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做出反應,她就出門去了,在踏出房門時,我說:“等一下,我送送你!”
她停下來回頭看着我,眉頭一擰:“我是鬼誒。”
“我知道!”我簡單地回答了一句,然後提上揹包跟在了她的身後。
“別人見了都會怕我,爲什麼你不會?”她很好奇這個問題,一臉正經地問我。
我想了想,隨意胡謅道:“大概是我天生就不怕吧。”
她嗯了一聲,然後說:“那我們……走吧?”
我點了點頭,跟着她一起走進了這黑黢黢的走廊裡面,走廊裡面看不見半點兒光芒,這裡的照明燈已經壞掉了,看樣子得換一個了。
在下樓梯的時候,我悄悄地從兜裡拿出了一道黃符貼在手上,然後放慢腳步,將步伐與她保持一致,等到我們倆並排的時候,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冰涼,這是我真正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牽她的手吧。
我握住她的手的時候,她身體微微一顫,之後就斷斷續續說:“你想要……幹什麼?”
“別說話,一會兒讓屋裡人聽見了。”我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拉着她往樓下走。
她竟然沒反抗,只這麼問了我一句之後就沒有再說別的東西了,我心裡暗喜,她應該是還有些印象的吧,不然絕對不可能任由一個完全不相識的人牽着她的,畢竟她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在她們那個時代,女性的名節大於一切,牽手這種事情,除了特定的人,她們是不會允許的。
下了這幾層樓,外面路燈將她臉色映得很蒼白,下樓去之後她看着我冷冷地說:“你還不鬆開嗎?”
我哦了一聲,笑了笑,鬆開了她的手,鬆開之後,她將自己手擡起來看了看,看了我幾眼,說:“那……我走了哦?”
“你想要到哪兒去?”我問。
她微微擡頭想了想,過了好一陣才說:“其實我也沒想好啦!”
“你跟我來。”我又一把牽住了她的手,這多半是佔有慾在作怪了,總感覺一鬆開她,她就會再次消失一樣。
她低頭看了看我的手,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我拉着她一路小跑,最後停在了花園了裡面,整個小區都很寂靜,這花園裡面也一樣,除了偶爾的蟲叫聲,再無任何響動了。
到了這裡之後,我說:“還記得這裡嗎?”
林瞿沒有說話,看着這地方慢慢地皺起了眉頭,目光專注地打量着這地方的一切,最後將目光停在了那方大理石桌子上,隨後慢慢走了過去,將骨灰盒放在了石桌上,伸手撫摸起了這桌子。
她摸完回頭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麼,我打斷她說:“一會兒帶你去見一個人,現在我再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又把她拉到了我原先住的屋子裡面,這屋子裡面雖然空蕩蕩的了,但是基本構局還在。
她進了屋子裡面之後,有專注地打量起了這個地方,我沒有打斷她,等她看了一陣之後,我又將她帶到花園裡面去了。
食發鬼現在不在這裡,應該出去了吧,我說:“先等一會兒,一會兒還有一個你以前的朋友要來。”
我說完,她哦了一句,之後保持了兩秒的沉默:“是送我骨灰盒的人嗎?”她將盒子示意給我看。
我差點兒一個趔趄:“不是,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這盒子是我送給你的。”
“你不像,我記得那個人,他對我可好可好。”林瞿看着我說,“你不要騙我了,不過還是很謝謝你,帶我看了這麼多地方,我先走了,你要是見到他了,麻煩告訴我一聲。”
我心裡隱隱有些失望,才這沒幾天,難道我的改變真的這麼大?我不相信,於是問:“送你盒子的那個人長什麼樣?告訴我,以後我要見着他了,我就告訴他,有個很漂亮的女的在找他。”
林瞿微微一笑,想了一會兒,最後有些失去耐心了:“我也記不清啦……不過他很威風的,反正不是你這樣的……”
林瞿就說了這麼一句,之後便準備離開,我看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你不見你那個朋友了嗎?”
“不是送我盒子的人,我不見!”她用背影回答我。
“那我要是見到送你盒子的那個人了,我要怎麼告訴你?”
她轉過身,走到我身邊,將嘴巴湊到我耳邊悄悄說了一個地址,之後說:“可別告訴別人哦。”
我有些呆滯地點了點頭,然後目送着她離開,沒有追上去,這次她來,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在找不到她的時候,天天擔心,天天念着她,不過見到她之後,本來想說的很多話都說不出口,甚至連追上去的勇氣都沒有。
等到她背影完全消失之後,我坐在大理石凳子上靜思了起來,不過這花園裡面的燈光着實有些煩人,照得人有些焦躁。
沒有等到食發鬼,坐了一陣我就離開了,她告訴了我她所在的地址,這本來是好事,但是我怎麼也高興不起來,說不出的壓抑。
在回新屋子的路上,口有些渴,剛好路邊有個超市門還開着,我看了看,便轉身走了進去。
選了一瓶水,在櫃檯上付錢的時候,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長得挺結實的,剛陽之氣溢於言表。
對於這樣氣質有些反常的人,我都會多觀察幾眼,我買了水,走出超市,然後在超市門口等了起來。
大約過了兩分鐘左右,這中年男人從裡面走出來,見我站在外面,問我:“在等我?”
我嗯了一聲:“能搭個便車嗎?”
剛纔他進來之前,我聽見了剎車的聲音,出來有一輛空的公交車停在超市的一邊,所以才這麼問。
“這班車不坐人。”這中年男人搖了搖頭。
“爲什麼不能坐?”我問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反正是公司規定的,行了,我先走了,每天都這個時候出來開車,着實累得半死啊。”他說完就要離開。
我跟在他身後說:“你開空車應該是到站吧?麻煩順路帶一截啊,先行謝謝了。”
他轉過身看了看我,想了一會兒說:“看天也這麼晚了,就當做好事了,行吧,上車吧。”
這輛公交車果然是空的,裡面沒人——我說的是沒人。
我上車,選了一個空位置坐下,司機發動了車,向車站駛去,司機在每一個站點都會停下,然後打開車門。
司機在停車的時候,抽出間隙問我:“剛纔車上沒人,你爲什麼要選位置,隨便坐一個位置不行嗎?”
我呵呵一笑,不說什麼。
在別的地方聽說過一個習俗,早上第一班公交車在開車之前都會“響安”,也就是叫車上的東西滾蛋的意思,原因是每天晚上最後一班公交車都是空車,這班車不拉人,專門拉鬼,早上的“響安”也是爲了將滯留在車上的鬼魂驅趕走,以免早上的太陽把他們曬得煙消雲散。
以前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公交車,沒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好奇心本來就重,遇見這樣的事兒,哪兒有不上來看看的道理。
不過這司機好像不知道這事兒,不然也不會讓我上車了。他們公司的人也真缺德,騙別人來幹這種事兒,也不讓他知道。
現在這車上零零散散坐着一些陰物,從我上車開始,他們就虎視眈眈地盯着我看,我則毫不在意地跟司機聊天扯淡,直接把他們無視了。
這車在每一站都會停下一次,大多數站點都沒有東西上來,只有幾個站零零星星上來了幾個鬼物。
行駛了一陣,在其中一個站點,我看見了身穿白裙,抱着骨灰盒的林瞿,還真是緣分啊,我笑了笑。
不過這司機在經過站點的時候,卻沒有停下,直接開走了,我忙叫他停一下。
他說:“又沒人,停車也沒用,做做樣子罷了。”
“你先停下,我給你講一個事情。”
司機見我這麼神秘,便停下車,我環視了一下車廂裡面,然後走到駕駛座位旁邊,對司機說了我所知道的事情,然後還說:“若是不停車的話,某個居心不良的鬼魅還可能找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