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夏稻花見了,都有點擔心他會氣出個高血壓來。
她急忙捅了五郎一下,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
五郎邊聽邊點頭,他也注意到了二郎的異樣。稻花話音剛落,五郎便急急地衝了過去,扯住了孫氏的另一邊胳膊:
“二郎哥,我幫你扶着二伯孃。”
三郎見了,立馬像個小牛犢子一樣衝了過來,用肩膀將五郎擠開:
“用不着你假惺惺!”
他扶住了孫氏的另一邊胳膊,情真意切地對孫氏說道:
“娘,你別傷心。就算二郎哥指望不上,你還有我呢!還有四郎呢!”
二郎氣得頭髮根兒都炸了起來,鼻子呼哧呼哧地往外噴氣,眼瞅着鼻子眼睛裡都要冒煙了,擡起手來,就想要抽三郎一巴掌。
本來孫氏就有些混不吝的,三郎再這樣說,這不是火上澆油麼?
五郎急忙擡手擋住了二郎的手,滿臉懇求地望着二郎,伸手去輕輕地拉住了二郎的胳膊:
“二郎哥,彆氣彆氣!要是氣壞了身子,你還怎麼娶周姐姐過門?”
五郎勸人急切,雖然壓低了聲音,到底還是漏了些音量出來。孫氏聽了這話,頓時來了精神,花着一張臉,抽噎着問:
“周姐姐是誰?可是你奶奶那個侄孫女?二、二郎,你跟娘說實話,別藏着掖着的!”
二郎沉默了,他低下了頭,片刻後擡了起來:
“不是。”
孫氏的聲音顫抖了:
“那、那難道是你大郎哥的同窗的那個表妹?”
二郎這回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一些,不過他依然否定了:
“不是。娘你不要亂猜了。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告訴你也沒有用。”
孫氏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比牛眼睛還大:
“你,你該不會是看上了周雲娘那個小賤人了吧?”
二郎既沒說話,也沒否認。只是臉色變得更黑了。
他緊緊地閉着嘴,嘴脣都抿成了一條直線。生怕自己一張口,就會對着孫氏說出一些讓自己後悔的話來。
孫氏看着二郎的表情,不由得一陣氣苦,只覺得嘴巴發麻,熱血上涌,眼睛發花。
她衝着二郎揚起了手要打,二郎卻不閃不避,就那麼直挺挺地等着她的巴掌落下來。
孫氏眼前一黑,口吐白沫,直挺挺地往後栽倒過去。
三郎之前雖然虛扶着孫氏的胳膊,卻冷不防孫氏突然說倒就倒,不但沒能及時扶住孫氏,自己也被孫氏往下摔的力量,給帶得摔倒在了地上,痛得齜牙咧嘴。
“娘!”
“二伯孃!”
二郎、桃花,四郎等幾個密切注意着孫氏的動靜的孩子,頓時忍不住驚呼出聲。
孫氏竟然氣暈了!
劉氏原本藏都藏不住的滿臉笑意,一瞬間都僵住了。
她是打算氣氣孫氏的。
不,應該說不只是孫氏,而是每個妯娌。
劉氏原本是打算,要好好地炫耀一番,好好欣賞一下每個妯娌聽說了金花的婚事之後,臉色的精彩變化。
別人越酸,她越爽。
但她萬萬沒想到,孫氏這個有氣就會第一時間撒出去的潑婦,竟然也會有這樣沒出息的時候!那個周雲娘竟然把她自己給氣倒了!
她還惦記着從老兩口兒和妯娌們手裡扣些銀錢出來,給金花辦嫁妝呢!
這會兒也沒法溜之大吉了。
劉氏眼睛轉了轉,驚叫一聲:
“哎呀,都別圍着了!二郎,你把你娘都氣暈了,還不趕緊去請郎中?”
二郎陰沉沉地看了劉氏一眼,沒說話,起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不過夏有貴卻喊了他一聲:“二郎,別折騰了。”
二郎的腳步頓了一下,卻頭也沒回,繼續大踏步往外走去。
夏有貴見二郎不聽他的,氣得嘴裡罵罵咧咧:
“這小兔崽子,反了天了!”
一邊罵,一邊拿起擺在桌上的水碗,把裡面放着的涼水“嘩啦”一下,兜頭澆到孫氏臉上。
孫氏被冷水這樣猛地一刺激,激靈一下就醒了過來。
夏有貴走過去,扯着孫氏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拎了起來:
“兒子請不動你,我總請得動你吧?麻溜滴給我回家!別擱這兒丟人現眼了!”
孫氏兩隻眼睛木呆呆地不轉個,雙腳卻像有自己的意識一樣,機械地跟着夏有貴走了。
她剛剛真的受了很大的打擊。
周雲娘,那個狐媚子!纔跟二郎認識了幾天哪?就把二郎的魂都給勾走了!
不行,絕對不能讓那個小賤人進門!
孫氏這會兒卻渾然忘了,她之前爲了二郎的婚事,有多麼着急上火。
夏有貴心裡也很是不平靜。
他看出來四房的事兒不像面上那麼簡單。
四房兩口子都不是會巧使喚人的,不可能只給二郎幾文錢,就讓他跑腿兒。
要麼是這裡面還有事兒,二郎翅膀硬了,會跟自己藏心眼兒了;
要麼就是四房背後,真的有別人。
夏有貴越想越覺得,多半是四房背後有別人。
沒見四房今天的應對,竟然不像往常那樣越描越黑,反倒是從頭到尾一聲不吭,三房和五房就跳出來替他們辯解了麼?
若不是背後有高人指點,他們能學會這樣的手段?
打死他他都不信!
其實這是夏有貴以己度人了。
夏有田和姜氏純粹就是被孫氏突然發難給驚住了,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所以就僵在了那裡,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再者說,孫氏、劉氏、吳氏、程氏,一個個小嘴叭叭地,脣槍舌劍、笑裡藏刀地,也沒給夏有田和姜氏留下什麼說話的空兒啊!
孫氏被劉氏攛掇着,鬧了這一場,除了給大家夥兒心頭多添了些不愉快之外,倒也沒有改變什麼。
不過,經歷了這一回,夏稻花倒是覺得,三房和五房,自己也可以爭取過來。
將來如果真的能把生意做起來,總有需要用人的時候。
雖然自家人用起來,比僱傭外人麻煩許多,但有錢不帶挈自家人一起賺,在這個時空,其實也算是一種道義上的虧欠。
如果三房和五房能幫得上忙,也通情達理,夏稻花倒是不介意帶着他們一起發財。只是若真的把三房和五房也拉進來,需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