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胖子王又賊兮兮地湊到了曾銳身邊小聲問道:“當家的,這罪州城花魁白柳可稱得上是憐人中的佼佼者吶,就這身段這長相即便是放在胖子我待了幾十年的蜀州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啊!”
曾銳聞言一愣,眼神帶着些許迷茫地望着胖子王。好像是在說這姑娘再美再如何和我也沒關係吶!
胖子王倒是自以爲是地擺出了一副大家都是男人的心領神會接着之前的話說道:“自古美女配英雄,當家的作爲罪州城裡最頂尖勢力的領頭人將這美人收入房中不是理所應當的嘛?當家的你儘管放一萬個心,這事我胖子王給你想辦法解決了,保準你滿意如何?”
聽胖子王說完以後,曾銳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可別跟我整些這逼良爲娼的缺德事兒出來,犯不着!”
那胖子王仍有些不死心,還在一旁不停的勸道:“當家的,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啊。這白柳據我的瞭解,可還是那處子之身,罪州城這羣猛虎餓狼可是都虎視眈眈呢。您要不吃,那可就只能便宜人家了,萬一您哪天再想吃了就只能吃別人剩下的了。那滋味可就完全不能比了呀!”
曾銳沒想到這胖子王說起這事來沒完沒了,本來想着胖子王畢竟是有功之臣即便是說了幾句自己不喜的話忍一忍也就作罷,可沒想到他還能夠跟個老孃們似得在一旁不停的絮叨尤其是還越來越離譜了,壓低聲音怒喝道:“夠了!不要再說了!”
胖子王也沒想到自己打趣兩句,這當家的怎麼還動了真火,雖然有些不能理解的但還是怏怏地閉上了嘴。
其實這倒也不能完全怪在胖子王身上,因爲這江湖上討生活的人大部分多多少少都有些壞毛病。這喝花酒找姑娘更是再正常不過了的事情。在他們看來,自己拎着腦袋賺銀子本就是爲了享受生活。這世上就沒有什麼是銀子和刀子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有那必定是銀子不夠亦或者是刀子不夠鋒利。
要說曾銳是個正派人士正人君子那肯定也算不上,畢竟現在他乾的也不少是撈偏門的買賣。所以胖子王想着通過這花魁白柳來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其實本是條良計,可偏偏沒想到曾銳並不與他臭味相投,也就有了眼前弄巧成拙的這一幕。
曾銳並不是完全不近女色,相反他若是真看到了入了眼的姑娘心裡小鹿亂撞起來只怕比那情竇初開的小夥子更加嚴重。
只不過他很清楚到現在他還沒有遇到那個自己真正心儀的姑娘,並且如今的他也不配擁有。走在這條江湖路上,自己都過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又怎麼可能奢求心愛的姑娘呢?
之前爲了那酒桌上的應酬,罪州城裡大大小小的風月場所曾銳都沒少去,但大多是逢場作戲的點到爲止,從來沒有做過哪位姑娘的入幕之賓。倒也不是那姑娘長得都不夠俊俏,而是曾銳實在是不諳此道,覺得有些事還應該是有些底線要守的。
而以張鵬和易達聽力,曾銳胖子王二人之間的對話自然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原本就已經被張鵬弄的一肚子邪火發不出的易達這時突然將腦袋轉向胖子王,冷冷地說道:“要打聽就打聽的全一些,有些東西弄個半清不楚的可是很容易無緣無故丟了性命的。”
胖子王看見自己頂頭上司這麼一說更加沒了底氣,坐在那半天也吭不出一聲來,只能不住地點頭。
倒是張鵬饒有興趣地開口問道:“喲,棍爺您對這兒的事挺熟嘛,既然是這樣不妨你來和我們好好講講,也省的我們這些兄弟少走些彎路嘛。”
也不知道這個平常半天憋不出一個屁來的張鵬突然對這種事情感興趣,不過他這麼一開口至少讓胖子王顯得不那麼尷尬了。
易達看了張鵬一眼,似乎也沒想到對除了武道一途都不甚關心的張鵬會對這種事主動開口,後轉念一想是替胖子王解圍倒也是些許釋然。
“那白柳在罪州城做着花魁已經有兩三年光景,大家都不是初入江湖的雛兒,有些事兒不用我說的太明白你們也能懂。”
易達剛說到這兒,張鵬就擺了擺手道:“誒誒誒,別,你就當我們是雛兒,好好給我們說說明白,別待會再弄的半清不楚地讓大家一頭霧水。”
如果說一開始張鵬開口是替胖子王解圍,那這種時候再開口就有些和易達擡槓的味道在裡頭了。易達不知道這張鵬又是哪根筋抽錯了,也沒太多想只能接着說道:“行,我按詳細的來講!”
張鵬那微醺的臉龐透着酒意還稍稍頷首,示意自己很滿意。
易達低聲罵了聲艹,開口道:“做青樓花魁要比這城中武道第一人的壓力只大不小。武道一途至少還是真刀真槍的幹,偷雞摸狗的下三濫畢竟佔少數。可青樓花魁之爭卻不一樣,爲了這個名頭所在青樓無所不用其極。”
已經習慣被張鵬打斷,突然一下冷不丁張鵬沒再插話易達反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張鵬被突然停了下來並望向自己的易達看的有點不自在於是說道:“你講故事就講故事,說一句你停一下幹嘛?”
嘿!若不是這個刺頭屢屢挑刺自己都說完了,這會兒倒是怪起自己來了,待會不管鵬兒說什麼我也不會搭理他了,我就自顧自的把事說完拉倒!易達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之後才接着開口。
“可花魁對於平常百姓來說那可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且不說最後贖身爲妾要花上一筆鉅款,就單單和那花魁喝上一杯酒價錢都稱得上是千金難買紅顏一笑了。所以說到底這花魁吶,還是城中最有權勢的那一撮人手中玩物。一般城中新選出的花魁剛剛來到衆人視線時便會被地方豪強所看中,接着就是豪紳們真金白銀的往裡砸,大多自然是花的最多的抱得美人歸。同時也會付上一大筆銀票給帶她的媽.媽算是贖身費了,除了那花魁也算得上是皆大歡喜。”
張鵬聽着微微點頭,這些事情他也算是略有耳聞,只不過不如易達說的這般詳細。
同在一桌旁聽的曾銳有些不解地問道:“這也就是說臺上那白柳還不是黃白之物能夠染指的?”
“沒錯,按理說這些戲子憐人地位偏低,不說是在江湖上還是哪都一樣。如果白柳如尋常歷任花魁一樣,那恐怕早就成了某位掌握權柄之人圈養的金絲雀了。白柳剛剛登臺時底下就有不少願意出大價錢的土財主,可人家壓根就不搭理。在雲樓演出可謂是場場爆滿,賓客滿座那一擲千金的自然是大有人在,不過就是其中的任何一人都能摘走這朵清新淡雅的白花。”
說到這兒,就連坐在易達身旁的羅女俠都已經被他的故事所吸引。易達趁其不備,偷偷端起酒杯衝着張鵬揚了揚之後一飲而盡。烈酒入喉,心作不作痛不知道,光看着羅女俠的手擰在易達腰上那皮膚由黃變紅又由紅入黑就讓曾銳有些心驚膽戰。
並在心中默默地告訴自己:這姑娘吶,大事未成之前還是先不要去指望了。甭管再好的姑娘,只要一發起火來自個也沒有招架之力吶!
棍爺到底是棍爺,他掃了一眼擰在自己腰上的芊芊玉手不以爲意,砸吧砸吧嘴之後接着說了起來。
“青樓花魁靠的便是人們的口耳相傳,只要傳播的越廣,那知道的人也就越多,花魁的身價自然而然也就水漲船高了。若是剛剛成名就被地主豪紳們收了房,那即便是長得再漂亮都很難賣得起價來了。而白柳能夠這幾年前從籍籍無名到名聲鵲起,再到現如今提起這白柳之名哪個不知哪個不曉。那些砸了錢卻沒能抱的美人歸的,當然心裡不悅。於是便使出了些威逼利誘的手段,施加在雲樓企圖逼迫白柳不得不服。卻沒想到那見着誰都樂樂呵呵的雲樓老闆竟然勃然大怒,將那些在暗中試圖玩些骯髒手段的人一一揪了出來直接就在雲樓門口斬首示衆了,據說那幾天雲樓門口的血腥味都散不掉。”
這白柳花魁之名在罪州城裡可謂是如日中天,人一想起喝花酒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雲樓,因爲雲樓裡有個不同於胭脂俗粉的白柳,清新高潔超然世外。
這種人若是讓人交了一筆贖身錢就放走了,那雲樓可謂是虧大了。這麼好的一顆搖錢樹,想要雲樓白白放走,自然是難上加難。雲樓幕後老闆的態度,曾銳完全能夠接受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可易達接下來說的話就不由得不引起曾銳的深思了。
“接着後來就傳出白柳其實是雲樓老闆放養在外的一隻金絲雀,所以雲樓老闆纔會一改往常的隨和悍然出手。可這個消息剛剛傳播開來時,雲樓老闆便第二次行動起來了。剛傳出消息的當晚雲樓老闆已經查出了是誰製造謠言,一層一層一個不差,全部被抓住。雲樓老闆親自操刀,將十幾個跪在一排試圖用謠言重傷白柳之人,拔舌砍頭。 只不過這一次動起手速度更快, 下手更狠,名震全城。所有人都知道這白柳乃是雲樓老闆的逆鱗所在,尋常鄉紳招惹不起。具體白柳和雲樓老闆什麼關係也就不得而知了,也不可能再有人敢在背後亂嚼舌根了。”
張鵬突然問了一句:“那雲樓老闆很厲害嗎?我到罪州城時間也不短了,爲什麼從來都沒有見過,甚至連聽都是第一次提起。之前的罪州城清洗掃蕩,爲什麼他沒有受到任何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