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晉軍本身並不是來攻擊高句麗的,而是受到了鮮卑慕容氏的挑撥。散步這種言論的人可以得到多方佐證,比如平州軍出工不出力,一點攻城的樣子都沒有,這完全可以理解爲燕王給慕容廆的安慰,並不是非要和高句麗打一個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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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雖然糧草充足,但是曠日持久之下,難免生變。”東夷校尉何龍有些坐不住了,他現在非常懷疑司馬季南征的成果,是不是戰報當中鍍金了。北方和南方不同,繼續拖下去冬日來臨,難道頂風冒雪作戰麼?
“你着急了?本王自有打算,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司馬季放下兵書不慌不忙的道,不要誤會,他根本就沒有看兵書,只不過是用來打發時間解悶的。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燕王並不是什麼天縱奇才,看兵書也沒用。孫子兵法爲何經久不衰呢,因爲孫子兵法並不是從具體的案例來着手,人家是講戰略的。將戰略的書永遠都不會過時,所以還是在等等看。
卑沙城內完全是另外一副樣子,平州軍雖然沒有攻城,但也確實截斷了城池和外界的聯繫,不往裡面進攻不代表裡面的人可以出來,而是採取圍困的方式對峙。
不要看司馬季來了之後不動刀兵,但夜間行軍奔襲是有效果的,沒有給城內的守軍和居民積累物資的時間,現在高句麗軍暫時還不缺糧,但普通居民已經開始節衣縮食了,誰知道平州軍什麼時候離開。
兒子:媽媽,我們快要被凍死了,爲什麼不生火?母親:我們沒有煤。兒子:不能買點煤嗎?母親:我們沒有錢。兒子:爸爸不是在掙錢麼?母親:爸爸失業了,不能掙錢了。兒子:爸爸爲什麼失業?母親:因爲煤太多了,賣不出去。這就是經濟危機中的窮人。
平時一點不稀罕的家常用品,現在每一個都是稀缺品,守將趁着外面圍城的時候,光明正大的集中物資,一點錯都沒有,爲了國家,小老百姓犧牲一點怎麼了?不是沒死麼?
“將軍,平州軍一點都沒有攻城的意思,相信少則半月,多則入冬,司馬季給慕容廆一個交代後就會撤軍,到時候將軍卑沙城固若金湯,大王的看重就指日可待了。”一個身着華服看起來不過三旬的男子舉杯,衝着守將溫流恭維道。
從這個男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貴,實際上溫流認識這個人也沒多長時間,卻被這個人的謀略深深折服,所以態度上很是客氣,引爲知己,兩人常常在自己的府邸當中做客,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不一會,下來軍士前來報信,城外晉軍的第三次叫陣已經解散了,所有軍士都已經退卻。溫流聽聞哈哈哈大笑起來,對着這個中年人道,“先生果然神鬼莫測,司馬季真的撤退了,我可算是高枕無憂了,只待冬日到來晉軍不戰自退。和西邊的同僚們相比,有先生的相助,真是本將的幸運啊!”
“將軍過獎了,偶然,偶然而已。”中年人的笑容有些奇異,但是還是掩飾的很好。
過來報信的軍士也沒有過多在意,他知道這個人是將軍的知己,本身是鉅富,在城中頗有財富,便宜利用這次圍城,誇大威脅集中物資,讓守將斂財也是這個人的主意。
效果是非常顯著的,守將的府邸當中,各家各戶的餘財都在往這裡集中,可以現在的溫流是春風得意,人財兩得。雖然城內一片蕭索,可守將的府邸仍然是歌舞昇平,一點也沒有因爲晉軍的包圍受到一點影響。
“沒有先生在的話,本將怎麼可能有這種機會。”溫流壓低着聲音道,“先生不虧是在數國行走的鉅商,令本將欽佩不已。來幹了!”
“幹,爲將軍財源廣進乾杯。”中年人再次拿起酒樽,一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樣子。
城中的百姓絕對不會知道真相,也不知道造成自己飢寒交迫的罪魁禍首並不是城外的敵人,而是保護着他們的本城守將。
夜幕降臨、喧囂散去,城中又陷入到了一陣沉寂當中,但這一次,晉軍大營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司馬季不慌不忙的道,“明日正午之時,結陣攻城,我的話說完了,誰贊成誰反對?”
“大將軍,攻城軍械不是還有兩天時間到嗎?”何龍有些疑惑的開口道,“我們現在攻城是不是倉促了一點,反正已經等候了這麼長時間,也不在乎一天兩天了。”
“你們不懂,時機已經到了。”司馬季瞄了何龍一眼冷淡着道,“給你們一晚上的時間準備,相信你們有辦法讓軍士相信明日開戰,就這樣。對了,輪換守夜,如果邊城有火光出現,晚上直接進攻不用過來彙報!”
司馬季這句話有些沒頭沒尾,但是衆多將校還是記下了,大將軍不喜歡別人質疑自己。
守將溫流的府邸當中,如同死一般的安靜,各個臥房當中都有一股難言的血腥味。整個府邸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已經被斬盡殺絕一個不留。不多時,府邸的大門被打開,已經穿上了盔甲的中年人,騎着本來屬於守將的馬匹直接帶着十幾個護衛衝了出去,很快,這股隊伍就到了近百人,目的地就是城門方向。
卑沙城門,城門上士兵們東倒西歪地進入了夢鄉,那些被迫上城守備的士卒們也早已經沉沉地睡去,整個城裡聲音有節奏地傳出來而且越來越近,只是雖然在深夜當中十分唐突,卻因爲長時間以來的疲憊,沒有人發現,在城牆偏僻的角落,許多黑影正無聲無息地爬上城牆。隨即,那些黑影迅速摸了上去,將那些打瞌睡的哨兵一個個的暗殺掉,轉眼之間,原本站着哨兵的城門樓上下變得空空如也了。
城門樓被點燃,火光沖天,這個時候終於有遠處的高句麗士卒沒有睡着,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在淒厲的嚎叫聲當中奔來,用高句麗語喊道,“是什麼人,竟然敢夜襲城門?”
“幽州採買部,高陽!”穿着盔甲的高陽說話間已經彎弓射箭,將跑來的士卒射倒在地。正門口瞬間在火光的照耀下雜亂起來,夜幕中,雙方互相廝殺在一起。
一直聽候司馬季命令的平州軍,遙遙望見卑沙城的火光,立刻就知道城中有變,有兩千人立刻上路,衝着這裡奔襲而來。
附近的高句麗士卒被一陣可怕的喊殺聲猛然驚醒了,紛紛一下坐了起來,手忙腳亂穿上衣服的去拿着刀劍,只聽見外面傳來山呼海嘯一般的喊殺聲,驚人心魄,由遠及近。
衆多高句麗士卒只是看了一眼,就看見一堆看不清楚數量的火把,一跳一跳的殺過來,這個時候更是氣血衝頂,順着階梯想要把城門奪回來,可惜被打開的城門也被點燃,就像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靶子,誘惑着城外心急火燎的平州軍。
城門口爭奪和反爭奪的戰鬥已經打響,襲擊者雖然人數不多,卻居高臨下佔據地利,他們唯一的生還希望,就是城外的晉軍衝進來,否則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有這種心理,他們當然不能讓已經打開的城門在關上,而且已經關不上了,城門口烈焰沖天,就算關上也不需要攻城錘,輕而易舉的就被被衝開。
這一場爭奪戰,終於在越來越近的平州騎兵壓力下,造成了高句麗士卒的潰逃而告終。等到第二天凌晨,這座阻擋晉軍北上的關隘,已經落到了司馬季的手中。
“大將軍真是神鬼莫測,原來早就已經有了安排。”進入城中的路上,何龍心悅誠服的開口道,“原來城中早已經有了殿下的內應。”
“古往今來,內鬼最容易壞事。”司馬季呵呵一笑,沒有正面迴應何龍的恭維,他惦記高句麗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在幽州採買部之前,這裡就已經有了燕王府的人,幽州採買部不過是一個正式的名字而已,不代表以前就什麼都沒有。
翻開歷史書,有內應在城內裡應外合攻克城池的例子多不勝數,司馬季用一次怎麼了?至於雙方的聯絡,根本就沒有聯絡過。高陽在這裡的時候,就知道有一天如果晉軍進攻高句麗,連續三次結陣叫陣就是不攻城,那掛帥的人必然是燕王。而第三次撤退回營後,第四次進攻會隨時開始,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無條件的相信,司馬季一定會出現。
司馬季讓平州軍不斷的結陣叫陣一共三次,就是在告訴裡面的內應,掛帥的確實是我,而且會在城外等候你們行動,根本不派人聯絡,守軍自然也抓不到聯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