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紀羽翰下意識地扶住了沉疆歌,她纔不至於倒下。
正當沉疆歌狐疑李夢芝的力氣怎麼這麼大的時候,一旁的凌允兒驚恐地大喊起來:“怎麼回事!我的手,我的臉!”
沉疆歌一眼看去,卻見凌允兒原本白淨的臉上忽然起了密密麻麻的紅色疹子,並且越來越多,幾乎將她的眼皮都擠到一起去了。
正當她心驚之時,卻見紀羽翰齊舸等人身上臉上竟也開始起了這種紅色的疹子,並且奇癢無比,惹得他們不得不慘叫着想要去抓這些疹子。
“這是怎麼回事?”
沉疆歌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和臉上,並無這些疹子。
而此時,瘋姨娘李夢芝忽然大笑一聲,瘋瘋癲癲地朝天舉着雙手高聲喊着“賊人已死!賊人已死!哈哈哈——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她的步伐不穩,一搖一晃,卻速度很快,一眨眼就不知道她跑到哪裡去了。
沉疆歌見屋子裡很快便倒成了一片,凌允兒淒厲的慘叫聲隔着三條街都能聽見,而就連內功深厚的齊舸和紀羽翰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已經忍得滿頭大汗。
“爲什麼我沒有這些疹子?爲什麼他們會中毒?”
沉疆歌總覺得這其中沒這麼簡單。
直到她將目光落在了那已經濺開的墨汁上。
“對了!只有我和前輩沾染過這墨汁,而她和我都沒有事,說明這墨汁很有可能就是解藥!”
沉疆歌低呼一聲,面露喜色。
她連忙用錦帕沾染上剩餘的墨汁,先給凌允兒塗上。
“你幹什麼?!這東西漆黑的,你想給我毀容啊?”
凌允兒一見沉疆歌要給自己塗這玩意兒,一下子便跳起,十分不配合。
沉疆歌才懶得管她是不是配合,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胡亂在她臉上抹了幾把墨汁,惹得凌允兒哇哇大叫,就差哭出來了。
“反正你也是滿臉疹子了,不在乎多點墨汁吧?”
沉疆歌塗完就鬆開了手,揶揄地朝凌允兒說道。
“你這個賤民!”
凌允兒剛想破口罵人,卻忽然覺得自己的臉上似乎不癢了。
她忙看向手背,卻見手背上的紅疹子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
“這……難道是解藥?”
凌允兒又驚又喜,她遲疑着問道。
“你不是說我想給你毀容嗎?”
沉疆歌見有效果,便也給紀羽翰齊舸等人塗上了。
很快的,幾人的毒便被解了。
可是當幾人看着都已經被墨汁染得漆黑的對方,都不由得覺得嘴角抽搐。
凌允兒最先不能忍,她一看到銅鏡裡自己的模樣,便大叫一聲“醜死了——”接着便跑出去找水源了。
幾個男的倒是還好,雖覺得很醜,但是好歹不癢了是真的。
“你怎麼知道這是解藥?”
齊舸好奇地看着沉疆歌,覺得這個女人似乎越來越像個謎團。
“猜的。”
沉疆歌隨口答了一句,目光卻不斷地在屋裡掃來掃去。
“你在找毒藥的源頭?”
紀羽翰微微鎖眉,一語中的地問道。
“嗯。這毒藥真奇怪,我連什麼時候下的也不知道。現在再找源頭,竟發現一點頭緒都沒有。”
沉疆歌托腮沉思。
“不用找了。此毒無色無味,下毒之人是高手。只是,方纔除了你和瘋姨娘沒有中毒,其他人都中毒了。如果說要有人下毒,那麼就只可能是瘋姨娘了。”
紀羽翰緩緩鎖眉,目光逐漸深沉,他輕聲又道了一句:“可是,以前從未聽說過李夢芝會用毒啊……”
他本就滿臉墨汁了,再一皺眉,看得沉疆歌忍不住想笑。
“咳咳,你們幾個,還不如先把自己洗洗,再考慮這個問題。”
“就是,就是。走走走,去找找哪兒有水。”
齊舸大手一揮便闊步走了出去,轉悠着去找水了。
沉疆歌和紀羽翰走在了最後,兩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來漸西找李夢芝幹什麼?”
紀羽翰覺得沉疆歌不至於一路追殺自己到漸西,若是真的想殺他,方纔就不會救他了。
所以,她來漸西,應該也是爲了李府而來。
沉疆歌微微昂頭,盯着紀羽翰一笑,故弄玄虛地問道:“若是我說,我也是爲了那本兵經而來,你信嗎?”
“不信。”
紀羽翰搖了搖頭,很果斷地說道。
沉疆歌沒想到他回答得如此乾脆,先是一愣,然後遲疑地問道:“爲何?世人都會爲了兵經來這裡,爲什麼我不會?”
“因爲那本兵經對你沒用。而且在半路我們提及兵經的時候,你似乎並沒有興趣。”
紀羽翰以錦帕沾了點水,細細擦拭掉臉上的墨汁,緩緩解釋道。
“你還真是觀察入微,難道我老覺得你像個狐狸。”
沉疆歌站在一旁白了紀羽翰一眼,笑了笑說道。
“你既然不爲兵經而來,這李府破敗成這樣,難道有你值得走一趟遠路的東西?”
紀羽翰猜不透,他好奇地問道。
沉疆歌低頭微微思索,她本不想告訴紀羽翰太多,卻覺得方纔這中毒一事過於蹊蹺。
爲了以防萬一,自己萬一淪陷在這裡,李叔那邊還能有個回信的人,她想了想還是道了一句:“我家中有位老人,有肺病多年,近些日子以來變重了些。他說年輕的時候認識李夢芝,寫書一封,讓我來求藥。”
“肺病?求藥?李夢芝?”
紀羽翰眼中微微驚訝,他的眼眸越沉越深。
“嗯。可能他們多年未見了,老人也不知道李夢芝早已經瘋了。也許也有可能,他認識的李夢芝不是前輩。”
沉疆歌只能這般解釋。
紀羽翰低頭洗臉,並沒有多言一句。
等他洗完臉擦完,他才深深地看了沉疆歌一眼,緩聲道了一句:“江湖上總說一個人若是高明的醫師,那這個人一定精通藥理和毒理。我倒覺得,也許你並沒有找錯人。”
“你是說……李夢芝會用毒?”
沉疆歌遲疑片刻,小聲問道。
“你這般聰慧,想必方纔的情景你也猜到了幾分。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她爲什麼要對我們下毒?爲何又你沒有中毒?很顯然,她並不是想要我們的命,似乎……她只是想讓我們知難而退。”
紀羽翰目光深鎖,他負手而立,沉思着說道。
“知難而退?”
沉疆歌的話還沒落下,卻聽得後院又傳來了凌允兒悽慘的喊叫聲——
“啊……我的臉!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