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曾銳不爲所動,九辰心中的絕望無疑又增添了一分。可他瞧見將士們因爲自己的錯誤毫無意義的犧牲實在是難以忍受。
九辰駕着快馬衝出了戰陣,獨自一人以極快的速度殺到城牆之下。
看清楚了罪州主將的面容之後,他微微有些出神,他沒想到敵方的將領竟然是一名比自己還要年輕人。可當下也沒有時間給他猶豫,他只得高聲喊道:“罪州主帥,可敢和我打上一賭?”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九辰以及九辰的喊話對象曾銳所吸引住了。
見衆人皆望向自己,曾銳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之前一般直接無視九辰的存在了。
於是直接回道:“你要賭什麼?”
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在曾銳的心目中這九辰已經與死人無異,像這樣的人與他做再多的交流都無異於是毫無意義的浪費口水罷了。
“我們兩個賭命,你敢嗎!”九辰擲地有聲的說道。
“哼!不出一個時辰你必定喪命當場,我有必要和你賭命嗎?”曾銳漠然置之,對於九辰的性命自己是勢在必得,又何必讓自己身險險地。
“這……”九辰一時語塞,但很快又接着說道:“這樣,無論輸贏我的命都留在這兒。要是我輸了,我全軍投降將兄弟們交於你們罪州城只求你們能夠善待他們。若是我贏了,此戰是我一人強行發動的,希望你能夠放我麾下的將士們離開。我會讓他們立下誓言,永世不犯罪州城,可否?”
“辰將軍不可啊!我們就是拼盡最後一刻也不會讓您爲我們赴死!”
“辰將軍您快回來!我們無論如何不能讓您爲我們阻擋來犯之敵的!”
“辰將軍我們怎能讓您涉險啊!”
九辰殘部發出了一聲聲發自內心的吶喊,在他們看來自家主帥就應該穩坐中軍帳,而不是到了最後時刻,還需要主帥犧牲自己的生命來保全底下的卒子。
而身爲當事人的曾銳則是陷入了沉默之中。說實話收編上萬九家戰兵不可能不心動,要知道這可是實打實經過戰火薰陶的戰兵,並不是罪州城裡臨時拿出來的青壯年。
能夠收編上萬人馬,勢必能夠將罪州城的實力提升一個檔次。罪州城裡不缺錢財不缺糧草,缺的正是這些訓練有素的戰士。正處亂世,能夠增添上萬人馬,無疑也讓罪州城更多了一分自保的能力。
可就目前而言,罪州城的總戰力且不過萬,若是這九家戰兵最後反水,與九家其他兩支戰兵裡應外合。那血色也罷罪州城也罷可就都成了那以蛇吞象活活撐死自己的貪吃蛇了。
至於說戰敗?曾銳從來沒有想過。那九辰不過是八階鍛骨境巔峰的修爲,只要沒有重樓以上的修爲曾銳自信都有着一戰之力。自己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又手握還未飲血的虎膽亮銀槍,有戰之心未慮敗。
就曾銳猶豫再三,九辰自然也明白曾銳心中所想。可當下自己別無選擇,除了這一途外自己身爲九家主帥已經沒有任何能力帶領兄弟們取勝了,要他眼睜睜的看着平日叫着自己“辰將軍”的弟兄們陣亡,他又實在是做不到。
爲此九辰心一橫,竟然直接屈膝跪倒在地,一手指天發誓道:“我九辰對天發誓,若是我九辰戰敗身亡,皆是因我技不如人!我手下弟兄們永世不得反叛!”
如果說一開始九辰提出一戰定生死,將士們還沒有太過激動。可這自家主帥竟然給敵人跪倒在地了,這對於所有九家的戰士而言都是莫大的恥辱。一時之間羣情激奮,而有部分已經隨九家大旗征戰多年的老兵已時老淚縱橫了。
“將軍,我們九家的戰士只有站着死,沒有跪着生吶!”
“辰將軍,算老李我求求您,你快起來啊!”
“辰將軍,我們身爲戰兵不畏生死,即便是馬革裹屍也不得落了我們九家的名頭吶!”
一聲聲吶喊傳在九辰的耳中,他已是心如刀割,偏偏只能強裝充耳不聞。所謂九家的榮譽,自己的尊嚴,在此刻他都已經拋之腦後了,眼下他唯一想的便是能夠保全住弟兄們的性命。
“求您給我一戰機會,賜我一死!”九辰眼中略帶些許戰意又帶着幾分懇求的意味望向曾銳。
曾銳已經有幾分心動了,哪怕是自己最後不能夠將九家戰兵收編,單論這九辰對底下弟兄們能夠捨棄自己的尊嚴家族的榮譽,在曾銳看來就足以給他一個體面的死法了。試問換成其他家族子弟,在這一刻想的肯定時如何保全自己,哪還會管底下弟兄們的死活。
爲此,曾銳從城頭上一步躍下,一瞬間塵土飛揚,曾銳面帶微笑朝着九辰走去。
當曾銳距離九辰不過三丈遠的時候,胖子王駕着快馬攔在了曾銳的面前有些着急的開口道:“當家的不可!已是必勝之局,我們又何必多事將自己置於險境?這不過是那九辰最後一搏,我們完全沒有必要給他這個機會了。”
而曾銳聽了胖子王的話語之後,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過了數個呼吸之後曾銳才慢慢開口道:“我決定給他一個體面的死法。光以他能夠爲自家兄弟視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就已經博得了我的好感,我想給他這個機會。”
胖子王聞言一愣後想也沒想又說道:“既然如此,這一戰讓我胖子來當先鋒,要拿下九辰不過十成十,但在也是十拿九穩,沒必要您親自下場作戰。”
在一旁的九辰聽見胖子王的話很快眉頭一緊,因爲在之前的設想中以自己的戰力應該能夠穩穩的吃下尚不足鍛骨境巔峰的曾銳,可若是換成這個胖子的話,自己可就真的沒多少把握了。
不過很快他的眉羽之間便舒展開來了,因爲曾銳斬釘截鐵地說道:“胖子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意已決。此戰你們陣前拼殺,到了這一錘定音的時候來,總該我出場了。”
見曾銳的態度如此堅決,胖子王知道自己已經勸不了他了,於是只得有些無奈的說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該再勸了。”
緊接着大聲嘶吼道:“祝銳爺旗開得勝!”
正包圍九辰殘部的罪州城戰士們同時高舉起了手中的兵器大聲吼道:“祝銳爺旗開得勝!”
這無形當中又讓九辰平添了幾分壓力,他緊了緊手中的長劍,戰意沒有絲毫減退。
就在曾銳打算繼續上前與九辰展開一戰時,又瞧見劉翰林騎着馬趕了過來,曾銳眉頭一皺問道:“你也是過來勸阻我的嗎?”
而劉翰林隨意地笑了笑道:“連當家的都決定來一戰,我這打下手的又怎麼可能多言,只是有一事我想在當家的開戰之前說給你聽。”
“哦,是嘛。”此刻的曾銳極爲放鬆,長久的大戰已經讓他養成了良好的戰鬥習慣,會在開戰之前儘可能的讓自己放鬆,以便達到自己的最佳狀態。
劉翰林附耳在曾銳小聲的耳語了幾句,曾銳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後面帶笑意的衝着劉翰林點了點頭。身旁的人皆是一頭霧水,也不知道這劉翰林到底給曾銳打了什麼雞血,竟然能夠讓曾銳在開戰之前如此興奮。
待劉翰林說完之後,曾銳緩緩向前走去取下背上長槍,沉寂已久的大戰在此刻一觸即發。
九辰手腕一翻,將長劍緊握手中說道:“我修爲略高於你,本就佔了先機,此戰你先出手。”確實如此,九辰雖然已經拋去了臉面不要,可好歹也是九家人。自己本來就是佔了修爲的優勢在,還是主動邀戰,此刻要是還率先出手那就太過於無恥了,雖然此戰勢在必得,可他同樣不會這般讓人恥笑。
“既然如此,我可就不謙讓了。”曾銳並沒有過於禮讓,戰爭定的是生死,輸的人即便是戰前再如何風光也沒有半分臉面可言。既然這九辰自認爲自己強出一頭,那何不借驢下坡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呢?
身後觀戰的中人們緊盯着戰局目不轉睛,大部分人如胖子王一般十分緊張,原本戰鬥的勝利已經唾手可得可如今多此一舉自然讓大家有幾分不放心。不過劉翰林倒是一臉鎮定,風輕雲淡他完全相信曾銳有能力將九辰拿下,所謂的修爲優勢所謂的哀兵必勝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不值一提。
“嘭”的一聲巨響,曾銳一腳踏地,地面上硬生生出現了幾道裂痕。而曾銳高高躍起,手持虎膽亮銀槍筆直的向前刺去,勢在第一擊便直搗黃龍。
見長槍朝着自己挺近,槍勢驚人九辰收起了輕視之心,因爲很明顯這一槍之威就已經達到了鍛骨境巔峰的威勢。
將手中長劍向上一揚,借勢而下分散了這一槍之力。
而曾銳沒有絲毫的猶豫,率先出槍本就存着試探之意想看看這九辰究竟有幾斤幾兩,若是那仗着自己修爲高出一線吃下這一擊即便不死也必定身受重傷。即算是他較技接了下來,自己也並不損失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