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知道嗎?我的官司打贏了!小末,我們說好之後一起去度蜜月的,你想好去哪兒了嗎?”方奕霖岔開話題,問道。
“你現在還有時間去度蜜月嗎?”安小末問,“那子萱怎麼辦?”
安小末的問題看似尖酸刻薄,但卻直接戳中方奕霖的要害,他終於知道,即便他想躲,也躲不了這即將該面臨的棘手問題。
“你想怎麼辦?”方奕霖將難題丟給了安小末。
安小末苦笑,然後,說:“要不以後再去也行,不急於這一時。”
聽了安小末的話,方奕霖不知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他看了看蕭淺,再看了看郭彥廷,他們都不說話,只是用那種埋怨的目光看着自己。
方奕霖的內心掙扎極了:如果這件事換在他們身上,他們會怎麼做?
“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安小末突然說。
“什麼事?”方奕霖警惕地問,他的內心,有種強烈不好的預感。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而安小末的態度,只能讓方奕霖感覺爲:道是無情卻有情。
他不能接受,爲什麼昨天那個還與自己恩愛說要在一起一輩子的安小末,怎麼今天就對自己這麼漠視了?
“我想進公司上班。”安小末突然說。
聽了安小末的話,方奕霖愣在那兒。
由於纏上自己的官司打贏了,證明了自己是被人陷害,所以,艾笙昨天就打電話來恭喜自己方氏集團總經理的職位恢復了。那麼,自己要調一個人進去工作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安小末進公司工作的用意是什麼?
“爲什麼?”方奕霖一頭霧水地問道。
安小末笑笑,然後,說:“整天待在家裡很無趣,我想,還不如出去做些事情呢。”
“你現在懷有身孕,而且,醫生也說你身子骨不是很好,在家裡好好靜養……”
“那你就給我安排個總經理助理的工作啊,我給你打工,總不至於會要我熬夜加班啊!”安小末說得輕鬆。
“小末,我們,單獨談談。”方奕霖環顧了下郭彥廷與蕭淺,對安小末說道。
他猜不透安小末的用意,如果她這麼做是要離開自己,那麼,又爲什麼要選擇在公司上班?如果她不是想離開自己,爲什麼字字句句對自己透漏的訊息都不再含有感情?
“不用了。”安小末優雅一笑,然後,從病牀上起來,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頭髮,便對方奕霖說:“事情就這麼定了,我休息幾天後就去公司上班,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可以打車回去。還有,如果你晚上不回來的話,提前打電話通知我一聲,我好鎖門。”
說完,安小末提起昨晚蕭淺收拾好的東西,就準備離開。
與此同時,她的手臂上,多出一雙手——方奕霖緊拉着安小末,不願鬆開。
方奕霖臉上的鬍子已經長出來了,他盯着安小末那張絕情的臉看,目光中,滿是震驚與不捨。
他彷彿知道,自己一旦鬆手,安小末,就會離自己遠去。
“我不可能一輩子住醫院啊。”安小末看着方奕霖,認真地說。
“爲什麼
要把我推開?”方奕霖頹然問道。
“因爲,我要的是‘我留下’,而不是‘我來了’。”安小末說。
見方奕霖疑惑的神色,安小末笑笑:“也許以後你就明白了。”
方奕霖剛欲說話,安小末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一看,是安小虎的主治醫生打來的。
“喂,小末,你快到小虎的病房來一下,那個原本決定捐贈骨髓給小虎的人突然說不捐了,對此,感到很抱歉。”
一聽醫生的話,安小末怔怔愣在原地,幾秒鐘後,她猛地打開方奕霖一直抓着自己不放的手,向樓下奔去。
她此刻慶幸,自己和小虎是在同一間醫院,自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去看他。
“小末!”方奕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趕緊追上去,而在病房裡的蕭淺與郭彥廷,也趕緊跟上。
此時,盛子萱握着手中的電話,嘴角,浮出一抹冷冽的笑。
安小末,你想不到吧?我的骨髓竟然與小虎的骨髓相符,可是,我怎麼會去救你的弟弟呢?我不過是要給你們一個喜悅的希望,但你好像不知道,天堂過後,是地獄!
這種打擊,你說,安小虎受得了嗎?
那麼,如果安小虎傷心了、不想活了,你還有什麼精力來跟我搶奕霖?
盛子萱笑笑,然後,看着剛纔被自己指使出去的父母,對他們,她從心裡也生出埋怨:若不是父親從小就偏愛安小末,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自己現在做的,都是拿回自己應得的,僅此而已!
安小末着急到了安小虎的病房,此刻的病房裡竟然出奇地安靜,她快速逼自己鎮靜下來,然後,輕輕敲了敲病房的門。
一見安小末來了,剛纔給安小末打電話的醫生趕緊來開門。
“怎麼樣?”安小末小聲問醫生。
“剛纔情緒很失控,但是現在,又突然變得很安靜。”醫生說着,也顯得擔憂。
安小末點了點頭,然後,向病房內的安小虎走過去。
安小虎擡眼,見是姐姐來了,少了平常的熱情,他的臉上,是鮮有的憂鬱。
他那雙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刻,黯然失色,像是對世間的所有都不再有興趣一般。
“小虎。”安小末哽咽地喊安小虎。
爲什麼老天爺要對他這麼不公平?希冀過後的絕望,那是怎樣一種痛啊?他還這麼小,怎麼能經受得住?
“姐姐,我沒事。”安小虎很懂事地說,“姐姐現在有人照顧,也有小孩兒了,我很放心。”
安小虎說的話,不像是他這個年齡段的人說出來的。
“小虎,姐姐無論如何都不能沒有你的,你明白嗎?”安小末趕緊回答,就怕安小虎會喪失對生命的信心。
“姐姐,凡是不可強求,我明白的。”安小虎的聲音也哽咽着。
他眼中那滴淚始終憋着不出來,那倔強的堅強,讓所有人都看着爲之心疼。
“小虎,做人最重要的是不能喪失對生活的希望,你聽說過黎明之前最黑暗吧?跟蕭淺哥哥說,最喜歡哪個季節啊?蕭淺哥哥答應你,到時候一定帶你出去玩!”蕭淺在安小虎身邊坐下,柔聲哄道。
最喜歡哪個季節?
安小虎一聽蕭淺這話,更顯得傷心了。
他低喃:“都喜歡,能多看見一個天亮,就證明我多活了一天。”
聽了安小虎的話,安小末忍不住抽泣起來。
安小虎說的話是他對生命的眷念,是他對生活的渴望,自己一直就知道他想像個正常人一樣活着,爲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在他看來,就會那麼渺茫呢?
“小末。”方奕霖心疼地將安小末抱進懷裡,自己去檢查過,自己與小虎的骨髓也不相配。
“姐姐,你別哭了。”安小虎堅強地來擦安小末臉上淚。
“小虎!你答應姐姐,活着就有希望,知道嗎?姐姐去求那個可以爲你捐骨髓的人,姐姐……”
“對!我一定會把那個人找出來!如果他不願意捐,我就打到他願意爲止!”蕭淺狠狠地說。
安小虎看了看安小末,再看了看蕭淺,然後,裂開嘴笑了笑,輕輕地抱着安小末。
自己從小就喜歡粘着姐姐,喜歡姐姐身上淡淡地香味,能與姐姐做姐弟,是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了!
“姐姐,我不想住在醫院裡了,能不能,帶我回家?”安小虎問安小末。
“小虎,在醫院會對你的身體……”
“我問過了,像我這種情況,在醫院和在家裡都是一樣的,反正,都是靠藥物治療。”安小虎對於住院,已經有了很深的排斥。
安小末不說話,她一時不敢答應安小虎的條件,在醫院,醫生二十四小時都在,對小虎的病情,會不會有幫助些?
“小虎,我同意你出院。家裡房子很大,你想住哪兒都可以!”方奕霖突然說。
安小末詫異地看着方奕霖,見方奕霖炙熱的目光看着自己,她趕緊偏過頭,在自己六神無主的時候,他爲自己解決了一個難題。
“姐姐,你答應嗎?”聽了方奕霖的話還不算數,安小虎需要知道安小末的答案。
安小末看着安小虎,半天后,重重點了點頭。
“呵呵。”見安小末也點頭了,安小虎終於舒心一笑。
他環顧着這間病房,自己在這兒住這麼久了,如今,終於可以離開這兒了。很奇怪,竟會有一絲不捨,不過,自己更想出去呼吸新鮮的空氣!
“那我現在就可以辦出院手續嗎?姐姐,我現在就跟你回家好不好?”安小虎懇求道。
“小虎,你別說風就是雨,再等幾天,好不好?”安小末對安小虎現在的身體狀況顯得很擔憂。
“姐姐,反正是要出院的!就讓我先和你回家,好不好?我不想住在醫院,真的不想。”安小虎略帶哭腔着喊。
安小末看向醫生,見醫生點點頭,她這才放心。
“那你答應姐姐,你若有什麼不舒服的,要立馬告訴姐姐,知道嗎?”安小末握着安小虎的手,說。
“知道了。”安小虎答道。
“那走吧,收拾收拾東西,我送你們回去。”方奕霖起身,說道。
“不……”
“我是你的丈夫,別跟我客氣。”方奕霖打斷安小末的話,阻止她對自己的繼續拒絕,那種熟絡的客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