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環視四周,這裡面總有一個挑頭的,她知道不是元春,元春是個無腦蠢貨,被人利用都不知道。
授意的,肯定是別人。
……
呵斥黛玉的女子是胡貴人,她的兄長在袁妃娘娘父親手下做事,如今袁妃娘娘得寵,她恨不得天天過去請安,極盡討好之能事。
前段時間宮裡說起太上皇即將回京的事,還說到揚州鹽政林如海嫡女救駕有功,她就發現袁妃的臉色很陰沉。
從袁妃身邊的貼身嬤嬤那裡得知,袁妃表姐夫是揚州知府陸大人,在這次的揚州鹽商案中被林如海辦了個瀆職之罪,雖說經過一番操作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但升遷肯定是無望的了。
表姐到袁妃面前哭過好幾次,前朝後宮,牽一髮而動全身,表姐夫的位子是袁妃父親安排的,林如海收拾陸大人就是在打袁妃父親的臉,袁妃怎麼怎能不恨。
正愁沒機會解恨呢,林黛玉就進宮了。
別看她是來給太上皇治病的,袁妃可不怕她。
最近邊關動盪,她父親袁大將軍帶兵駐守邊疆,正是得用的時候,皇上爲了哄她高興,天天都到她的宮中來,連皇后都不敢置喙一句。
一個小小的林黛玉,她還真沒放在眼裡。
即使她拿林黛玉出氣了,她相信太上皇也不會爲了一個鹽政的女兒而爲難她。
孰輕孰重,宮裡全是人精,這還用選嗎?
袁妃冷眼看着黛玉,黛玉正站在中間,微歪着頭,看着胡貴人。
胡貴人臉色陰沉,接到袁妃的暗示,便用厭惡的眼神上下打量黛玉,斥道:“進宮之前沒人教你規矩嗎?到了宮裡竟敢如此失禮,你是不是覺得救過太上皇,就可以藐視皇家了?”
“只不過偶爾得了一次天賜的福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真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你還敢瞪我?”
“膽大包天!”
“跪下!”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黛玉睥睨地看着她,這種人是怎麼進宮的?這不就是連續劇裡第一集就被弄死的那一類嗎?
胡貴人見黛玉高高在上的眼神,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她自己把自己氣瘋了:“來人,把她拉出去,打上三十大板。”
元春氣得快炸毛了。
她把表妹叫過來,本意是想讓大家羨慕羨慕,可不是讓一個胡貴人隨便訓斥的。
打狗還得看主人,袁妃可以囂張,她胡貴人憑什麼?
不問緣由就對黛玉一頓發泄,她今天是便秘了嗎?
賈元春的臉色陰沉的很,看看皇后,再看看袁妃,正準備說點什麼。
黛玉開口了:“你誰啊?”
她連“您”字都不說。
胡貴人一噎:“我……”
“全場數你聲音最大,你叫喚什麼?”黛玉又慢慢地問。
胡貴人惱羞成怒,“大膽,你敢對我無禮?”
“是啊,”黛玉好整以暇:“我就對你無禮了,怎麼着?”
“什麼?”胡貴人以爲自己聽錯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轉了轉眼珠子,袁妃正嫌棄地看着她,不由得心裡一驚,眸子便狠戾了起來:“來人,將這個賤人拉出去,杖打三十大板。”
殿裡坐着很多人,一個貴人在皇后宮裡發號施令,這麼違和的事情竟然沒有一個人出聲阻止,要說她們不是故意的,元春都不相信。
她後悔把黛玉喊過來了。
此時已經騎虎難下,她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
求救似的看一眼皇后,皇后的表情很無奈。
宮裡人人知道胡貴人的背後是袁妃,邊關告急,皇后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惹袁妃不痛快,她們愛在哪裡鬧就在哪裡鬧吧,鬧出事來最多說她這個皇后管教不嚴,她不在乎。
只是要委屈這林家姑娘了。
怎麼覺得林姑娘並不害怕呢?
皇后饒有興味,一言不發,好像入了定。
從外面進來一胖一瘦兩個嬤嬤,二話不說就過來拖拉黛玉,黛玉伸手去擋,腕上的念珠硌了瘦嬤嬤的手。
瘦嬤嬤惱了,頭一次看見宮裡娘娘們懲罰一個賤婢,賤婢還敢還手的。
於是一用力,三下兩下便把黛玉拖了出去。
甚至因爲念珠硌手,瘦嬤嬤乾脆一把將念珠擼掉,隨手扔進了花壇的土裡。
黛玉急了:“那是太上皇賜的,你敢扔它?”
嬤嬤們像聽了天大的笑話,從鼻子裡哼笑兩聲:“太上皇賞的?你怎麼不說是玉皇大帝賞的?”
“你這種人我見多了,以前還有人說自己是王母娘娘,專門下凡修理我的,我要是個個都信,早就嚇死自己了。”瘦嬤嬤道。
“少特馬廢話,”胖嬤嬤對着黛玉的腿彎就是一腳,把黛玉踹的一個趔趄跪倒在地,然後惡狠狠地對黛玉道:“耍什麼花招也沒用,過來受刑吧你。”
元春跟出來,正好看見黛玉被嬤嬤踹倒在地,手被地上的沙礫擦出了血,很快變得殷紅起來。
眼前的一幕把元春急壞了。
事情的發展背離了她的初衷,她還以爲救過太上皇就是天大的功勞,就可以在皇上面前得了臉,就可以……
太上皇?
腦中靈光一閃,元春轉身便跑,直奔洪壽宮而去。
嬤嬤們已經擺好了架勢,只等着打完板子領賞錢了。
胖嬤嬤擼擼袖子拿起大板……
“嗖”的一下,一顆石子打在胖嬤嬤腳上,胖嬤嬤腿上一疼,瞬間站不住了,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瘦嬤嬤狐疑地看了眼同伴,“怎麼了?”
跪倒的胖嬤嬤捂着腳,臉上已經疼出冷汗,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真是見鬼了。
呶嘴示意瘦嬤嬤拿板子,接着打。
萬一殿內的娘娘們等急了,賞錢拿不到,她們還得吃瓜落。
“啪”,又一顆小石頭射過來,狠狠打在瘦嬤嬤手腕上。
瘦嬤嬤“哎喲”一聲,板子應聲落地,手腕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
驚恐地擡起頭,瘦嬤嬤這才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
“什麼人?出來!”
嬤嬤們壯起膽子,戰戰兢兢地問。
風聲鶴唳,像吹哨一樣尖利,聽得嬤嬤心裡恐慌,舌頭僵硬,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