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上老頭兒是一隻溺鬼,被淹死之後怨恨難平,所以纔會到處害人,不過我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將別人的頭砍下來。
每個人都有一些怪癖,鬼也一樣,說不一定他就喜歡砍別人的腦袋呢。
他已經害了很多人了,罪行已經不可饒恕,所以我根本沒有讓他繼續在這個世界上的打算,本來我準備點一把火把他燒了的,不過想到小希,最後把手裡的符遞給了小希,說:“你來。”
小希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便一直看着我,我說:“把他燒了。”
“不行,我不敢!”她退後了一兩步說。
我眉頭一皺,想了想,之後說:“你看着我做吧。”
就這樣,她還猶豫了一陣,爲了打消她的顧慮,我說:“要不就你自己來,要不就看着我來。”
都到這個份上了,小希才點了點頭,看着總比自己來要強上不少。
在小希的注視下,我將符紙引燃,然後丟到了這老頭兒的身上,小希看完之後,臉色變得煞白。
每個人都有第一次,之後就好了。
等到地上老頭兒全部消失之後,我才拉着小希往家裡走,小希一回到家就睡過去了,而我卻沒有一點睡意,自從林瞿離開之後,我就一直在找她,如果不是那段記憶還算清晰的話,我都會懷疑她是不是根本沒有在我身邊出現過,以前對她的印象也只是夢幻罷了。
我在小希房間門口聽了聽,確定她睡着之後纔出去。
回來之後,羣里人一直在跟我提圓光術,他們不說,我都快忘記他們教過我這個。
圓光術算是一種外顯象的法術,用來尋人最好,或許我可以藉此來找尋林瞿的下落,找她並不是爲了讓她呆在我的身邊,而是想知道她現在生活的到底怎麼樣,安不安全。
今天晚上月亮挺好的,剛好適合使用圓光術。
我走到花園裡面,拿出了自己隨身準備的東西,食發鬼問了我一句:“是不是準備找她?”
我嗯了一句之後他就不說話了,我也不想說話,幹起了自己的事情。
首先拿出來的是一瓶水和一個白瓷碗,將水倒進白瓷碗之後開始等待水面平靜。
等到水面的漣漪消失,我纔開始幹別的事情,首先是將麻油塗在了黃裱紙上,然後貼在圓鏡的背面。
這方法很簡單,所有的準備工作就只有這一些。
圓光術有很多,諸如圓光查事、圓光祛邪、圓光開光……我現在用的就是圓光查事,如果成功的話,可以利用這辦法看到當晚林瞿消失的所有過程。
圓光術分爲大圓光和小圓光,小圓光只有小孩兒才能看見,大圓光一部分大人可見。我用的是大圓光術。
在使用之前,我讓食發鬼呆在我身邊,萬一我看不見的話,他或許能看見,這樣保險一些。
一切就緒之後,我在手上也塗了一些麻油,然後開始唸咒。
一邊念一邊看鏡子和水中的景象,但是令我失望的是所有東西我都看不到,鏡子依然是那面鏡子,水面也是平靜如常。
我瞄了食發鬼一眼,發現他看得津津有味,彷彿真的能看到什麼似的,或許他能看到,爲了不打斷他,我繼續唸了起來。
一共花了十幾分鍾,我念完之後坐在凳子上歇了一口氣,然後問:“你看到什麼了嗎?”
食發鬼擡起臉看着我,臉上有些恍惚,說:“我看到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立馬來了精神,猛地起身說:“快告訴我。”
食發鬼遲疑了一會兒才說:“我看見她出門往東邊走了……”
我臉上寫滿了激動,期待着他說出林瞿的目的地,但是我等了好久,食發鬼都不說下文,我急了說:“然後呢?她去哪兒了?”
食發鬼搖頭不語,專門掉我胃口,我盯着他咬了半天牙齒他才緩緩說:“你明明很擔心她,爲什麼不表達出來呢?”
我差點兒一口口水噴出來,乾咳了幾聲,然後臉上露着微笑對食發鬼說:“你信不信我現在有揍你的衝動。”
食發鬼很認真地點了一下頭,臉上寫的是以前一樣的嚴肅表情。
“快說吧。”是在等不及了,這個感覺就像是拿到砍人,捅了別人幾十刀了,就是不一刀把人捅死。
食發鬼又遲疑了好久,等到我捏緊拳頭之後他才說:“我也沒看清楚,就知道是往東邊走的。”
“我真的很想揍你!”留下這句話之後,我頭也沒回,直接走掉了。
回到家裡,拿出了一個羅盤,羅盤也可以用來尋人,不過尋找的範圍很小很小,拿這個出來,完全是爲了擺弄擺弄,尋找尋找心理安慰罷了。
將羅盤放在桌子上,果然,上面的指針絲毫不移動,盯着指針看了好久纔回到臥室裡面睡覺。
東邊,地球這麼大,光東邊的話,可以連着地球圍一圈,根本無從找起。
第二天起牀,看了羅盤一眼,開始沒覺得有什麼,不過當第二次看到羅盤的時候,呆住了。
我記得昨天晚上睡覺去的時候,羅盤指針指的是東北震位,現在指針已經指向了東邊離位。
世界上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林瞿離開的方向也是東邊,現在羅盤指着的也是東邊。
下意識地我往屋子的東邊看去,羅盤能指的範圍也就這個屋子大小,我現在隱隱有些激動,甚至懷疑林瞿已經回來了,或者根本就沒有離開過,一直呆在屋子周圍。
羅盤剛開始指向東北,那個方向是小鬼頭所在的地方。
現在指針依然指向東邊,而不是東北,說明鬼魅還是在東邊。
東邊指向是廚房,我離廚房越近,指針的擺動越明顯,我也變得更激動,彷彿轉身就可以看見新的世界一樣。
不過等我轉身出現在廚房門口的時候,卻大失所望,因爲我正看見小鬼頭在冰箱裡面翻東西。
我嘆了一口氣,放下羅盤走進廚房,說:“幹什麼啊你……拿不到叫我幫忙啊,你摔壞不要緊,不要把冰箱弄倒了。”
小鬼頭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很輕的。”
他走到一邊,我上前把冰箱裡面的雞蛋拿出來遞給他,然後自己回到客廳看起了電視。
小鬼頭一會兒出來,走到羅盤邊上看了起來,之後還伸手擺弄了幾下,這東西對他來說只是一個玩具罷了。
“別玩了,過來吧。”我對小鬼頭喊了一句。
等他走到我身邊之後我問:“你死的時候是什麼感覺?痛嗎?”
小鬼頭盯着我看了一會兒,之後搖了搖頭。
“是不痛,還是不知道?”我問。
“不知道。”
“那就是沒感覺咯……”
“不是,我忘記了……”小鬼頭駁道。
我驚愕了一下,這還有忘記的?不過都這麼多年了,忘記了之前的感覺,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你們做鬼,可以活這麼久,是不是很舒服?”我半開玩笑地問道。
小鬼陷入了沉思,我皺了一下眉頭說:“你見過食發鬼了?怎麼跟他學了這個怪德行!”
小鬼頭愣了一下我說:“行行行,你先想,想好跟我說說做鬼的感覺就好了。”
小鬼頭恩了一聲,果然又陷入了沉思。
我差點兒一口逆血噴出來,這德行跟食發鬼一模一樣。
過了一會兒,他開口說:“不好玩!”
“嗯?”
“做鬼不好玩,剛開始很好玩,之後就沒意思了,每天都不知道做什麼事情。”小鬼頭說道。
我哦了一句,完全沒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我覺得做鬼還挺不錯的,除了不能接觸太陽和人,其他的都比人自由。
看了一會兒電視,走到羅盤邊上,羅盤還是指着東邊,我拿起來擺弄了好幾下,指針都一動不動,我轉頭對小鬼頭說:“你剛纔幹什麼了?把我羅盤都弄壞了。”
“我沒動!”小鬼頭像是受了委屈一樣,立馬反駁。
“指針都不動了,不是壞了還是怎麼了。”我搖了搖羅盤,指針還是不懂,就像是被焊接在上面一樣。
小鬼頭不再解釋,像是賭氣一樣,抱起了胸。
我看着他笑了笑,人只有在親人熟人面前纔會以這種方式表達生氣,看來小鬼頭已經把我當成熟人了。
沒想到我這人人緣不怎麼樣,鬼緣還不錯,果然應了那句話,上帝爲你打開一扇門的時候,肯定會關上一扇窗,現在是上帝爲我關上了一扇窗,卻爲我打開了另外一扇門。
將羅盤放在桌子上,走進廚房裡面,在做飯的時候,小鬼頭又走到了羅盤的邊上,拿着羅盤擺弄了一下,然後對我說:“明明在動啊!”
我走到羅盤邊上,指針果然還在動,在東邊和小鬼所在的方向掙扎。
我看了看東邊,那裡根本什麼都沒有,這羅盤果然壞了,不過爲了不讓小鬼繼續糾結,只得說:“果然沒壞,剛纔錯怪你了,對不起!”
小鬼這才露出了笑容,小孩子這麼好哄,要是有機會在將來逗逗小希的孩子就好了,真希望小希的孩子長得一定要像小希,不然就長殘了。
想象一下,到時候小希抱着她的孩子回家看我是什麼場景,現在根本不可以模擬,只有真正到了那個時候纔會知道是什麼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