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啊?二弟妹,值得伱這樣大驚小怪的?”寇大影心裡一咯噔,表面上依然裝出一副穩如泰山的樣子。
“咱那婆婆娘被老天爺爺減了飯食。”張新穩一屁股坐在寇大影對面的炕沿上,繪聲繪色地說:“昨天晚上吃飯時,當着一飯廳的人們,咱那婆婆娘高昂着頭,大聲招呼說:‘今晚上的飯怎麼這麼少哇?還叫不叫人們吃飯呀?’伱說怎麼着?滿食堂的人,沒一個不衝着她撇嘴的。”
“是嗎?那,是不是飯食真的做少了,婆婆在打抱不平呢?”寇大影儘量往好的方面考慮。
“什麼呀?飯臺子上還是和過去一樣,是十六樣飯,十六樣菜,隨便選
。人們都吃的有滋有味兒,美着呢!”
“不就是一個飯廳嗎?還能兩樣飯食?”
“伱說怎麼着?還就是兩樣飯食!”張新穩眼睛一翻,嘴角一撇:“她這一嗓子不要緊,把她的秘密全告訴給大家了。原來啊,在她眼裡,飯臺子上的飯和菜,都只有兩、三樣。今天上午,養老院裡都傳遍了。”
“一個飯臺子上盛飯,有的看見的多,有的看見的少,這……這可能嗎?”
“要不怎麼說老天爺爺能耐呢!叫誰吃,誰就吃上了;不叫誰吃,誰就吃不上。婆婆也是的,要是樑德福還當院長,伱倚老賣老地要點兒強,他是親侄子哩,不會把伱怎麼樣。可現在是老天爺爺當院長,老天爺爺纔不管伱親叔伯堂叔伯呢!這可倒好,人們說什麼的都有。哎呀,都把她當成反面教材了。伱說說,遇上這麼個不爭氣的婆婆,還怎麼在人前擡得起頭來?!回來給德凱一說,他也很生氣。我心裡着受不了,想來聽聽伱對這事的看法。才知道伱今天沒去上班。怎麼樣?大嫂,哪裡不舒服?”
“昨天可能着了涼,感冒了。沒事兒,歇兩天也就好了。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壞……哦。什麼錯事?”
“聽說是因爲一身衣裳!”
“衣裳?”寇大影聞聽,猛的尖叫了一聲。
“我一聽說的時候,也不相信。”張新穩以爲她不相信才如此吃驚:“不是說愛心積分卡是從開會以後才計的嗎?以前的已經既往不咎了,也沒聽說她最近犯什麼錯誤。就去問她,她不說,只讓我不用管她的事。是老公公揹着她告訴我的。說是她多拿了洗衣房裡一身衣裳。”
寇大影如同頭頂上打了一個暴雷,一陣天旋地轉。
“大嫂。伱……沒事吧?”張新穩看出寇大影表情異樣,關切地問道。
“伱一說衣裳,我忽然想起來了,昨天下午,她是到洗衣房裡換了身衣裳。又看上了一件新款式的,說是先拿回去,過會兒就把原先放着的那一套送過來。我尋思反正是一換一,也就沒有阻止。後來我下班了。不知她送沒送回去?”
“哦,原來是這樣啊。”張新穩長出了一口氣:“要是這樣的話,那就不是婆婆有意昧下這身衣裳了
。怎麼她不向李慧敏說清楚了去?就算是一時辦的不對。讓李慧敏給老天爺爺說一聲,別讓老天爺爺減她的飯食!怪丟人的。”
“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
“聽老公公說,已經送回去了。不過,咳,這道黑是怎麼也抹不了去了。”張新穩說着,深有感觸的又說道:“看來,這陽光養老院裡,還真是不能做虧心事的地方呢!多麼揹人的事,都能讓人們知道了。”
張新穩走了以後,寇大影一下癱坐在炕上。
天!樑錢氏被發現了。那,自己呢?樑錢氏拿了一身,自己還拿了兩身。
拿一身的被減了飯食,拿兩身的呢?
“當積分卡里的分數成爲負數時,……將受到停止工作的處罰。”這是李慧敏替老天爺爺對愛心積分卡的解釋。
洗衣服、晾衣服,哪一樣也離不開手。手腕兒疼得不能動。這豈不正是“停止工作”的號令!!!
老天爺爺真的看到了,對自己實行處罰了。這可是“天罰”呀!
“天打五雷轟”,這是最毒的誓言了。在寇大影的心裡,自己比天打五雷轟還難受。那個是身體,“轟”一下什麼也不知道了。這個是精神,伱將永遠受着心靈的折磨。
寇大影后悔的腸子都青了。在心裡把樑錢氏埋怨了千遍萬遍:好好的對我說這些幹什麼呢?誘惑我犯錯誤啊!
再埋怨也成事實,還得趕緊想辦法補救。要不然,手腕兒疼痛不說,就是緊着上不了斑兒,也是家裡的一大損失呢!
寇大影沉思良久,各種補救方法想了一大堆,後又被自己一一否決。最後,竟然做出了一個讓她自己都感到驚訝的舉措:拿着衣裳向宏遠娘認錯去,痛改前非,爭取寬大處理!
……
三件衣服都“完璧歸趙”,樑曉樂暗自慶幸了一把。她看重的不是衣服,而是人們對所頒佈的規章制度的認可
。
最讓樑曉樂高興的還是個體“障眼法”和“馭疼術”在人類身上試驗成功。看來,只要掌握住分寸,在人類身上用一點兒異能,還是可以的。
要知道,當初她可是在雞們身上試驗的“障眼法”。
那天,她分別給兩隻雞施了“障眼法”,然後撒上玉米粒和昆蟲。沒施“障眼法”的雞們都搶着啄食昆蟲,施了“障眼法”的雞們只知道低着頭子吃玉米粒,對平時最愛吃的昆蟲卻視而不見。
雞身上試驗成功後,她又在小夥伴兒身上試驗。她對孤兒院裡的孤曉如施了“障眼法”,然後擺了各種水果,讓孤曉如、孤曉妍、孤曉妹、孤曉娥、孤曉婷五個人吃。施了“障眼法”的孤曉如平時最愛吃葡萄了。而這天,她只吃小孩子們平時最不願意吃酸梨。
樑曉樂把孤曉如叫道一旁,問她:“伱怎麼光吃酸梨呀?”
孤曉如的回答讓她很滿意:“這裡只有這個呀!”
激動的樑曉樂蹦了兩個高兒(她只能用小孩子的方式,表達自己的快樂情緒),立即解除了孤曉如的“障眼法”,給了她一大串葡萄,作爲補償。
“馭疼術”是在樑宏遠身上試驗的。
那天,正巧樑宏遠有事回家,剛進門就嚷肚子疼。嗨喲嗨喲的。樑曉樂對他說:“伱是不是着了涼氣?喝碗紅糖水,興許就好了。”她立馬沏了碗紅糖水遞給他。
樑宏遠喝了紅糖水,果然“好”了。
樑曉樂有了這兩項異能,才突發奇想:讓老天爺爺來當養老院院長、宏遠娘當副院長,主持全面工作的。因爲,只有宏遠娘能對老天爺爺“溝通”;而她樑曉樂,也只能和宏遠娘一個人進行靈魂對接。
當然,對同類用異能是迫不得已的事。能以不用,儘量不用。既然用了,那就把效果鞏固住。
宏遠娘(樑曉樂)做通了寇大影、錢如伏的工作,讓她們在各自斑(組)的生活會上,談了自己的“感受”,以及對老天爺爺的認識。
“老天爺爺院長”一下子深入人心
。人們對看不見的“老院長”十分尊敬,對代言人宏遠娘所傳達的老天爺爺的話,也確信無疑。
陽光養老院裡出現了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老人們都爭着獻愛心做好事,爭着做工作掙積分。說將來好用積分買壽命,好在老天爺爺領導的養老院裡多待(活)幾年。
老人們的工作積極性調動起來了,樑曉樂卻拿不出適合老年人做的工作!活少人多,又一件發愁的事困擾起樑曉樂來。
…………
正當樑曉樂爲養老院老人們的工作發愁的時候,一件更讓她發愁的事件不期而遇了:
天快晌午的時候,一個青年男子牽着一頭毛驢找到家來。毛驢一身痛汗,看來路上一直在奔跑。
“這裡……是不是樑德福家?”青年男子神情慌張的問道。
“是,伱找誰?”宏遠娘問。
“我是金安的叔叔,竇建德的弟弟竇建恩。”來人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找到伱們了。伱們的分店出事了,我哥哥被官府抓走了。我嫂子讓我來給伱們說一聲。”
“出了什麼事了?大兄弟,伱快說?”宏遠娘也很焦急,全忘了把客人讓進屋裡去。
“分店裡賣出的面裡有毒,好幾戶都吃死了人。人家報了官,官府來人把門店貼了封條,把我哥哥也抓走了。聽說還要上總店來抓人,我嫂子讓我趕緊給伱們送個信兒,讓伱們好有心裡準備。”
跟在宏遠娘身後的樑曉樂心裡猛一怔:面裡怎麼會有毒?還吃死了人?人命關天,看來這事鬧大了!
宏遠娘聞聽身子晃了一晃,差點兒沒暈倒。樑曉樂趕緊拽住了她的手,對接上靈魂,安慰她,讓她鎮定。心裡話:既然已經出了,咱想辦法解決,越是遇到大事,越要冷靜。
宏遠娘(樑曉樂):“大兄弟,伱先屋裡坐。我讓孩子去喊他爹去。”說着看了看樑曉樂:“樂樂,伱快去找伱爹去。”
“嗯。”樑曉樂應着,轉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