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逃民一下子沒了,第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不用逃了,城中的情況越來越好,天降偉人烽上王,撒豆成兵讓萬民拜服!這特麼也不科學啊。
第二種可能,那就是城裡出現了變故,這個變故肯定不小,到了讓普通人都能知道的程度,所以國內城的守軍開始嚴防死守,不讓逃民出城,省的被抓住了泄露了城內的虛實。
不過在司馬季看來,要麼是缺糧、缺柴火,要是在發散思維想了一下,沒準是內亂了!
但是幾天以來毫無動靜,就算是內亂可能已經被平定,只是目前還不知道最終的勝利者是誰?不過從多半個冬天的試探來看,如果是一般貴族和烽上王交手,司馬季覺得烽上王的贏面應該大一些。
這也不能完全說是開腦洞,圍城日久有人堅持不住是很正常的。起一點歪心思來個賣主求榮都在預料當中,都不用翻開古籍尋找例子,八王之亂當中長沙王司馬乂不就是這麼被幹掉的麼?東海王司馬越害怕洛陽城破自己被牽連,突襲了長沙王司馬乂。
然而最終投降的時候,一見到城外和乞丐沒什麼區別的大軍士卒,差點連腸子都悔青了。要是不賣主求榮,沒準圍攻洛陽的軍隊自己就撤退了。
聽到了司馬季的看法,何龍的眼睛就是一亮,無論如何這是一個好消息,不由得提議道,“如果我們這個時候攻城,會不會在對方軍心不穩的時候拿下國內城,結束戰爭滅掉高句麗!”此話一出,慕容廆也表示同意,慕容氏的壯丁基本上都拉出來和晉軍協同作戰了。
雖然因爲冬季降臨,慕容運帶着重騎回到了部落震懾宵小,但他這個首領一直在外的話,這個心理總是有些沒有底,所以同意了何龍的看法。
“晚了!如果是有人要賣主求榮,早已經打開城門投降了。現在城中毫無動靜,守軍戒備森嚴,這隻能說明一件事,就算是有內亂,最終的勝利者也是烽上王。”司馬季嘆了一口氣,然後笑起來,不過更確切的說是被氣樂了,“這代高句麗王算個狠角色,如若不是高句麗本身實力有限,相夫不失爲一個英雄豪傑。”
“本王也只是猜測,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我們就當不知道這件事,沒準城內什麼都沒有發生!”司馬季很是灑脫的道,“反正剛開始本王就是奔着圍城去的,有沒有事情,都不會改變初衷。”
一陣寒風吹過,國內城外的堅冰城牆巋然不動,轉眼又是白天。城內的高句麗百姓彷彿行屍走肉一般的出現,然後又匆匆消失。以現在的處境來看,最好還是呆在家中,至少寒冷的牆壁還能給他們一點藉慰。
城內寒風吹過,頗有一種萬物凋零的之感,如果說剛開始高句麗百姓還準備和國內城共存亡,和萬惡的侵略者決一死戰,那麼現在他們經過大半個冬天的煎熬,連自己都不知道爲何還要堅持下去了。
烽上王的宮殿之外,則是凌亂不堪的血跡,一看這些血跡就知道在幾天前大殿曾經出現變故,隨着時間的流逝,這些雜亂的血跡已經被凍住變成了粉紅色,這是冬季血液凝結的顏色,甚至看起來還有些美麗。
和司馬季預測的一樣,城內確實發生了變故,有高句麗貴族想要拿烽上王的腦袋換取圍城的結束,也確實如同司馬季所說,最終這場內亂的勝利者是烽上王相夫。
圍城當中作爲高句麗王,相夫本來就對一些異常特別注意,也怪想要行動的高句麗貴族行事不密,給了烽上王從容準備的時間,最終在這些貴族發難之前動手,動用王宮衛隊將想要投降的貴族殺了一個乾淨。
烽上王主意已定,立即給衛隊長下令,先把這幫貴族們囚禁起來了,剛開始烽上王並沒有一定要大開殺戒的意思,不過他小看了貴族們投降的決心和能力,被囚禁的貴族們叫來了自己的奴僕,殺死了看守的衛隊,然後在南城糾集了一大批人,開始向王宮進攻了。頓時,王宮之內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宮牆之外的平民,距離近的都能瑟瑟發抖的聽到喊殺聲。
忠於烽上王的軍隊同貴族們私兵展開了搏鬥,他們主要集中在內城的王宮之內,士卒在自相殘殺。訓練有素的王宮衛隊逐步佔了上風,這一場內亂下來,高句麗內兩大部落當中的大貴族消失了大半,足足死了兩千多人。
人是烽上王殺的,但是外因肯定是圍城的燕王,如果不是司馬季非要困死高句麗人,當然也就不會有這種事。烽上王有理由把責任推給燕王,燕王也不在乎,債多不壓身。
司馬季當然不在乎高句麗人怎麼樣,他對古代這種農業社會已經完全有了瞭解,什麼特麼太平盛世,一天三餐不餓死你,沒有波及全國的大亂,這就是太平盛世,好好活着別想太多。至於一州之地的水旱災害,三年兩年總會出現,至於一郡之地的絕收、冰雹、地震,年年都有,一年全國十幾幾十個郡出現絕收、產生流民純屬稀鬆經常,靠天吃飯還指望風調雨順麼?
他連晉人身上的災害都辦法不多,哪還有時間顧忌高句麗人是不是凍餓而死?
“大王,現在繼續堅守的話,我們可能很難熬到春天,就算是拆了多餘的房屋,用來生火,似乎也略有不足!”一名剛剛被提拔的大臣對着烽上王開口道。
“那怎麼辦?相國說出城詐降已經被殺了,對方根本就不準備放過我們。”烽上王有些發神經一般的笑出聲道,“沒有辦法,一天一天熬吧。”
每一天都有城中的高句麗人因病死去,幸虧是冬季不會造成瘟疫橫行,一年當中最冷的時候剛剛過去,國內城這段時間都因此死了四五千人。有一句話很確切的形容城內的困境,年好過日子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