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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武舉的日子愈來愈近,洛陽城中是越來越熱鬧。天南海北蜂擁而至的武人,齊聚一堂,不說天下英豪皆入洛城,至少大半數是有的。如此一來,伴隨的便是各種衝突、混亂。鷹揚衛、以及駐守洛陽的四衛禁軍,天天都在巡邏,抓捕鬧事者。
卻說。
數日前老王爺命人四下張貼告示,公佈武舉初試所要考驗的內容。
初試中的考驗,一般人都沒有異議。可有一個人,心中憤懣難平。
在朱雀街張貼告示的地方,那人每天都來看,已經看了三日。
他生的並不高大,不過是七尺出頭的個子。臉上很乾淨,沒有留鬍鬚。穿着素白簡樸的衣衫,身材瘦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但。
他身上有着一種莫名的氣質,很隱晦,讓他顯得與衆不同。
那人看着告示一遍又一遍,搖頭再搖頭。
重複三日。
終於不看。
那人邁開步子,扭身便走。
他留下一句話——
“終有一天,我會讓我的名字,響徹天下!”
距離朱雀街很近的一個街口衚衕裡。
有個人,正在給自己的戰馬梳理毛皮。
他住不起客棧,只能在寒冬冷日露宿天外。
雖一貧如洗。卻自有英豪之氣,瞧他面色剛毅的模樣,便可知一二。
擦擦手中金背砍山刀。那人摸摸茂密的鬍鬚,粗豪的用大刀刮一刮鬢角之處,整理整理自己的儀容外表。
掛上些許笑容,他從懷中掏出半塊硬邦的蒸餅,慢條斯理的吃着。
機會。
是的!
武舉盛事,對於寒門武人,是個無比難覓的機會!
縱然再艱難。也一定要參加。
帝國曆年來採取任用人才的方式,都是沿用漢制的舉孝廉。孝子、廉吏,由地方官員推舉。是爲舉孝廉。不過,此舉的弊端在於,直接將寒門人士排除在外,士族門閥會牢牢把持那些名額。如此循環下去。不難出現士族門閥愈發做大。寒門人士難展才學的情景。
寒門人士不容易,不是所有人都有吳凡的好運氣,能夠得到靠山王的賞識。
驛站。
突厥、吐蕃、羌人、蠻人、東夷、胡虜、高句麗……
越來越多的各國使者到達。
如果是來朝賀大隋帝國一統中原天下,感嘆大隋帝國的天威赫赫。只怕那各國使者,全都會攜帶本國最精緻華美的禮品,準備供奉。派來的人,一定是舌燦蓮花,能言會道。頗爲通懂大隋風/情/政/治的人。可是,並沒有。無一例外。每個前來的使者隊伍,都有讓人感到危險的人物。
如同東夷來的使者,隊伍中有一參天力士。何以稱作參天?實在是那人太高大!高大到嚇人的地步!
還有那高句麗的隊伍中,有一人,身配戰刀五把,左右莫敢仰視,一派威武豪雄。
洛陽武舉,尚未開啓,便已經展現出羣雄角逐,風雨欲來的架勢。
吳凡,正在家中。
屋子裡頭,吳凡與黃忠、英布、張蠔、吳用四人共餐。
外屋地下,童蕊卻是眉目不善。
蓋因。
童蕊身邊,有個女子。
嬌俏高挑的模樣,讓自覺顏色不錯的童蕊,相見羞愧。彷彿是醜小鴨,看到白天鵝。
哪怕換上一身兒尋常女子的穿着,李蓉蓉依舊能穿的清新脫俗,惹人喜愛。自然,她的到來,讓童蕊覺察到危機。
李蓉蓉小心翼翼的抱着瓷碗吃飯,目光總是向童蕊去看。偶爾與童蕊對視,她連忙螓首,躲閃連連,如同受驚的小白兔兒一般。
兩個女人之間很沉默。
不知許久。
童蕊輕輕一嘆,顯得釋然。
隨着吳凡的前途越來越光明,童蕊有預料到今天。心中不高興是肯定的,可她又能怎樣?人都領回來啦!她若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作妖,且不說吳凡怎麼對她,單說一個“善妒”的名頭,便能夠讓極爲重視婦道的童蕊,自己吃不消。
抿抿嘴角兒,童蕊問道:“妹妹是哪裡人?”
李蓉蓉愣下,乖巧的回話:“回主母的話,我是荊州江夏人。”
童蕊點點頭,再問:“妹妹看起來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啊!”
李蓉蓉面上閃現愁容,卻並沒開言。
童蕊不問了,直接說道:“大郎現在還沒有到風光在外的份兒上,家裡頭沒買請丫鬟僕從,你要學會與我一起操持家務。最重要的是,不要惹得他不快。”
李蓉蓉點點頭,道:“明白。”
房間裡。
吳凡隱蔽的偏頭小聲問道:“事情可辦好?”
張蠔正色的說道:“做好了!一共打傷九個人,見差不多,就收了手。”
吳凡瞭然的使個眼色,笑道:“行!那就好!回頭你繼續努力修煉內息,不要放棄!”
“喏!”
張蠔抱拳拱手稱是。
吃完晚飯。
吳凡幾人開始在院子裡操練,乒乒乓乓的打得熱鬧。
正在此時——
“吳守正可在家裡?”
外邊傳來一聲喝喊,中氣十足的很。
吳凡放下手中的鳳嘴紫金刀,出門去看。
只見門外立着一人一馬。
其人身長一丈,腰大數圍,紅臉黃鬚。頭戴魚尾烏金盔,身穿魚鱗烏金甲,手執半輪月混元流金鎲,坐下烏騅馬,端的是好生威武。
吳凡上下打量,抱拳拱手,試探的問道:“敢問是伍將軍族兄當面?”
那人跳下馬來,哈哈大笑,道:“可不正是?”
吳凡連忙抱拳,笑道:“久聞伍兄威名,今日一見,果然非凡!未能遠迎,實在抱歉,快快請進來歇息!”
伍熙,伍懷勇,找上門來。
伍熙也不客氣,徑直入內,邊走邊笑道:“聽懷彰說,你與他有舊。他南下坐鎮荊襄,剿滅南樑餘孽,途經家中,聞吾欲前來參加武舉,囑託吾來看望看望你!”
吳凡稍顯驚訝似的,笑道:“伍將軍有心啦!有心啦!要問候,得是我問候他纔對。此前在靠山王麾下共事,多受將軍照拂,未曾來得及報答吶!”
伍熙牽馬進了院子,眼睛忽的一亮。
原因何在?
黃漢升、英布、張蠔,哪一個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身手不凡的主兒!
那一個個手拿刀槍的樣子,實在惹得伍熙歡喜。
伍熙咧咧嘴,哈哈笑着,說道:“守正,你家裡倒是熱鬧得緊!”
吳凡搖搖頭,做戲的嘆道:“都是親友,暫時住在這兒,院子太小,委屈他們啦!”
搓搓手,伍熙壓低聲音道:“既然都是朋友,能不能……讓他們跟吾過過招兒?手上有點癢癢啊!”
伍熙雖然是個偏房庶子,卻也是出身於豪門南陽伍家之中。
不過。
從伍熙進門兒開始說的話、以及伍熙的行爲動作上來看。吳凡以爲,伍熙身具草莽氣,是個直腸子,心思單純。
嗯。
好利用!
仰頭看看天色,再看看院子的狹窄空間,吳凡笑道:“地方太小,施展不開啊!這樣吧!咱們去……老王爺那裡!靠山王府地方多大,現成兒的校場都有!”
“成!”
伍熙爽快利落的應承下來。
當下裡。
吳凡留下吳用與張蠔,披堅執銳,數人並去。
老王爺同樣練武不輟,聽聞外頭兵馬聲,心下好奇,出門去相迎。
衆人拜見不提。
老王爺與伍熙相識,卻笑問道:“怎麼?你伍懷勇不是閒散慣,始終推脫着不願從軍入伍,隨我征戰嘛!咋還來參加武舉啦?”
伍熙撓撓腦袋,憨厚的笑道:“吾聽說,武舉盛事,天下英豪雲集。吾在南陽沒有敵對,想要過來會會高手。”
老王爺轉轉眼睛,道:“哦?就爲了這麼個事兒啊!高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老王爺腦袋一歪,看向黃忠,道:“漢升!幫我教訓教訓他!這個愣小子,當年與我試招,可是讓我丟臉的很吶!行!我打不過你,可有人能打過你!”
伍熙聞言,不驚反喜,看向黃忠,雙眸中,滿滿的都是興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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