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在灰度,扶鳴曾經說過,融合現實的禁器碎片和規則之力,將會無法掙脫原界這座即將破碎的牢籠。
這也就意味着楊桉將來融合禁器碎片的路只有一條,便是在仚源之地中找到仚源禁器碎片,融合仚源之中的規則之力。
如此便不會與原界產生聯繫,將來原界出事,他也不會受到牽連和影響。
就是淨化禁器碎片的代價,也要以仚源禁器爲主,吞噬現實中得到的禁器碎片,如此才能保證將隱患去除。
這樣一來的話,他在仚源之地中無論得到了哪一種規則之力,在現實世界都方便尋找,不會毫無頭緒。
眼下身處地仚法碑之中,看着眼前因爲他的出現,壁障上浮現出的無數光斑凝結成了文字,楊桉已經決定好。
先掌握新的術法,在學習新術法的這段時間內,等待文音和經叛會其他成員的到來,然後再去想辦法從仚源之地中獲取仚源禁器。
否則他一旦進入仚源之地的話,就沒辦法得知文音是否到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仚源禁器。
地仚法碑之上的術法很多,這些都是來源於曾經的舊術,實際上就是以靈爲主,而非以濁爲主。
其實楊桉很早就在思考一個問題,這些術法都是其他人創造出來的,爲什麼自己不能創造出最適合自己的術法呢?
就像是命鶴,創造出了點燈法,同時在他修行的早期,甚至也有不少修爲都未必高深的人,創造出了比較奇特的術法。
但他始終都未能摸到什麼頭緒,創造新術的核心是什麼?
是創造者的悟性?突然開竅,一聞千悟,以此觸類旁通?
還是依附於某種規則,只是以術法的形式表現,但其中並不蘊含規則之力?
楊桉有一個很好的優點,那就是暫時想不通的事便不去想,自找其擾,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突然想通了。
放下了心中的疑惑,他開始在地仚法碑上觀摩起來。
他已經是地仚法碑的主人,可以看到壁障之上所有展現的內容。
雖然不知道那些空白的地方,是否是有什麼術法像喚仚真臨咒一樣逃脫,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但已經展現出來的術法,數量依舊不少。
楊桉仔細的觀摩了一下,根據地仚法碑上的記載,其上記載的術法分爲兩個大類。
分別是五輪絕術和地仚妙法。
其中,五輪絕術有三類,分別爲煉神篇、融仚篇、七絕篇。
而地仚妙法則只是單獨的一類。
像楊桉已經掌握的極晝神相,便是出自五輪絕術的煉神篇,喚仚真臨咒則是出自融仚篇,專愚老人教授給他的養殼術,來自於七絕篇。
相比起五輪絕術之中的術法,楊桉反倒是更對地仚妙法之中的術法更感興趣。
擁有地仚二字,很難讓他不聯繫這一類術法是否和地仚法碑有直接的關聯。
參考此前坊主說過,地仚法碑是曾經中洲的五大天宗之首地仚道宗的傳承,這地仚妙法會不會就是原本地仚道宗一脈主修的術法手段?
這種可能性很大,因此楊桉首先看的也是地仚妙法中的內容,將五輪絕術暫且擱置。
他花了大概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在所有壁障上面統統尋找了一遍,最終找到全部地仚妙法一類術法的數量,總共十三部。
這十三部術法都被冠以“仚”之名,看起來就不同尋常。
像是其中一部名爲“七仚散式”的術法,修行之時需要掌握七種複雜的印記,並且以自身的精血大量消耗成型。
此術一旦發動,便可喚來七位曾經修行者的法相,在短時間內任由施術者控制,並且可以釋放一次大範圍絞殺。
修行者法相由施術者本身的修爲決定,會低於施術者一個小境界。
也就是說,僵神中期的修爲發動此術,喚來的修行者法相便最多能達到僵神初期的修爲。
不過此術的代價也十分巨大。
在沒有發動此術之時,術法印記會自主消耗掌握者的精神喚來無法控制的修行者法相,對此術的掌握者發動襲擊。
這就等於是在沒有發動術法的時間之外,不僅會陷入思維混亂,精神萎靡的境地,還會憑空多出了七個隨時會要了自己命的敵人。
又比如另一部叫做“喚仚臨”的術法。
此術的名字和楊桉之前掌握的喚仚真臨咒十分相似,但是術法形式卻截然不同。
喚仚真臨咒是類似於召喚一個真仚或是未知仚,說是仚,其實也是曾幾何時的修行舊術的修行者,能控制也可能無法控制。
而此術卻是將自己變成類似於仚的存在,說簡單點就是請神上身。
在發動此術之後,一直到術法結束的整個過程當中,施術者是完全無法控制自身的,只能在發動術法之時選擇一個目標,在自身仚臨之後,對目標不惜一切代價襲殺。
結局就是要麼目標被殺死,要麼施術者死亡,沒有其他的選擇。
這是一種同歸於盡的術法,一般不到真正的絕境,怕是沒有哪個人會發動這道術法。
因爲發動這道術法的代價就是……獻祭自己的靈魂。
而在看過了地仚妙法之中的術法,再與五輪絕術之中的術法對比,楊桉最終還是從地仚妙法當中先選擇一門比較順眼術法修行。
反正整個地仚法碑都是他的,只要時間足夠,甚至可以將這上面記載的術法全部掌握,無非也就是一個先後順序而已。
入夜,楊桉從納物法器之中取出了一套陣法。
這都是此前在犀月江擊殺那玄龍老人得到的戰利品。
這套陣法是由三十六根人骨以及一根妖魔之骨製成,以妖魔之骨爲主,人骨爲輔,煉製成爲的一套陣旗。
他將陣旗佈置在了這座無主的山頭,凡是有生靈進入陣法的範圍之內,楊桉無論距離多遠都能得到感應,並且能夠發揮陣法的威能,困住或擊殺進入陣中者。
此外,陣法生效之後,還能掩蓋一部分天地異象,用以遮掩山中的動靜,不易引人察覺。
陣法的威能最大能達到肉殐中期的程度,拿來用作警戒還是十分合適的。
陣法佈置好之後,這樣一來的話,有什麼事他都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及時反應。
至此,楊桉開始了自己的術法修行,全心全意待在山中,專心修行。
這一修行便是整整過去了一個多月,以楊桉現在的修爲,若是再讓他修行此前的術法,想必早已掌握。
但是在地仚法碑之中記載的術法,相較起來卻是頗有難度。
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楊桉纔算是堪堪掌握,自此從入門之後開始加深熟練度。
由於有陣法的遮擋,沒人會知道山中發生了什麼,只是在山中時不時都能響起一番震徹雲霄的動靜。
轉眼又過去了十多日,至此,時間來到了六月。
外洲四域通用計時,辨別時辰的方式是參考日月的移動軌跡,而計算月份的參照物,則是以天上的星斗爲數。
每一個月自天穹之上的星斗,共有十二星圖,每一個月份都有對應的星圖產生異象。
如眼下的六月,便是位於穹頂之上正南方向的蠶夙星圖會比其他星圖更加明亮,且蘊含璀璨的血色極光。
楊桉有時候也很懷疑這些計時法到底是前人自創還是其他緣由,因爲那星圖看起來就像是高高掛在天上的一個巨大時鐘。
當指針走到正南方向的星圖,恰好對應的便是時鐘之上的六時,便已入了六月。
這一日的夜裡,一道熟悉的氣息和氣印快速的自數千米外掠過,楊桉正在閉目修行,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臉上露出笑容。
文音來了!
但就在這時,他又突然皺起了眉頭。
文音出現的方向並非是從崩甲而來,卻是從崇文州內而來,向着崩甲的方向而去。不僅如此,在文音的身後,還有數道氣息正在緊追不捨,雙方之間的距離正在不斷的縮短。
她怎麼是從崇文州內跑出來的?
楊桉站起身來,心中有些疑惑。
他在這裡足足等了一個半月還多,從未覺察到文音身上的氣印出現過,結果現在從相反的方向出來。
出現這種情況,唯一的解釋就是,文音又走錯路了……
可在她身後緊追不捨的這些人又是什麼情況?
楊桉決定先救下文音,弄清楚發生什麼事,他的身影當即一閃即逝,迅速在原地消失不見。
此時此刻。
文音渾身都糾纏在一道惡鬼之身中,與她肉身交織的惡鬼張開了一對巨大的雙翼,飛行的速度快如閃電,可依舊無法擺脫身後的追兵。
她也不知爲何會惹上這些人,明明是按照師兄的囑咐,在險象環生的情況下才艱難穿過崩甲,結果在尋找師兄所說的崇文州的途中,就莫名其妙被這羣人追殺。
她甚至都沒搞明白髮生了什麼,這些傢伙就對她動手了,一出手就是殺招,想要將她殺死。
沒有辦法,這些人的修爲都比她強,她只能在圍追堵截之下,以消耗自身的精血換取術法的短暫增幅,企圖能夠甩掉這些人。
但是這些人的速度也同樣不慢,追了她許久也未曾放棄,文音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
若是這些傢伙還窮追不捨的話,那她就只有再度進入崩甲,有種就繼續跟進來。
咻——
一道詭異的血色突然自後方快速的襲來,速度非常之快,陡然間就穿過文音身上那惡鬼之身的一面肉翼之上。
肉翼上頓時燃起綠火,一股陰毒的力量沿着筋脈向着文音的四肢百骸滲透而去。
文音眼見形勢不妙,眼疾手快,直接操控惡鬼強行扯斷身後的雙翼,這才堪堪避免那陰毒的力量襲入體內。
但失去了肉翼,她的速度卻是一下子慢了下來。
四道身影極速的追來,很快便將她包圍在其中。
“想跑?死!”
幾人根本不給文音任何反應的機會,其中一人立刻出手。
剎那之間,五枚尖銳的螺釘在半空之中劃過,帶着呼嘯聲向着文音而來。
文音正想反抗,但眼前突然微光一閃,一道熟悉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她的面前,隨手便將那射來的幾枚螺釘打落。
螺釘偏離了方向,落入下方的地面,地面上頓時接連炸開一團團血霧。
感知到眼前熟悉的身影,文音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大師兄!”
師兄果然沒騙她,他們會在福生域再度相會。
楊桉掃了一眼將文音圍住的這幾人,一個肉殐初期,三個腑石後期,在他眼裡都只是一些小嘍囉的角色,便收回了目光。
“發生了什麼事?”
他向文音問道。
雖然眼前只是幾個菜雞,但他並沒有一來就對這幾人動手。
有了在寶剎域的種種前車之鑑,他不想招惹麻煩,誰知道這些傢伙牽扯着什麼,故而想要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否則按照他以前的行事風格,這些人在還沒看到他就已經死了。
聽到楊桉的詢問,文音愣了愣,又思索了一下,然後給了楊桉一個十分確定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
“……”
楊桉無奈的嘆了口氣,又將目光看向這幾人,同時這幾人也在打量着他。
幾人沒能從楊桉身上感知到任何修爲氣息,可就憑剛纔那一手,隨手就破掉了他們的手段,眼前之人絕對不可小覷。
“可是我這師妹得罪了幾位?爲何幾位要追殺於她?這其中是否有什麼誤會?”
面對楊桉的詢問,幾人對視了一眼,身形緩緩後退。
那肉殐的修行者悄然張開五指,楊桉頓時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位置,他的心臟在剛纔微微的顫動了一下,其上傳來了如同針刺般的微弱痛感。
一抹淺淺的血痕出現在他的胸膛,就好像要將他的胸膛撕扯開來,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跑出來。
楊桉微微皺眉,狐疑的伸手,隨後將手插入自己的胸膛,隨着血肉破裂,他竟然從自己的體內揪出來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像是黏糊糊的……影子。
沒有信息框,就說明這玩意應該只是某種術法的表現形式。
啪嘰!
怪東西在楊桉的手中一下就被捏碎,爆出大量的血漿,直接被滅掉。
而楊桉胸口血淋淋的傷勢則是在眨眼之間便恢復,他狐疑的擡起頭看向那個對他出手的肉殐修行者。
“若有誤會,解開可好?”
眼看着楊桉竟然安然無恙,甚至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再度開口,幾人的臉上頓時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尤其是那肉殐修行者,剛纔對楊桉出手的一擊,可是他的殺招,結果被楊桉用如此輕描淡寫的方式解決。
氣氛變得微妙起來,雙方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或許是看出了楊桉並沒有對他們動手的意思,似乎是要講理。
沉默兩息之後,那肉殐修行者才緩緩開口。
“前輩莫怪,應該是我等看錯人了,我等向前輩賠個不是,這便離去。”
他不着痕跡的向幾個同伴使了個眼色,幾人微微躬身表示歉意,當即向着來時的方向快速退去。
可看着幾人極速遠去,楊桉卻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明明是想要和對方講理的,但這幾個傢伙卻有些不知好歹了,看這樣子分明是要去搬救兵。
那就沒辦法了,正好也試試纔剛掌握的新術法吧。
他略微擡手,手掌之上頓時顯現出一道複雜的咒印,咒印從他的手上剝離,凝現於面前的虛空之中,然後楊桉一拳向那咒印打出!
砰砰砰砰——
千米之外齊齊響起四聲沉重的炸響,四朵血霧就像是陡然綻放的血花,在漆黑的深夜裡詭異的炸開,血腥氣息一瞬間就擴散開來,最終化爲幾條血線,快速飛回匯入了楊桉面前的咒印之中。
咒印染上了猩紅後隨即潰散,那四人剎那之間身死道消。
“看來講道理也得分時候……”
楊桉微微一嘆。
“弓娘,把他們的靈魂吞了吧,既然他們不說,那我就自己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