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達棍爺的名頭打響之後,也建立了自己的鏢局。
手下弟兄不多十餘人,偶爾也接接鏢做做安保,不求大富大貴混個溫飽肯定是沒問題。
他好像對掙錢也多大興趣,自己的功夫絲毫沒落下,凡是新來了罪州江湖上的高人他總想着去切磋切磋。沒人和他對練的時候,他就和鏢局裡的兄弟們捉對切磋。
罪州的人都說要比誰鏢局的人平均水平更高那一定是棍爺的鏢局。十餘人無一不是鍛骨境的好手,開玩笑要是手上功夫不行,切磋也得被棍爺給切磋死了。
聽他們這麼一分析,這易達手下還真是有一幫精兵強將。要說他們加入血色,還不如說是血色加入他們。
這可真是個頭疼的問題,下一次回罪州他們可就全部加入血色了,這可怎麼安置纔好,弄好了血色在罪州的實力將會大增,一下子就能提升好幾個階梯。弄不好還得被他們騎到曾銳自己頭上來了,可又是一大堆麻煩。
至於鵬兒會打不過他?曾銳還真沒想過,在曾銳心中兩人賭鬥,贏得那一方就一定會是張鵬。
出發這天是個冬日裡少有的好天氣,無風且太陽也很大。
罪州城冬天如果不颳風,倒不顯得多冷。可要是下點小雨,再颳起大風那可真是寒風刺骨,甭管穿着多厚的襖子都受不了。
好天氣,自然也是好兆頭,連帶着人的心情也會好很多,關上了鏢局大門衆人一起去往鼎鑫商會匯合,一路上清風明月四人也十分興奮,人接觸新鮮的事物總會覺得哪哪都新奇哪哪都有意思,可當瞭解熟悉之後自會覺得乏味。
血色衆人在鼎鑫商會與郭濤碰頭寒暄幾句準備出發時曾銳看見了三個熟悉的面孔,聽到郭掌櫃說才知道原來王家三兄弟在血色拒收之後投靠了鼎鑫商會,待遇稱不上多好至少也能混口飯吃好歹也不會被餓死也就不錯了。
王家大哥倒不像他另外兩名兄弟一樣侷促不安,看到曾銳張鵬之後主動上前與之打了招呼,曾銳笑呵呵回了兩句算是做足了場面,至於鵬爺可就只是發出了哼的一聲鼻音連話都不樂意說。
王家大哥稍顯有幾分尷尬,但也沒好再說其他的打個哈哈也就過去了。
曾銳轉頭看向鵬兒,鵬兒自顧自的說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也沒有必要爲了這樣的人爲難自己,跟他們我需要搭理嗎?”
曾心想:嗯…你確實可以想理就理,不想理人家也不能拿你怎麼樣,所以作爲兄弟這些你不樂意做的事還是我來做吧。
晚間臨睡前,曾銳從郭掌櫃那要了罈好酒又拿了些下酒菜打算去王家三兄弟馬車上跟人家賠聲不是。
按理說,做鏢師的飲酒乃是大忌,因需時刻保持警覺纔對。
可曾銳這人性子跳脫自然也不會在乎許多,他去要酒時郭掌櫃知道他的本事倒也沒多說什麼直接從馬車裡就拿給了他。
他敲了敲車門,便掀起門簾鑽進了馬車呢另外兩兄弟正在外面守夜僅王家大哥一人盤坐在車內,本來略小的車廂因爲僅有兩人倒也並未顯得有多擁擠。
曾銳將下酒菜往矮桌上一鋪,就打算拿着杯子倒酒,他剛倒下第一杯打算倒第二杯時就被王家大哥給制止了,說自己正在運鏢實在是喝不了酒,算自己欠一回。等這趟鏢結束之後他們三兄弟再一同請曾銳喝酒。
曾銳擺了擺手說沒關係,自己已經跟郭掌櫃的說清楚了,喝兩口暖暖胃也不酗酒不會有人說的。
可王家大哥再三拒絕,說:規矩就是規矩,你銳爺可以不守,可他現在在人家家裡吃飯,人家怎麼說的他必須得怎麼做。
曾銳這人本來也不愛逼人喝酒,要是這樣倒顯得壞了氣氛,你不喝就不喝吧倒也不是什麼壞事,守規矩的人總歸活的長一些。
兩人就着這爲數不多的下酒菜,聊了聊天大約還是一些關於王家的故事。
說什麼鵬爺看不起他們是人正常的,人中龍鳳哪裡會瞧得起打洞的老鼠,總之與他聊天實在是無趣,不是自嘲就是自卑,無時無刻不透漏着一絲壓抑的氣氛。別說他,連帶着曾銳自己也變得感傷起來了。
也不知道豬肉龍有沒有接過他義父手中的權柄變成一方諸侯,也不知道治好之後的老狗過得是否還習慣,也不知道昊哥怎麼樣是否學有所成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也不知道大泰跟着鍾水大師有沒有學到真功夫,也不知道阿龍在峽州怎麼樣是否捕獲了九月姑娘的芳心。
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原本是去緩解與王三兄弟關係的曾銳沒能拉進太多的距離,相反被人家給感化了。
曾銳心道:罷了罷了還好該說的都給說了,自己還是回車裡睡覺去吧。
回到車裡,鵬兒看到曾銳憂傷表情顯得十分茫然道:你不過是去跟人家喝個酒,怎麼彷彿談了一場愛恨糾纏的戀愛回來了。
這一路上要比上一次去多了兩夥劫道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峽州今年的收成不好,一些農民模樣的人拿着鋤頭鐮刀也敢攔在路上要錢了。
血色衆人都沒出面,小老鼠倒是躍躍欲試很想試試這兩個月來自己的成果,卻被鵬爺一把壓住,告訴他瓷器別老想着去幹瓦罐的活。事物皆有高下,人同樣也有,定位很重要。
小老鼠可能並不太理解鵬爺話的意思,但肯定會聽。鵬爺於他而言不但是大哥,同樣還是師傅,不管懂否對否必須遵守,這便是規矩。
王家三兄弟的表現倒是值得稱道,面對兩夥劫道的皆是他們三人前去解決也從這一方面證明了自己的價值,護衛長自然不會覺得他們搶了自己風光,護衛長算是個老好人這些瑣事能不用自己出面解決自然是樂得清閒再好不過了。
其實曾銳內心有些許動搖,是否可以在未來鏢局發展起來以後再將王家兄弟納入麾下,大不了讓他們少與鵬爺接觸便是。
因爲王家兄弟這一路表現中規中矩不說,且顯得極爲老道,處理問題做事各方面顯得沒有一絲毛病可以挑。血色鏢局剛剛建立,正是需要方方面面都能照顧到的人才,也許王家三兄弟個人功夫確實不高,但是在爲人處世這一塊衆人同樣也需要向他們學習。
這一下子曾銳確實是起了愛才之心,說幹就幹,當即我就去找了正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的鵬爺。
待曾銳說明來意之後,鵬爺一言不發。
兩人陷入了一段沉默當中,足足有半響之後鵬爺纔開口說道:“你是老大,你說了算。他們想加入,你想收,我自然沒有道理阻攔。我只是天生對這一類人牴觸,所以不喜歡,但這只是我的個人感情,我不應該影響到你的決策。但是人收了,怎麼樣去用,你可一定要慎重。”
曾銳總覺得鵬爺還有話沒說,可這一下子又實在是想不到應該是什麼內容,當下莫名有幾分憂鬱。
在運鏢途中不死人不丟鏢還到達了目的地,那就是順利。所以這一趟的前半程很順利的就結束了,卸完貨物之後商隊又緊接着踏上了歸程。
一路上曾銳和郭掌櫃的關係也得到了增進,閒着的時候自己也常去和他聊聊天,他更多的是想拉攏兩人之間關係,而曾銳則是想從旁人的嘴去了解罪州這座城。只有通過全方位的去了解了這座城市,自己才能更好的知道如果在這裡紮根。
可以把這當做是成年人的各懷鬼胎互相試探又或者是各取所需的虛僞寒暄,總之目的達到了就可以了。
果然又是回去的路上沒那麼寧靜,同樣碰到了一幫要飯的難民,之前碰到這樣的人都是王家三兄弟上前隨便施捨幾個銀錢三言兩語就將他們打發走了,不過今天碰到的這羣難民情況好像會有點不一樣。
首先難民的人數衆多,往往難民都不會太多人聚在一塊,因爲人一多就會對當地的村莊造成恐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有更重要的一點,要是一股腦幾十個人抱成團去要飯誰家裡又有餘糧夠這麼多人能吃得起吶。而今天這幫所謂的難民卻有上百人,看上去是黑壓壓的一大片。
以往隨便丟二兩碎銀便可打發的走,今天想想也沒那麼簡單了,就他們這羣人二兩銀子可還夠不上一人吃一口呢。
其次他們這羣人好像並不全是難民,哪有拿着橫刀的難民,精鐵材質的橫刀即便是再如何兵荒馬亂的年代裡不說多了幾十兩銀子肯定是沒有一點問題的。
拿着橫刀來搶劫的可真是不多見,還藏在難民中間就讓人感覺詭異了。(橫刀,乃是太陽王朝鼎盛時期所使用的一種制式長刀,刀身較普通刀具更長也更薄。)
王家三兄弟也沒考慮那麼多,照例三人上前對爲首的難民進行交談,誰知道他剛從口袋裡掏出碎銀時就被難民一巴掌給打落在了地上。
然後語氣不善的咒罵道,這還不解氣更是暴起一腳都王家大哥踢去,按理說王家大哥就是修爲再如何差勁也應該比這難民要好很多,誰知道這一腳愣是沒躲得開被踹到在地上摔了個大馬趴。
鵬爺將目光斜視最終停留在了曾銳身上,“我說銳大當家的這就是你看上的好手?連這飯都沒得吃的難民也打不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