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們有的別過頭去笑,有的捂着嘴樂,有的剜了樑龍恆兩口子一眼,扭頭就走。一邊走還一邊議論:
“鬧了半天,這是在抓他兒子、媳婦的‘奸’呢?”
“哼,心術不正,現世報啊!”
“準是沒看清,就猜想是人家了。看他來的那個架勢,恨不能立馬把人給捆起來。”
“這才離着他家多遠兒?再說,自己的兒子媳婦,看個量兒(身材)也不會看錯呀?!”
“豬油吃多了,腦子被糊住了唄。”
……
吃過晚飯以後,樑曉樂藉口累了,早早地便躲進自己的屋裡“睡覺”去了。
樑曉樂躺在炕上,回憶着今天傍晚小樹林裡的一幕,不由深深責備起自己來:
“樑曉樂呀樑曉樂,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大意失荊州哇。促成他們用什麼方式不行?爲什麼非要在小樹林里弄出塊空地來,把他們的行蹤給暴露了!這要傳的滿村風雨,你還要不要樑豔秋活呀?!”
樑曉樂自責了一番,又埋怨起樑龍恆老兩口子多管閒事:人家年輕人談戀愛,礙着你們什麼事了呀?!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想着想着,忽然想起樑德奎的媳婦動胎的事。心想:人家已經動了胎,自己又把人家鼓搗到小樹林裡。萬一經過這一驚一嚇一鼓搗,把個胎兒小產了,豈不是自己的罪過
!!!!!
樑曉樂心裡這麼一想,就再也躺不住了。閃身進了空間,把小玉麒麟喚了出來。
“我的小主人,看你一臉愁容,又遇見什麼難題了?”小玉麒麟一見面,便笑着對樑曉樂說。
“那自然。沒難題我絕不會叫你出來。”樑曉樂佯裝“傲慢”:“今天晚上你給我幫一個孕婦去安胎。”
“安胎?你不好好地發展自己的事業,怎麼關心起人們的生育來了?”小玉麒麟不解地問。
於是,樑曉樂便把樑豔秋和解立君的婚姻困境。自己的打算,以及今天傍晚小樹林裡發生的一切,簡明扼要地對小玉麒麟說了說。
“你也是的,小樹林那麼小。你還弄出空地來,不暴露那纔怪呢?”小玉麒麟揶揄了樑曉樂一句。
“你別挖苦我了,我悔得腸子都青了。我們還是快着給那個孕婦安胎去吧。”
“這我就不明白了,她明明是肇事者家裡的兒媳婦,你幹什麼還要幫助她呢?”
“你說錯了。小玉麒麟,”樑曉樂一臉誠懇地說:“其實我纔是肇事者,是我弄出那片空地造成的。他們都是受了我的連累。我不願讓任何一個人因爲這件事而受到傷害。”
“嗬。還蠻有正義感呢!”小玉麒麟笑笑:“好吧,既然你這樣勇於承擔責任,那小神就幫你這個忙。不過,我可從來沒給婦女安過胎。”
“民間可是有‘麒麟送子’這一說,人們都把你們崇拜成生育保護神了。”樑曉樂乜斜了小玉麒麟一眼。
“呵,呵,兩碼事,兩碼事!讓小神去試試。總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
最近以來,一人一獸一見面,如果不“貧”幾句。彷彿跟少點兒什麼似的。當然,小玉麒麟怕樑曉樂一個人在異時空裡寂寞,有時候也是故意逗她開心。
樑曉樂駕着“氣泡”飄飛到樑龍恆家裡,直接去了貼着“囍”字的房間
。
樑德奎的媳婦正滿頭大汗地躺在炕上,一會兒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一會兒又用牙齒咬住下嘴脣,看來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樑德奎坐在她身邊,握着她的一隻手,觀察着她的臉色。
“娘,安胎藥已經吃了快一個時辰了。怎麼還不管事?”樑德奎見媳婦又擰起了眉頭,衝着東里間屋裡喊。
“急什麼?興許藥勁兒還沒散開呢?”東里間屋裡傳來樑康氏不耐煩的聲音。
“聽見了吧?她已經吃了安胎藥了。你就着這個勁兒趕緊給她治,他們不會考慮別的。”樑曉樂催促小玉麒麟。
“人家婆婆都不急,你急什麼呀?生下來也是人家的孫子!真是的。”小玉麒麟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在“氣泡”中無動於衷。
“叫你治你就治。管這麼多幹什麼?!”樑曉樂有些生氣。
“嗬,耍起大主任威風來了!今天啊,我還是就要看看這孕婦動胎是個什麼情景?”說着,懶洋洋地臥在“氣泡”中,再也不理樑曉樂。
“你……”樑曉樂氣得直想給它一巴掌。手揚了揚了,沒有打下去。
再一看土炕上的樑德奎媳婦,眉宇間的疙瘩已經舒展開來。牙齒也不再咬噬下嘴脣了。片刻之後,竟然發着均勻的呼吸睡着了。
樑曉樂忽然醒悟,看向小玉麒麟的眼神也友好起來:“你……已經給她治了?!”
“沒有哇?”小玉麒麟依然一副調皮樣。“你多會兒見我發功了?”
“怎麼我們一到,她就安靜下來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玉麒麟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我是誰呀?麒麟啊!麒麟能送子,保子還不是小菜一碟兒!只要我進了她的屋門,她的胎兒就安然無恙了。還用得着我用招啊?!”
樑曉樂白了它一眼:“你怎麼不早告訴我,惹我生了一肚子氣。”
“你生我的氣倒沒什麼,就怕被他們氣破了肚子
。我這是先讓你增強點兒免疫力,好去應付各種惡劣局面。”
“各種惡劣局面?”樑曉樂迷惑不解。
“你以爲這事就這麼完了?!”小玉麒麟嬉笑着望着她,“還不過去聽聽他們說些什麼?”
樑曉樂這才注意到,土炕上只有熟睡的樑德奎媳婦,樑德奎不知什麼時候出去了。
“他們能有什麼好話說?”樑曉樂說着撅起嘴,“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們還是回去吧。”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多聽聽反面言論,對你是有幫助的。”
樑曉樂聞聽,覺得也對。便駕着“氣泡”,飄飛進有人說話的東里間屋裡。
……
“……看你這個猴急樣兒,別說沒事。就是小月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婦女掉孩子還不是經常的!”
樑康氏正在訓斥小兒子樑德奎,樑龍恆坐在炕頭上,依着被卷抽旱菸。樑德奎則坐在北面的一張木椅子上。
“我問你,好好的怎麼去了小樹林?”樑康氏繼續問。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迷迷糊糊的,就去了那裡。連怎麼去的都記不得了。”
“這事奇怪得很。”樑龍恆拿掉嘴裡的旱菸袋,擰着眉頭說:“我明明看見是他們兩個在那裡,怎麼一下子變成你們了?你說說,你們在那裡待了多大一會兒?”
樑德奎搖搖頭:“不記得了。
“你們是怎樣走過去的?”樑龍恆繼續問。
“不記得了。”
“左一個不記得,右一個不記得,你還記得什麼呀?”樑康氏着起急來。
樑龍恆朝老婆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參言。又對小兒子說:“我上房的時候,記得你還在屋裡
。有心讓你也上去看看,又尋思你幹了一下午活,也就沒叫。這事我記得清清楚楚的。怎麼會是這樣呢?”
“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樑德奎說:“我聽見你搬梯子的動靜了。當時也想幫你。只是,她在……在我懷裡趴着哭,也就沒動身兒。”
“這不得了。”樑龍恆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臉上映出一絲兒希望之光:“我上房的時候,你還在屋裡。說明我在房上看到的確確實實是那兩個不要臉的東西,而不是你們。再說,你媳婦又動了胎,這時候無論如何是不能活動的。就算活動,你也得攙着扶着她呀。怎麼會不記得了呢?”
“爹,確實不記得了,一點兒印象也沒有。”樑德奎十分認真地說。
“爹相信你說的是實話。越是實話,越說明這裡面有蹊蹺:你們呀,是被什麼調包了:把他們從小樹林裡調出來,又把你們兩個調進去。這是成心讓咱一家子丟人現眼哩。”
樑曉樂聞聽心裡一驚:看來,這個樑龍恆腦瓜兒不簡單!分析的基本接近真相了。不由望了小玉麒麟一眼。
“別急,別急!聽聽他們再說什麼?”小玉麒麟安慰道。
“調包?”樑康氏驚恐地說:“這可是四個大活人啊?!”
“只能是這樣。我從房上下來到給人們說,也就一袋煙的功夫。隨着人們就趕過去了。他們走的再快,也不會沒有人看到。你的兒子媳婦本來是在屋裡抱着哭,我們在小樹林裡看到他們時,也是抱着哭。你說,這正常嗎?”
“你是說原先確實是他們,後來……後來……就……”樑康氏嚇得“哆嗦”了一下。
“事到如今,怕也沒用了。只有抓住他們倆,才能洗清咱們的恥辱。”樑龍恆對着小兒子說:“往後,你們兩個誰也不許到小樹林裡去。梯子也不要動。我每天去房上看看,非抓他們個現行不可。”
“嗯。要這樣,我也每天到那裡轉轉,發現他們後,拽住一個我就嚷,看他們承認不承認?!”樑康氏惡狠狠地說。
樑曉樂聽得頭皮發炸:看來,小樹林已經不能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