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是有效果的話,現在就給我制定律法,別到時候人到了幽州發現不是這麼回事,再跑了!”司馬季臉上浮現着淡笑陰聲道,“封國所屬郡縣,出門必須要有通關文書,整家非燕王府詔令不得遷徙,擅自離開封國者,流放平州。縣尉所在縣,出現戶籍缺失衆多者,要株連,現在就讓刺史府發佈公告,就說剛剛斬首的犯人裡面,就有犯了此法者,本王已經先警告過了,到時候如果有人再犯,你會處理吧?”
司馬季陰沉的目光讓顏嚴不寒而慄,趕緊低頭重複道,“殿下明鑑萬里,顏嚴佩服。這樣封國戶籍會得到極大的增長,燕國也會越來越好。”
“聽本王的話呢,那就是大晉的順民,不聽話的就是大晉的敵人。不服可以造反,連把腦袋拿出來賭一把的勇氣都沒有,就老老實實呆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說得好,百姓有造反的權力,朝廷有鎮壓的權利,很公平!本王真想要看看三地五都八軍鎮的大軍,有多少戰力!”
司馬季一張一張的翻看着水墨畫,口中滋滋稱奇,畫的挺不錯的,挑出來一些很有視覺衝擊力的畫道,“給我大批量的臨摹,王府商隊出去的時候給我帶上,記着,司州不能去,那是京師,冀州不能去,那都是藩國,處諸王之外的地方,都可以去,最好是青州、徐州、兗州人口衆多的大州,王府商隊不要刻意謙虛,吹一吹效果更好。”
燕王想要北上,然而遼西郡甚至平州的基礎都比較一般,所以需要人口。又不能太過於大張旗鼓的準備,高句麗人又不是瞎子,只能採取這種迂迴的戰術試試有沒有效果。
失敗了也沒關係,他可以再想想別的辦法。話說回來,司馬季也不算欺騙,幽州確實是地廣人稀,當然可以吸收不少人口。只不過來了要滿足燕王好大喜功的個性,徭役是肯定少不了的,這樣也很好,累一點活得更充實。
至於缺少人口的原因,這就要回溯到當初遼東公孫氏裂土自立的事情上了,當時魏軍的主帥正是司馬懿,攻破遼東之後爲了震懾,司馬懿做了一件在三國時期稀鬆平常的事情,屠城!將城中十五歲以上的符合某些標準的老百姓斬殺,總共七千多人。死屍被堆積起來形成京觀。
百姓殺了七千多人,對於公孫淵政權的紹漢集團,所有文官武將的家眷子弟,總共斬殺了兩千多人。如此看來,司馬懿下令的屠城共殺萬人。在此之前魏軍還經過三次野戰,擊破了公孫氏的大部分兵力,加上之前的斬獲,整個遼東還剩下四萬戶。
不過這個四萬戶是缺少壯丁的戶數,戶籍當中最適合做勞動力的壯丁都在公孫氏的軍中,戰後基本上已經沒了。滅了公孫氏之後,司馬懿才班師回朝。
按照曹操的標準,司馬懿算是很仁慈,沒有做下一次就把徐州人口減半的事情。何況曹操的徐州之戰,只不過他小試牛刀的第一次而已。
宣皇帝一戰蕩平遼東,就造成了燕王現在的窘迫,只能耍耍小花招到處騙人口。
這些沒召集而來的畫師,最近就在燕王府留下臨摹,就當是複習一下基本功。又沒有委屈這些畫師,難道燕王不夠賞心悅目麼,司馬季這裡除了黑人沒有,剩下的都有。環肥燕瘦、鶯鶯燕燕、能夠起到緩解疲勞的作用。
這時候燕王纔想起來出征之前一些交代的工作,比如鑄城的進度。不是現在纔想起來,而是事有輕重緩急,騙人口這件事是見效很慢的事情,所以要先做。其他事情進度就放在那裡,他着急也沒用,所以不用時刻催促。
出征一年,旅順和天津的海運已經摸到了門路,不過規模也比較小。因爲對於幽州的百姓來說,這還算是一個新鮮事物。
“冬日降臨,已經到了農閒時間。”司馬季一隻手擺弄着兩個翡翠保健球,不斷的旋轉,如同一個泥塑一般緩緩開口,“本王南征深刻的體會到了海運的重要性,這平州和幽州之間只有遼西郡一條路,雖然目前在我大晉的控制之下,卻極其容易被切斷,爲此實在是茶飯不思啊,主簿有何良策啊?”
“殿下都督平州,一旦平州出事,殿下免不了被朝廷叱責。主辱臣死,身爲主簿,馮吉當然心中萬分慚愧!此事必定要解決。”馮吉低着頭弓着身道,“現在是農閒時間,封國的佃戶農民已經休息下來,臣下建議,徵發徭役,分爲兩個部分,一路在海邊等待,另外一路在上游伐木,用牛馬拉出伐區,推入河中,下游之徭役設下大網攔截,將木料堆砌在海邊,經過去皮、截斷,等待明年春天木料風乾,再行造船。”
“嗯?”司馬季聞言靜坐原地,好長時間都沒有說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馮吉心中七上八下的時候,纔開口用詢問的口氣道,“本王纔剛剛從佔州回來,這麼着急就徵發徭役,會不會有些勉強?”
“殿下,軍國大事,豈可因爲婦人之仁就覺得有些勉強。”總算等到了回信的馮吉聲音立刻提高了八度,慷慨激昂道,“封國百姓乃是殿下之臣民,理當爲殿下分憂,平州乃是幽州之屏障,平州不保幽州不穩,必不會長治久安。徵發徭役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臣下知道殿下愛民如子,但這件事上恕臣下不能苟同。只不過是徵發一些徭役,臣下料想,封國百姓會體諒殿下的苦心!”
隨着馮吉的聲調,司馬季不住的點頭,主簿馮吉長進了不少,慢慢的站起來從他身邊走過時忽然停下,低聲道,“馮吉,你很不錯,長進了一些。”
這句話出口馮吉渾身一緊,十分小心的長出一口氣,就聽到司馬季開口道,“本王也不想徵徭役,都是爲了大局爲重麼,總要有人爲了國家犧牲的,對不對?”
“是是是,殿下所言極是!”馮吉趕緊點頭迎合道,“殿下也是迫不得已……”
“你要是早有這種認識,本王就帶你南征去了,現在說不定和不少禁軍將校一樣,也封侯了!”司馬季悵然嘆了一口氣道,“去吧,徭役越多工作完結的越快,還能休息休息。對了,見到顏嚴交給你的東西了吧,交夠百文銅錢可以免除此次徭役。”
“殿下仁慈!”馮吉一個深深地作揖感謝,然後在燕王的注視下向外急走,他要辦差去。
“算了,不是還有下次徭役麼!”嗯!司馬季摸了摸下巴,其實就是變相的加稅罷了,能掏出來這筆錢的戶籍應該是仗着這兩年幽州風調雨順攢下一點錢,這樣很不好,容易造成貧富差距,還可能滋生盜竊搶劫,不如讓燕王代爲保管。
多麼熟悉的鑼聲,隨着各縣縣尉帶着正副保長出現,燕國的百姓們就知道,他們愛民如子的燕王回來了,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燕王體諒民間疾苦,這次只要拿出百文銅錢,冬季徭役就可以免除。你們可要仔細想想啊!”保長扯着嗓子喊道,“當然要是捨得一把力氣,趕緊過來報道,準備好冬衣,這就要進山了,主簿那邊可是催得緊。”
“你們打聽打聽,普天之下哪有刻意避開農忙時節的徭役,咱們燕王已經夠照顧你們了。南征一戰滅國數十,伏屍百萬,天下誰不知道燕王之威名。”另一個保長在旁邊補充道,“早點服徭役就早點回來,這點道理都不懂,真是愚民。”
各縣各村寨,類似的事情都在同時上演,大多數的農戶佃戶還是收拾行裝,準備跟着縣尉離開,當然也有不少人因爲種種原因上交銅錢。
這些徭役匯聚成人流分成兩隊,一隊在海邊,一隊則是拉上牛馬進山伐木。伐木之後用牛馬拖出,推入河中,下游自然有人攔截。這裡就能看出來早先開鑿運河的好處了,方便了交通,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不是燕王對徵發徭役有什麼愛好,整個大晉都是這樣的,徵徭役從十六歲開始一直到六十五歲停止,他的徵發有大晉律保護,絕對合法,而且每個壯丁每年都必須服徭役二十天,他都沒有全部徵發。藉此收稅也不是司馬季發明的,漢朝就有規定,免徭役一個月需要交錢兩千,燕王才收了一百,比那時候已經高了不知道哪裡去了。
“殿下一聲令下,封國百姓無不心悅誠服,現在都已經徵發完畢了。”主簿馮吉很是用功的恭維道,“相信不出一月,所需木料就可以準備完畢。”
無不心悅誠服?這是糊弄誰呢?司馬季犯了一個白眼,想了一下道,“有沒有自殘躲避徭役的,比如切了手指,或者摔斷了手臂什麼的?”
沒有!等到馮吉的回覆後,司馬季瞭然的點點頭,這說明燕王還是沒有達到晉朝的平均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