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鶴髮老者也已經從之前鬱悶情緒之中走了出來,一個劉鬆翔不值得他太過於糾結。自己作爲京州王,需要自己操心考慮的事務繁多,若爲了這麼一件小事牽動太多的思緒也就無暇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此事老神在在地望着金絲邊蟒袍男子語氣不鹹不淡地說道:“既然你都已經刻意指出來了,想比你已經有所打算了吧。”
聞言,金絲邊蟒袍男子微微一笑。
“談不上有什麼打算,即算他可能是隱龍中人,我們都已經出言接納了。總不能因爲這莫須有的緣故,就故意設計讓他銷聲匿跡,龍椅上那位已經做不了幾年了,我們沒有必要這個節骨眼上違逆他的意思。見招拆招吧,先放他去罪州城再看他之後的表現,若做個與世無爭的閒散城主,我們養着他也無妨。若非要做個不知死活的眼線,我們也只能剜了他的眼了。”
斧王難得的沒有與他唱反調而是點了點頭道:“正是,我同意你這個觀點。”
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斧王並沒有與金絲邊蟒袍男子較真,在正事上不要摻雜太多的個人情感,這是作爲一方諸侯最起碼需要具備的素質。
“既然達成一致,就沒有必要多做討論了,派人安排那劉翰林去罪州城赴任吧。一個三元及第的狀元郎,來了我們南地,直接許他一四品官兒,希望也能安下他的心。這可比他那個在翰林院幹了一輩子的爹強多了,也算是他的運氣吧。若是知足盆滿鉢滿卸任都不是問題,若是自尋死路可就怨不得別人咯。”
京州王見此事已定便率先拍板,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但凡涉及到北地王朝的事兒都已經值得他們重視,不可能聽之任之。
至於將劉翰林派去罪州城任城主則是眼下最好的選擇,首先是給足了北地龍椅上那位的面子,你指派的狀元郎我們不但沒有埋沒,反而是委以重任,不負聖命。其次,也解決了罪州城城主懸空的問題,三人皆知罪州城主是個苦差事。尤其對於叛變造反,本就是屬於上位者極其忌諱之事,那罪州城剛發生了這樣的事兒都不想去攏邊。而劉翰林的到來,則是很好的將這個空缺給補上了,劉翰林去了可謂是皆大歡喜。最後這罪州城本就雲龍混雜,若是真的劉翰林不幸殞命也怨不得南地高層不夠給龍椅上那位的面子了,畢竟罪州城的特殊環境世人有目共睹,也不會說不過去。
到了這兒,值得三人商議的事兒就算是全部敲定了,雖然結局不算是太讓人滿意,但總歸也是達成了一致。說起來,與駐軍疆域相比這些都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兒,沒必要爲此整個臉紅脖子粗,談笑之間就算是拿出了計劃,飲完了杯中茶水之後,斧王和那金絲邊蟒袍男子衝着鶴髮老者行了一禮,便準備撤離。
那鶴髮老者突然開口道:“罪州城天盟的那個徒弟所在的小組織,就由他們守着罪州吧?”
金絲邊蟒袍男子臉龐上總之帶着一絲微笑,給人一種十分親和的感覺。
“老安的徒弟,我們總得給點面子吧,更何況不是說這一次這羣小傢伙在罪州的表現很懂事麼?”
鶴髮老者很贊同的點了點頭,“確實,現在很難看見這麼明事理的小傢伙了, 那罪州城反正擺着也是擺着,就由得他們這羣小傢伙去折騰吧!”
其餘兩人自然是毫無異議,凡是關於罪州城的事情他們壓根就不想摻和。更何況這中間還涉及到了天盟,天盟雖然沒有自己的勢力範圍,也不曾參與到這大陸劃分的問題上來,可畢竟是十八名重樓境,除了那包立以外最低也是二層重樓境的修爲,南地任一勢力也不可能將他們小窺,真要與之交惡,除了無窮無盡的麻煩以外不能給自己帶來任何好處。
除此之外,罪州城裡本就稱得上暗流涌動,誰也不知道你身旁那個擺着攤兒嘴裡一天到晚嚷嚷着豬肉該漲價了的王屠夫,究竟是哪家的探子。真想要將罪州城的暗道佔爲己有,不但費時費力,同時還很需要精力去操作。這對於這三位高層來說,都屬於性價比極低的事兒,無論是將精力放在其他哪個地方去,都要比放在罪州城要強。
最重要的一點三人都不願提起,其實鱷魚死前的話同樣給了他們一絲警告。跟着自己的人,到最後卻一無所有,怎能讓底下人不心寒?
誰出來闖江湖,將自己腦袋掛在褲腰帶上掙錢,爲的不是讓以後的生活能好一點兒?可該付出的付出了,該努力的努力了,自己幾十年無愧於心,可偏偏讓主子寒了自己的心。
多年來的努力,還不如上層人物輕飄飄的一句,真正做事的人得不到應有的回報。而曲意逢迎阿諛奉承的小人卻節節高升,沒這樣的道理,確實也說不過去。
身爲一方諸侯,大多數情況他們知錯就改,能夠及時止損。通過現階段吃的虧,歷經的磨難做出相應的改變,這樣路才能夠走的長久,只不過他們都不願意承認,就鱷魚這件事兒上,確實是他們做錯了。
大人物不會放下身段向底下的人道歉,錯了便錯了,他們能夠接受悄無聲息的改變,卻受不了光明正大的一句抱歉。人在不同的位置就存在不同的心境,也自然會做出來不一樣的想法,這說得過去也符合道理。
真正需要敲定的事宜不過是三言兩語之間便塵埃落地,而更多的時間他們則是在互相旁敲側擊一些好似不相關的東西,老狐狸總是愛故弄玄虛,這三人到了這個階段同樣喜愛。
又過了十餘日後,劉鬆翔在兩名僞重樓美其名曰保護下前往了九日焚地。
臨走前的一夜,京州王曾將他叫入房中,兩人秉燭夜談將近半個時辰,這份殊榮除了義子王偉之外,這些小輩可是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至於兩人談話的結果,則是隻有他們自己二人清楚。不過自劉鬆翔第二天出發時,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的眉頭緊皺,想來是沒想到自己會錯了意,硬生生將自己送上了一條死路吧。
不過作爲南地接觸的青年將領,劉鬆翔自然也不可能毫無可取之處,在臨近九日焚地前,他的眉宇之間也慢慢舒緩過來了。
越是在生死之間的考驗,越是需要調節好自己的狀態,喪命的都是那些易怒暴躁之人,只有保持一顆平常心才能夠活得長久,久經戰事的劉鬆翔深諳此道。
這九日焚地即便是十死無生的絕地自己也來了,眼下不該去責怪老天無眼,而應該好好思考自己如何想盡辦法去活下去。
站在出入口時,劉鬆翔並沒有耽誤兩名僞重樓境的大武師太多時間,使自己進入最佳狀態用了也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劉鬆翔便轉過身朝着兩名大武師鞠躬行禮道謝。感謝兩人能夠給自己機會做好準備,應付眼下的難關。
而兩名大武師此時的心情其實與那即將行刑的儈子手一般無二,尤其是這一路上護送過來,其實兩人也對劉鬆翔逐漸瞭解,無論是從個人德行還是心胸志向上來說,他劉鬆翔在南地都算是一等一的人才。卻因爲這麼一次的失利將他差不多判了死刑,其實作爲局外人而言兩人是覺得很替他不值的。
但事實擺在眼前,雖然兩人於心不忍但命令總歸還是要執行的,至於給劉鬆翔思考準備的時間則是出於人性的合理安排,任誰來了也說不得他兩的不是。而這已經是他們兩能對劉鬆翔最大的幫助了。
行禮完了之後,劉鬆翔沒有多做停留,徑直一步跨入了那令人望而生畏的九日焚地。
這一點其實也讓兩名大武師極爲佩服,那多少英雄豪傑看似無所畏懼,可真到了這等面臨生死的危急關頭能夠心裡不打鼓,腳下不哆嗦的?可人家劉鬆翔不一樣,沒有任何的猶豫,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一躍而入,一往無前虎山行,願他劉鬆翔能夠撥開雲霧見光明吧。
與此同時,血色輕傷的戰士們經過這十幾日的調理大多已經痊癒,能夠從事一些簡單事物的管理,血色擺在眼前最大的難關也已經度過。
各方勢力與之交好,血色在罪州城的地位也水漲船高稱得上是到了血色入罪州起的最高點了。
而現在的血色兵強馬壯,又順利的邁入了南地高層的視線,可謂是前景大好。人靠人捧,人靠人誇,經過諸多說書先生的描述,年輕的血色兒郎已經可以比得上是這南地一線的精銳戰士了,專打硬戰無懼困難險阻!
之所以會有說書先生不遺餘力的吹捧,這肯定是用胖子王的功勞在裡頭的。他在蜀中就很明白,混江湖除了要手腕過硬能力出衆以外,名氣也是不可或缺的。
看似這名氣無關緊要,可俗話說的好名利名利,名氣可就是那重要的利益也是那白花花的銀子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