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跡拿着手槍看着場中的情景,對出霞的果敢不由有些敬佩。
他不太清楚虎蠻的權力架構,所以並沒有看出問題。青姆自從失了一臂之後,不可避免得有些銳氣不再,意志消沉,沒有往更深層想。虎伊兒因爲心繫林跡,關心則亂,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妥。
出霞卻能在這種局面裡一眼看出了問題,確實頗爲了得。
剩下幾個來人被出霞震懾,不敢再瞞,立刻指着倒地的男人道:“我們本來是要先找阿蠻彙報的,但他說這裡近,可以讓你們先去給虎祝挑選,就先過來了。”
“哦。”出霞點頭,緩緩上前走去。
那幾個人嚇得連連後退,忙道:“我們這就去彙報阿蠻……”
“不用了,我們會去給阿蠻彙報的。”出霞緩聲說着,突然間卻是一聲厲喝:“現在不想死就趴下,別動!”
幾個人下意識趴下,很快被綁了個結結實實。
出霞把匕首收了,對周圍的人道:“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大家先不要亂跑,明日照常開工。我們先去問問阿蠻的意見,之後會通知大家的。”
將人驅散,出霞對林跡招招手道:“妹夫,你得跟我們來一趟,我們有話要跟你說呢。”
看着她掌控全場,指揮若定的樣子,林跡不禁憐憫往墩木那邊看了一眼:這孩子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而且,她爲什麼看上墩木了呢?
……
出霞領着姐妹團擁着青姆回到青姆的住處。
林跡方進門,裡面便傳來一句:“不是戴角的出去。”不少年紀稍小的姐妹團成員便哼哼唧唧出來了。林跡進到裡面,碩大的木愣子房裡,便剩下七八個年長些的女子。
林跡找了個木墩子坐下,便聽到青姆低嘆一聲道:“上次會獵之時,疾鹿攻到了阿蠻身前,阿蠻說要是她死,則讓我接替。並把虎祝殺了,讓啓子成爲祝。問題便應該出在這裡了。”
青姆能夠成爲虎蠻的一個大頭目,並非沒有腦子。之前因爲消沉沒有多想,現在出了事情,稍稍理理頭緒便能將事情的始末分析出來。
“以那時候的情況看。我不如幾個姐姐,要是再讓虎祝存活,虎蠻必將內亂。所以當時阿蠻只能如此。但後面危機渡過,啓子也提了建國的事情,我們再做商議,便決定不再提這些話。現在卻可能已經讓他知道了。因爲剛纔那人提過爲防止阿蠻涉險。”青姆繼續道。
出霞道:“這一定是許魚透露出去的。我們之前商議的事情,他因爲剿滅疾鹿有功,也在阿蠻大帳之中。現在他傷病未好,留在虎祝那邊治養,不知道起了什麼樣的心思,人變得很陰鬱,我聽聞上次我姆見他,他便連唱名都沒做。”
“也就是說,虎祝現在挑選訓練蠻衛,是不安好心?”
“可能是他想得到一些人手,保護自己的安危。”
“那我們快跟阿蠻說,不要讓他得逞啊。”
“我們可能已經晚了。”
幾人這般討論着。
虎祝在虎蠻之中是個總教官般的存在。他雖然並不掌握多大的權力,也少參與虎蠻的事物管理。但是他在男人之中卻頗有聲望。要是虎阿蠻要處死虎祝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不少男人感同身受之下,說不定會站到虎祝那一邊去。
林跡也看出,他在開春後到了這裡,虎蠻衆阿姆的心思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統一,想必是因爲虎阿蠻要立青姆的事情讓她們產生了嫌隙。
個別阿姆在此時倒向虎祝是有可能的。
要是往日出現了這樣的狀況,虎阿蠻大可以一力壓下去。但現在疾鹿在側,虎蠻內部不能出現亂局,只要虎祝那邊不出現太大的動亂,虎阿蠻是可能放一部分人手權力給他,讓他安心自保的。
衆人討論清楚這些,都有些一籌莫展。眼下的情況居然沒辦法阻止虎祝,但不阻止他的話,又如何維持這邊的人手進度?
虎伊兒見林跡沉吟不語,似乎想出了對策,把話頭引到這邊道:“我們看跡有什麼想法?”
大家把目光轉過來,林跡對虎伊兒微微點點頭道:說道:“我倒是覺得,既然他要人我們阻止不了。我們就不阻止了。但是這邊我們可以跟阿蠻說清楚兩點。”
“一,因爲這是臨時挑選,可以讓願意參選的人自己去參選,讓不願意參選的人留在原地繼續做事。這樣想必我們能留下不少人繼續建城,守護這裡。這樣想必阿蠻也是同意的。”
因爲這樣一來,虎祝就沒辦法挑走整個部落的精銳,虎阿蠻要是隻是放權的話,沒有必要把部落的精銳全都給他。
“第二就是,這邊人少了之後,得讓阿蠻想辦法給我們加一點人手過來。最好多加一點。因爲我覺得,疾鹿最近一點消息都沒有,肯定是在想辦法積累力量,到了秋天就可能會攻過來。要是到時候我們的城牆能基本合攏起來,面對疾鹿的進攻我們便處於不敗之地了。”
“人手加過來之後,食物方面我來想辦法。所以能來多少人就來多少人吧。”
玉米已經快長穗子了。到時候可以吃嫩玉米。姬林的紅薯先種,狠狠心也可以收了,可以把姬林的一部分糧食先運送過來。再不行,林跡能把小城裡的食物都搬出來。理論上小城裡有夠十萬人吃半年的食物,林跡就算搜刮不全,找幾個倉庫搬出一兩萬人吃半年的食物還是沒問題的。
這邊商議妥當,林跡回到自己的屋子裡,破屠等一干姬林的頭目已經在這裡等着了。
林跡將大概的情況跟大家簡單說了一下,也說了對虎阿蠻的建議,之後跟他們道:“事情正面宣傳下去,不要引起什麼猜疑。就說這次蠻衛篩選因爲是臨時性質的,讓願意參與的人,在有通知下來後自己再去。不願意去的繼續留下來建城和守衛。願意去的人有多少,我們自己統計好,之後再根據人數多少再做應對。”
“同時我們這邊不能被動,也要想辦法增加人手,渡過難關。”
林跡嘴上平靜說着這些,心裡的氣卻在呼呼往上冒。
他帶着人把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了,自己也拼盡權力,自以爲自己在建萬世基業。卻沒有想到隨便來幾個人,就能讓他的一切付諸流水。
這種選擇權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感覺讓他非常不爽,甚至有些氣憤。
這也讓他清醒認識到,與其開着挖掘機多挖幾方土,還不如多花點心思多收羅幾個野人來的有用。
畢竟這個時代,最珍貴的是人。
想清楚這些,他決定調整自己的工作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