兩一張的楊家銀行的銀票就送到了金英的面前,“多謝公公提拔,這是臣下的一點心意。”
足足五十萬兩,這已經不是一點心意這麼簡單了。金英的臉上先是一怔,接着就似是想通了什麼,哈哈大笑道:“好,好,徐大人真的是人傑呀,這樣,事情本公公心中有數了,正好刑部少了一個左侍郎,但能不能上位還要看你的造化,看皇上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