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笑道:
“不過就是一點子吃食,值當個甚麼。四嫂大可不必這樣客氣。
我跟有糧成親也有十餘年了,可直到現在,也只得了六郎和棗花兩個。稻花既然救過六郎的性命,那就是救了我們五房一家子!
我知道你和四哥都是厚道人,自然是施恩不望報,只是我其實也沒什麼可報答的,稍微偏着稻花點吃食,我心裡也能舒坦些。
再者說,咱們雖然隔了房頭,可有糧打小就喜歡跟他四哥玩在一塊,他們這幾個小的,如今也喜歡玩在一處,還彼此惦念,比旁人來的親香。
這可是連着兩代人,緣分都好。
看見他們這幾個小的彼此親近,我這心裡頭,比喝了蜜水還甜,比撿着銀子都高興。”
程氏一番話,把姜氏說得眼圈兒都紅了:
“弟妹!”
她感動地握住了程氏的手。
程氏笑了笑,沒掙脫,任憑姜氏握着,只扭頭對夏稻花說道:“好孩子,你嚐嚐五嬸的手藝,鹹了淡了,起碼告訴我一聲兒啊!”
夏稻花笑道:
“五嬸的手藝我還不知道?我都吃過五嬸多少好東西了?”
她提起筷子,夾了個餃子塞進嘴裡:
“唔,真鮮!這餃子餡兒調的可真好,比我奶上回調的都好吃!”
夏稻花找了個小盆兒,把程氏拿來的大海碗倒了出來,又給孩子們每人拿了一雙筷子:“五嬸包的餃子真好吃,咱們一起吃!”
她給姜氏和夏有田先留出來一份,其它的就讓孩子們放開了吃。
梨花和五郎都是嚐了兩個就停手了,菱花吃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棗花和六郎也吃得小嘴油乎乎的,滿臉興奮和滿足。
夏稻花開心地看着他們吃,程氏和姜氏彼此推心置腹了一番,此時也滿臉慈愛地看着幾個孩子吃得歡快。
正吃着,敲門聲又響了起來,夏稻花走過去一看,來的是夏玉嬌。
夏玉嬌對姜氏和程氏點點頭:“四嫂,五嫂。”
又對夏稻花說道:“稻花,你歇過來了沒?我娘喊你過去呢!”
夏稻花連忙答應了,將筷子放下,起身就跟夏玉嬌走了。
到了老兩口兒屋裡,夏老爺子和周氏都上上下下仔細審視了夏稻花一番:“稻花,你受苦了。這小臉兒都瘦了!”
夏稻花笑道:“哪有,我這是抽條了。你們看我這個兒是不是躥高了一截兒?”
這些日子,夏稻花確實是睡得不太好。畢竟出門在外,她沒辦法睡得太安穩。、但要論吃,還頂數這些日子吃得好呢。
夏稻花的一日三餐外加零食宵夜,基本都是在空間超市裡解決的。
自熱火鍋、自熱米飯、八寶粥、牛奶麥片、壽司飯糰、皮蛋瘦肉粥、油條豆腐腦,乃至黃油煎牛排,石板烤雞排,香炸裡脊肉、紅燴羊肉丸……
夏稻花基本上是換着花樣吃。
這小一個月下來,她每次只要一進空間超市儲物區,那片區域就會飄起來一陣陣熱飯熱菜的香味。葷素搭配,營養全面,滋味也很不錯。
真不是夏稻花過於放飛自我,實在是這些日子,孫氏一直省吃儉用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去的路上,吃的是孫氏自帶的乾糧,喝的是用竹筒裝的冷水;
回來的路上,吃的是孫氏從曲婆婆家要來的乾糧,喝的是竹筒裝的冷開水。
人家曲婆婆家人飲食還算講究,起碼這水,是要燒開了,晾到了合適的溫度再喝的。
而不像孫氏那樣,直接給大家喝生水,至於生不生病,那就是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
夏稻花“懂事”地把自己的乾糧讓給了桃花和三郎。
桃花不吃,三郎卻毫不客氣。
在他看來,夏稻花就是個累贅。
又不會幹活兒,又要盯着孫氏用錢,說不定自己吃得這樣差,就是因爲夏稻花在旁邊,孫氏不方便給他開小竈的緣故!
所以每次夏稻花一“謙讓”,三郎就照單全收,桃花瞪他一眼又一眼,也不管用。
夏稻花想起這些事情,忍不住露出微笑。
老兩口兒見夏稻花笑得很真心的模樣,便將信將疑地接受了她的解釋。夏稻花的身量,也確實躥高了一些。
不過還是頭髮長得更快,不到一個月的功夫沒見,這頭髮就已經又長出來三寸了。
老太太周氏笑着對夏稻花說道:
“你這孩子沒事,我就放心了。那一兩銀子你自己留着吧,也不用給我報賬了。這一路上,你二伯孃沒少苛待你吧?”
“二伯孃就是嘴上嚴厲些。其實給我吃的,跟給二郎哥、桃花姐、三郎哥吃的都一樣,還比二伯孃自己吃的好一些呢!”
老兩口兒點了點頭,讓夏稻花算了算孫氏在路上的大致花費,便放她回去了。
夏稻花前腳出了老兩口兒的房門,孫氏後腳就到了。
她剛剛跟夏有貴吵了一架,憋着一肚子的委屈,見了老兩口兒,也有些忍不住,沒個好聲氣。
老兩口兒對孫氏道:
“老二家的,這一趟去照看二郎,辛苦你了。”
這一句話,差點就讓孫氏哭出來。
不過,下一句話,卻讓孫氏差點跳起來:
“二郎畢竟是你們二房的長子,照看他,原本就是你們二房的事兒。我們給二郎預備了十兩銀子的東西,你們需要的時候,就過來取就是了。”
孫氏一下子被這個霹靂打蒙了,過了半晌,纔有些呆呆地問道:
“那銀子呢?事先說好的十兩銀子呢?”
“銀子麼,怕你們挪用,自然是不能直接給你們的。
缺什麼藥材、缺什麼吃的,打發哪個孩子過來說一聲兒就成。在二郎養好身子之前,這部分的錢,我們老兩口兒包圓兒了。”
孫氏感覺自己腦袋嗡嗡的,這怎麼可以!
要不是爲了這十兩銀子,自己憑什麼帶上夏稻花?又憑什麼一路省吃儉用,把銀子都花在給二郎抓藥治傷上面啊?
老兩口兒這,這簡直就是說話不算話啊!
孫氏那種茫然無措的表情,似乎打動了老兩口兒的惻隱之心,周氏溫和地安慰她道:
“你別怕。娘都給你兜着。老二要是敢犯渾,你讓他來找我!”
孫氏不知道老二夏有貴會不會犯渾,她只覺得,自己此時此刻就很想犯渾。
她竟然被老兩口兒擺了一道!
難道,一開始這兩個老東西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