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的中央和後隊還沒有弄清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前方就已經傳回了消息,前路被堵死了,就是剛剛,至少有三百多人毫無徵兆一般的倒在了地上,伴隨的不過是一陣噼裡啪啦的槍法之聲而已。
對火槍並不算太過的陌生,尤其是幾十年前張輔就是率着大明火槍隊打敗了原本的交趾軍,將這裡改成了交趾郡的。甚至來的時候就曾聽上面的人說起來,做爲對手的僱傭軍也是有火槍的。
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的面對起來又是一回事了,尤其是聽到槍聲是如此的密集時,又在死了三百多兄弟的情況之下,前軍一時的慌亂也是極爲正常的事情。
主將洪金已經與他們脫離了開來,此刻留在這裡主事的不過是四名漢俘軍的萬夫長罷了,相比於普通的士兵,他們身材更加高大一些,也更孔武有力一些,正是因此,他們才能夠被提拔起來,他們的名字分別是前軍萬夫長張清利、兩位中軍萬夫長周洪和芤輝以及後軍萬夫長盧鴻。
除了在後方的盧鴻還沒有第一時間跟上來之外,其餘三名萬夫長緊張的彙集到了一起,商量起辦法來。
先是中軍萬夫長芤輝發言說着:“事情是明擺着,這分明就是僱傭軍想要切斷我們與洪將軍他們之間的聯繫,然後想要個個擊破罷了。”
芤輝之言還是有些見解的,至少他分析的也對,只是他想不到的是,僱傭軍不僅只是想要切斷他們的聯繫,還要將他們或殺或俘。就像是另一名中軍萬夫長周洪很快發表着自己的看法道:“這不太可能吧,消息不是說他們只有一萬多人嗎?靠着這點兵力就想與我們五萬大軍爲敵,是不是太自大了一些?”
周洪長的有些微胖,但卻有着一雙小眼睛。人也如他的樣子一般,很是喜歡動腦筋,也就難怪他會有着這樣的分析了。
“自大不自大不知道,反正他們的火槍很厲害的,你不知道一開始的時候,就有如下雨一般,一陣噼裡啪啦的就落了下來,我手底下還有一個千夫長想要準備人手發起衝鋒的,結果纔剛喊了那麼兩句,就被一槍打死了。”說話的正是前軍萬夫長張清利,而在說起這些的時候,他的身子還有些顫抖,當時發生這一幕的時候,他正好看了一個清楚,所以才感覺到一陣的緊張與害怕。
張清利的這些話被周洪聽到,不由他就是雙眼一亮,“張兄,你剛纔說對方的火槍有如下雨一般的落下是嗎?”
“對,這是我的真實感受。”一幅發誓的樣子說着這些。
“嗯,如果這是真的話,那在我們的對面應該有不少的僱傭軍,他們應該是把力量集中到了一起,纔會給人如此的感覺。要是這樣的話,那不如就我們就從其它方向突圍前進好了。這雨林那麼大,他們守的了一時總是守不了所有道路吧。”周洪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一旁的芤輝馬上就表示了贊同,但他又補充的說着,“兄弟們一路而趕都太累了,不如先讓大家休息一下,等到天快亮的在全線突擊好了,這樣能夠發揮出更好的實力來。”
“可以,但不能太晚了,畢竟如果我們遲遲不出現在洪金將軍的面前,誰知道他會怎麼想,又會不會怪罪我們呢。”周洪點了點頭,也贊成了這種說法。軍隊太累了,不能完全的發揮出自己的實力來,這樣的情況下上了戰場那是要吃虧的。
眼見着兩位中軍萬夫長達成了統一意見,前軍萬夫長張清利也立馬說道:“如此,我告訴兄弟們先不要衝鋒了,抓緊時間休息,還有要派人通知盧鴻萬夫長,讓他把後軍帶上來,大家集中到一起,力量會更大一些。”
“我同意。”周洪和芤輝也都是連連點着頭,如此達成了意見的統一,決定先好好的休息一下,等到明天一早天快亮的時候發起全線的反擊。
漢俘軍們變得老實了直來,這讓圍在他們四周的輔兵和臨時輔兵有些闌珊意興闌珊。
他們可是想着要立功的。尤其是一些臨時輔兵,在見識到了八一槓,尤其是九五式的厲害之後,心中更是迫切想要立功,一旦進入到了輔兵,或者最好是進入了冷鋒,那手中不也會有一把這樣可以於幾百米之外輕意取人性命的火槍了嗎?想到只需要勾動一下手指,就可以殺死一個敵人,他們就感覺到全身都是激動不已。
“好了,仗有的你們打,這一次可是要針對整個交趾的。至於現在嘛,應該睡覺的睡覺,應該值班的值班,上面可是說了,很可能明天一早會有一場惡戰的。”就在大家還在想着立功拿槍的時候,新的命令下達了,在這黑夜之中一個傳着一個的傳遍了九千人的輔兵和臨時輔兵陣營。
輔兵和臨時輔兵們似乎與漢俘軍達成了某種協議一般,都變得安靜了起來。但在他們的前方,三個營的冷鋒和四個營的輔兵正一步步向前壓去,向着被他們包圍的交趾軍緊逼着。
天此時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雖然說有月光,達不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但能見度也並不高。
往往在這樣的天氣裡,除了圍城攻城戰可能會藉助火把的力量繼續之外,其它的戰役是打不起來的,這也成爲了千百成來的一種默契。畢竟天這麼黑,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甚至弄一個不好,就是自己人打到自己人也是正常的。
那只有傻子纔會有選擇夜晚發起攻擊呢?
但這不能夜戰的軍隊並不包括楊家軍。先不說冷鋒的輔兵們的訓練課目中常常會有夜戰的考覈,就說他們前一陣子的叢林訓練當是遊戲的嗎?如何在雨林中進行夜戰,充分的保護自己消滅對手正是訓練的主要目的。如今終於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每一名士兵都帶着兩個基數的彈藥,在加上頭帶夜視儀,讓黑夜不在黑暗,所有的一切都呈現在自己的面前。當從發起攻擊的那一刻起,他們就一直在壓制着交趾軍,並且還在不斷前進着。
槍聲四面而起,天空上還飄着小雨,這樣極爲壓抑的氣氛之中,每時每刻都有交趾軍在喪命,一份份告急的戰報送到了洪金和阮永陽的面前。
從開戰到現在,已經兩個時辰過去了。此刻已經到了三更時分,原本一萬多人的交趾軍付出了足足五千人的死亡代價。
兩個時辰就戰死了一半的兵力,且前期還是因爲軍形太過散亂,戰報中已經顯示,越到後期,交趾軍越是密集的時候,死亡的數字增加的就是越快。
臨時搭建起來的木帳下,洪金將軍早就沒有了之前那淡定指揮一切的自然風度,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暗黑與氣憤之下的全身顫抖。
原本以爲救下了阮永陽,消滅了僱傭軍會是大功一件。可萬沒有想到,人剛到這裡,剛看到了阮永陽,連話都沒有多說幾句,壓力便突然間出現。原本要救人的他也成爲了要被別人救下之人。
相比洪金的一句話不說,座在椅子上的阮永陽更是一臉的頹廢,背靠着椅背,仰天而視,雙眼無視,若非是嘴巴還不時的蠕動一下的話,怕是會容易讓別人誤會,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輸了,徹底的輸了,要死了,要死了...”
這就是阮永陽在一直嘀咕的話,但此刻他的表現已經不被人去注意了。因爲又有一名千夫長一臉急色的衝進了這臨時木帳內,然後用着焦急的口氣喊着:“不好了,前方剛傳來的消息,最近的僱傭軍距離我們已經不足一千米了。”
千夫長有些緊張和小心的問着。雖然他也知道這不太可能,但爲何自己這邊打的如此之激烈,那邊卻是一丁點的動靜都沒有傳過來呢?
他當然不會知道,槍聲一般最遠也就傳到三公里外便動靜很小了,如果在算上地形植被、所屬季節、具體時間、空氣溫度和溼度、還有附近噪音分貝和風向這一系列的條件的話,怕有時候也就在一公里處外便聲音很小,除非是特別熟悉槍聲的,不然就是偶爾聽到這樣的聲音也不會是太過在意的。
千夫長提出了自己的疑慮,洪金很乾脆的擺了擺手:“這不可能,漢俘軍之前一直沒有與僱傭軍接觸過,怎麼可能來到這裡就投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