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馬掉了個頭,北靜王繞着忠順王轉了兩圈,嘲笑道:“眼紅是吧?嘖嘖,眼紅也沒辦法,該是我的就是我的,誰也弄不走,”
“可惜啊,有的人機關算盡白費工夫,丟了夫人又折兵,氣急敗壞了吧?”
說着,手裡的馬鞭好心地伸向忠順王的馬,只輕輕一戳,那馬就像被什麼紮了屁股似的猛地往前竄了出去。
忠順王被帶得往後一仰,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只來得及緊緊地抓住繮繩,馬兒便像離弦的箭,嗖地沒影了。
北靜王哈哈大笑,笑畢,嘴角挑起一抹嘲諷,悠哉悠哉地往手上甩了兩下馬鞭,搖頭嘆息道:“連自己騎的馬都壓不住,看得出王兄老了。”
然後,邊搖頭邊嘆息地夾了一下馬肚子,慢慢悠悠地走遠了。
誰也不知道他往馬鞭裡夾了一根軟針,軟針上淬了能讓人發狂的毒,今日只是輕輕紮了忠順王的馬一下,算是對他最近算計黛玉的報答。
湯顯淙的冷汗都下來了,趕緊命宮門口的禁衛軍去追趕忠順王,自己一時站在當地,嚇得腳都軟了。
從先太子走後北靜王就萎頓至極,時間久得大家幾乎都忘了他曾經是出了名的混不吝。
今日突然來這麼一出,倒叫人猛地想起了他的這些脾性。
他這是要幹什麼?
物極必反嗎?
是不是因爲最近針對他們的動作太大,讓他有所察覺了呢?
直到過了好一會,忠順王纔在禁衛軍的保護下騎着另一匹馬趕了回來。
湯顯淙趕緊迎了上去,將馬拉停,伸手扶着他從馬上下來,關切地問:“王爺沒事吧?啊?您沒事吧?”
忠順王搖了搖頭,“沒事,馬被他紮了一下,受不得痛才跑的,我沒事。”
說是這樣說,走起路來的時候卻見他的腳有些歪斜,湯顯淙關心地看了他一眼。
忠順王悻悻的道:“路上爲了躲避孩子使勁拉繮繩,結果馬歪倒了,壓了我的腳。幸虧禁衛軍過去,否則今天還真不一定能及時趕回來。皇上還在御書房等着我們呢,快走吧。”
然後伸手扶着湯顯淙的胳膊,一腳一崴的往裡走去。
哪裡是爲了躲避孩子?
是他的馬不聽指揮,眼看着就要跳到湖裡去。他只得從馬上一躍而下想躲開。
誰料到許久不曾練功,身手有些遲鈍,一時沒剎住結果自己崴了腳。
如今這一走一崴的,沒過一會就痛的受不了了,忠順王忍不住嘶嘶地抽了兩聲。
湯顯淙一看乾脆將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兩個人走了好一會纔到御書房。
門前,胡公公正着急地等在那裡,老遠一看他們倆搭肩摟背的過來,忠順王還一瘸一拐的,不由得一楞:“王爺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皇上等急了吧?”忠順王問道。
“是啊,剛纔問了好幾遍您怎麼還沒來,這……”胡公公指了指忠順王的腳,道:“真的不要緊嗎?要不要老奴去請位太醫過來替您看一看?”
“好,那就勞煩公公了。”
“哎喲王爺不客氣,老奴這就去請。”
胡公公將御書房的門打開,看着他們進去,又把門關上,轉身招呼了一名小公公過來吩咐了幾句,小公公便向太醫院跑去。
皇上坐在御書房裡批摺子,擡頭見他們兩人進來,剛要責問爲什麼來的這麼晚,就見忠順王的胳膊搭在湯顯淙身上,湯顯淙被壓得臉都憋成了紫紅色。
而忠順王的一條腿好像受了傷,連落地都不敢落。
“這是怎麼了?受傷了派個人來說一聲就是,何必非得進來?”
皇上道。
忠順王在湯顯淙的攙扶下行了個禮,道:“皇上召見哪能不來?再說臣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都走到宮門口了,遇見北靜王說了沒兩句話,”
“他竟然用針扎臣的馬屁股,馬兒瞬間吃痛撒腿就跑。一不小心就把臣從馬上摔了下來,崴了腳,然後就這樣了。”
皇上看着忠順王,沒說話,眼睛微微眯起來,讓人看不到他心裡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皇上搖頭笑了笑,對他們道:“賜座。”
“謝皇上。”
湯顯淙扶着忠順王,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然後自己站在一邊,擦了擦額頭的汗。
皇上將桌上的摺子扔給忠順王,道:“你看一下這個,這是蕭首輔今天呈給朕的,御史臺有人彈劾你,說你最近又搶了一個民女,是有這麼回事嗎?”
忠順王一怔,道:“這怎麼可能?皇兄……皇上可千萬別聽他們胡說,臣要是真有心想迎個人進府,直接上門求就是,”
“憑臣的身份又不是求不來,何必非要用搶的?這又是誰見不得臣好,想陷臣於不仁不義,請皇上明鑑。”
“嗯,”皇上點了點頭,道:“是啊,直接上門求就是,何必非要用搶的?可要是這女子不是爲你自己求的,而是爲世子求的呢?”
畢竟,忠順王府世子不能人道,可是京城裡人人都知道的秘密。
有個這樣的毛病,家世再好又有什麼用?誰家的女子會嫁給一個太監一樣的男子,這不是進門就當活寡的嗎?
更何況外面都在傳忠順王世子十分變態,娶回去的女子不好好對待,反而變着法的折騰人家。
已經在他手裡死了好幾個了,聽聽都讓人害怕,如今忠順王府就是出再多的彩禮,都很難找到願意嫁進門的女子。
而用搶這種手段,即使不是忠順王本人做的,也是世子做的,這件事怎麼都和忠順王府脫不了干係。
到了被人彈劾的地步,可見是有人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皇上低頭看摺子,許久聽不到忠順王的回答,不禁擡眼看了一下,皺眉道:“爲什麼不回答?若是爲世子搶的呢?”
忠順王垂下腦袋,沉痛地道:“臣,教子無方。”
他早就聽到過風聲,說兒子欺男霸女,搶了好幾個姑娘,那些人家說要到京兆府衙門去告他家。
他沒當回事,不過也訓了兒子一頓,讓他收斂一些。
奈何兒子自從出事以後性情大變,有時候就連他的話都不聽,他只好派人去給那些人家賠銀子,說好話,總之想盡辦法不讓他們把事情鬧大。
特麼的,竟然還有人不知死活,還告到了御史那裡。
“怎的,世子的傷確實治不好了嗎?”忠順王正在思忖,就聽見皇上問他話。
趕緊躬身答道:“唉,臣福薄,只有這一個兒子,還被人斷了根本,臣不知道找了多少名醫,都說……”
都說讓他再想辦法重新生個兒子吧。
可是那麼多姬妾,竟然一個有身孕的都沒有,連他自己都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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