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111.荒謬
屋裡，蘇巧秀掀開把屋子隔成兩半的粗麻簾子，神色忐忑的來到了爹孃牀前。
低着頭的她雙手不停的攪來攪去，心臟緊張的幾乎要跳出喉嚨，弱弱的喊了一聲“爹孃”。
讓正在幫老妻掖被角的蘇老漢手下一頓，瞪大的眼睛中滿是不敢想相信。
同樣聽到女兒聲音的蘇王氏，睜開已經合上的眼睛，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從被子裡坐了出來。
用力推開還在呆愣中的老頭子，看向了聲音發出的地方。
接着，就是一聲聲撕心裂肺的乾咳，手指着蘇巧秀顫抖着。
蘇老漢此刻哪裡還顧得上震驚，快速的從簾外的桌子上倒了一碗水端進來，喂老妻喝下，咳聲見緩，喉嚨間的幹癢總算是順下去了。
蘇巧秀也受到極大的驚嚇，不敢相信的後退了兩步，短短的時間內發現娘蒼老的厲害，以前雖然也有白髮，但現在幾乎是滿頭白髮，一臉的病態，而且見到她的反應會如此之大。
蘇巧秀被驚的是手足無措，想要去幫忙可心裡又很害怕。
喝完水後，蘇王氏拍着胸口幫自己順氣，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女兒。
“他娘，不能急，你身體……”蘇老漢哪裡不知道老妻的心思，趕緊勸道，可話還沒完就被打斷了。
“我沒事，放心吧。”聲音微微喘息，很是虛弱。
“秀秀，你過來”蘇王氏緩緩吸口氣，語氣平靜的對着牀那邊的女兒說道。
這樣的娘反倒讓蘇巧秀心裡害怕了，以前她任性有不對的地方，娘可不會這麼平靜，雖然疼她，但會指着她的額頭兇她。
“娘……”她不安的看着牀上的娘。
“過來”聲音依然很平淡，但目光中的不容拒絕很是明顯。
蘇巧秀一步步的向孃的牀邊靠近着，回來的時候已經想到了爹孃會很生氣，但卻沒想到孃的反應會是這樣。
蘇巧秀心裡的不安感是越來越強烈，隱隱覺得她是傷透了爹孃的心了。
“娘，我錯了，我……”站在牀邊的蘇巧秀紅着眼就道歉，話還沒說完然後迎接她的是一記狠狠的耳光，一巴掌臉歪向了另一邊。
疼，火辣辣的疼，從來沒有捱過巴掌的蘇巧秀不知道原來巴掌會是這麼疼。
緊緊一瞬間，她感覺到臉頰已經腫起來，接着又是一記重重的耳光再次落了下來。
蘇巧秀瞬間懵了，只有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滴落。
想到很多種情況，也想到了娘要會懲罰他，會打她，但從來沒有想到娘會直接扇她耳光，還是一扇就兩下。
“他娘”蘇老漢趕緊扶住老妻。
這兩個耳光已經用盡了蘇王氏身上全部的力量，喘着粗氣靠在老頭子的身上，傷透心的看着女兒。
“不是你錯了，是我錯了，是我這個當孃的錯了。”說着揮手就朝自己的臉上打了一巴掌，她真的後悔了。
都說子不教，父之過，女兒如今的膽子會這麼大，都是她這個當孃的沒有教好，蘇王氏哭了起來。
好在本就虛弱力氣剛纔在那兩巴掌也耗的差不多了，打在自己身上時也已沒什麼力道了。
蘇老漢心疼的抓住了老妻的手，“你這是幹什麼？大夫說了你不能動怒”蘇老漢低吼道。
然後看向了震驚中的女兒，“都你做的好事，瞧瞧把你娘都氣成什麼樣了，你這是想要你孃的命啊！”
蘇老漢的話不可謂不重，駭的蘇巧秀差點沒站穩倒在地上，叫了一聲“爹”，眼中帶着不敢置信。
爹從來沒對他說過一聲重話，本來還想着爹也許能替她說好話，可爹看她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嚴厲和失望。
這樣的爹孃太陌生了，想到剛纔的兩巴掌，想到爹陌生的眼神，蘇巧秀心底升起了一絲不忿。
她不就是拿了錢離家些日子嗎，這還是以前疼愛自己的爹孃嗎？
“爹什麼爹，還不趕緊跪下，說說你這些日子都做了什麼？還有銀錢呢？”蘇老漢嚴厲的看着女兒。
見過這樣爹的蘇巧笑嚇得當即跪在地上，此刻心裡哪還敢胡思亂想，只想趕緊把爹孃心中的怒氣撫平。
“爹，娘，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是我太任性了，但我真的是事出有因，你們原諒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蘇巧秀跪地痛哭着。
“事出有因？你除了送繡品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即便是送繡品娘沒時間你嫂子們也會陪着你去，你能有什麼事情？”
“好，我倒是要聽聽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你偷拿了家裡的錢跑出去，那可是你小哥剛考的銀錢，娘沒想到把你的膽子養的竟然這麼大。”蘇王氏瞪着女兒。
緩了緩脫力的身體是好了一些，可病了這麼些日子身體畢竟虛，說完這些話蘇王氏又開始喘着粗氣。
“娘，你別生氣，都是我的錯，好，我說，我全都告訴你和爹。”
心裡在不忿也是自己的爹孃，看着喘氣都困難的娘，蘇巧秀擔心的看着娘，快速的說道。
似乎是看到女兒的態度還算良好，蘇王氏和蘇老漢臉色終於好了那麼一絲絲。
“說”蘇老漢開口，他真是想不出來女兒到底能有什麼事情，能夠做出拿着家裡的錢離家出走。
至於私奔或者被男人拐走，蘇老漢從來沒有想過，主要是女兒沒有這個機會去接觸外男。
蘇巧抹着臉上的淚水，吸了口氣緩緩開口說道：“爹，娘，我從來沒有說過，從一個多月前女兒每一日都做這樣相同連貫的夢，每日都是如此從不間斷。
夢裡的事情太真實了，真實到讓女兒以爲自己就是參與其中的人，女兒也弄不清楚這還是不是夢了，也不知道怎麼了，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似的，於是女兒就租了車想着去夢裡發生的地方看看。
如果是真的，就能徹底改變咱們家，我想着如果是真的我拿的銀錢不僅能夠回來，還能只多不少的還回來，我真的沒有想過耽誤小哥的趕考。
……爹孃，你們一定要相信，我說的全部都是真的，女兒雖然任性，但從來沒有說過謊，這點爹孃你們是知道的。”
蘇巧秀抽噎着把事情全部告訴了爹孃，雖然她也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
蘇王氏和老頭子對視了一眼，沒想到聽到的會是這個，他們在心裡想過很多種原因，怎麼也沒有想過事情的始作俑者會是因爲一個虛構飄渺的夢。
第一感覺就是很荒謬，女兒在騙他們，可看着女兒認真的面孔又不像是在說謊，正如她所說，這孩子平時雖然任性，確實沒有說過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