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表示和平,那怎麼也要體現一下誠意,除了表示可以冊封新羅王之外,司馬季還準備讓東夷校尉何龍在恰當的時候進入金山城一次,扔出這麼一個重量級人物,新羅王心裡的戒備之心應該會放下一些。
因爲從級別上來說,新羅王也就是東夷校尉的角色,甚至還要更小。這些部族首領應該屬於東夷校尉府下屬的一部分,所以燕王給東夷校尉的角色就是裝逼,平時怎麼對待其他蠻夷,就怎麼對待新羅王就行了。
這本就是何龍這個東夷校尉平時的角色,只不過近兩年燕王屢屢出手,導致何龍在面對蠻夷裝逼的時候都少了,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完全是重操舊業。怎麼在這些部落民面前高人一等,沒有人能比他更加適合。
“這種事情本將倒是可以做,本身就不陌生,但是殿下,萬一新羅王要是提及殿下的話,本將如何說呢。”何龍沉吟一下答應下來,但是心中又有些擔心。擔心的地方當然是在於,現在整個三韓部落都是一個宗室帶兵,他只是一個二把手,萬一對方要見的不是自己是燕王,怎麼辦?
“本王不過是一個名義上的統帥麼,誰不知道東夷校尉多年以來威震塞外?”司馬季似笑未笑的開口,話鋒一轉道,“經驗不足,本王不可勝任如此大任。”
何龍點頭,他明白了司馬季的意思,燕王雖然都督平州,但對平州軍屬於是間接指揮,塞外衆多勢力經常面對的,還是他這個東夷校尉,應該不會有人懷疑何龍不能做主。
所以在雙方互相譴使幾天之後,何龍就帶着一百士卒,光明正大的進入到了金山城當中,展開自己這一次的裝逼之旅,對於何龍的前來,新羅王昔儒禮也非常重視,派出自己的心腹在城外迎接,進入城內之後則親自迎接,禮數週全不敢怠慢。
“這金山城雖說不大,卻也挺有意思。”何龍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把上國威嚴體現的淋漓盡致,新羅王這個人他眼中,就是這麼個角色,絕對沒有弄虛作假。
何龍此行主要不是要說什麼,他也不是賣弄三寸不爛之舌的人,他需要的是體現一個態度,建立信任不一定要用嘴巴說,實際上很簡單,他只要在金山城呆上幾天,就足以表明態度,只要新羅人不傻,肯定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酒宴款待自不必多提,何龍就直接在金山城度過了第一天,處在強勢當中選擇權就會很多,不但何龍自己,就連帶進來的百名士卒,也心安理得的睡下。
洛東江畔的晉軍大營則是另外一處景象,在戰事膠着之後,晉軍士卒徹底進入了放鬆的狀態當中,甚至司馬季估計放鬆了軍令,讓經過刀山火海的士卒自己出去找樂子,除了殺人姦淫之外,所以事情一概不管,要是碰到這裡的百姓被揍得鼻青臉腫類似小事,也不要上報,他也不會聽。
軍紀渙散同樣也是計劃的一部分,如果真的做到所過之處秋毫無犯,相信新羅王本人知道這個情況,是絕對睡不着覺的,對方會知道麼?那肯定是會的。
現在整個晉軍大營的士卒都知道,這一場仗快要打完了,緊繃的精神也鬆懈下來,這個時候的士卒和普通百姓沒有任何區別。
司馬季直接放鬆了軍紀上的條條框框,讓士卒恢復本來面目,這種接觸之下,辰韓新羅百姓被欺負當然心中是厭惡,卻也會升起一絲鄙夷之色,這種又是害怕又是瞧不起的心裡,正是司馬季所需要的,反正在他眼中,這本身就是棒子的民族特色。
欺軟怕硬人之常情,當軍紀渙散到了一定的程度,類似的事情多了,這裡的辰韓新羅百姓就會習以爲常,覺得這是一件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顏嚴順着洛東江來到晉軍大營的時候,就看到了這麼一副馬放南山的樣子,差點以爲自己走錯了地方,這裡不應該是戰事正酣的時候麼?
下船一路行來,顏嚴進入晉軍大營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判斷沒有錯,燕王真的是在馬放南山,要不是知道燕王的爲人,他還以爲是士族公子在一起聚會呢。
“殿下爲何如此?”顏嚴一見到司馬季就急急忙忙的問道。
“本王正在想,如何冊封新羅王,再者麼,平州軍要休息一下。如果能夠付出代價更小的解決問題,等等也沒什麼。”見到封國記事親自過來,司馬季還是很開心的。
雖然不太想要承認,幽州和平州在這場戰爭過後,必須要休養生息了,不然他這個燕王也是在竭澤而漁,把平州軍報銷乾淨還要補充,補充的還都是新兵,新兵沒有經驗陣亡率就很高,這就是惡性循環。
早先司馬季想過複製高句麗的局面,進行圍城戰困死新羅。不過在新羅王交出辰韓王等首領的腦袋之後,他又改變了想法,戰場情況時時變化,總是打他的臉,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現在則需要做好兩手準備,第一是想方設法讓敵人放棄戒備之心,找機會誘殺之。同時進行第二步準備,如果第一種辦法沒有作用,就要進行圍城戰。
所以顏嚴能把糧草運輸過來,當然也是有大用的,這讓司馬季率領的晉軍底氣更足,做事就不用瞻前顧後,面對新羅可以更加從容。
但是顏嚴是什麼人?可以說除了司馬季自己,這個封國小小的記事就是最瞭解他的人,這方面連楊馨都要往後排,一聽到自己的主人這麼說話,一下就明白了,燕王這是要迂迴作戰,能打就打打不過就算計,要是在算計不過,那纔到了我們可以做朋友的階段。
目前爲止,顏嚴從來沒見過燕王盯上了一個勢力之後,還不上去試試斤兩就開始懷柔。
“殿下想要誘殺新羅王,不知道有沒有臣下能幫忙的地方?可惜臣下除了帶來一些侍女之外,船上就只剩下糧草了。”顏嚴慢吞吞的開口,打量着司馬季的神色。
“送女人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尤其是送女人拉攏敵人。”司馬季想都不想就直接否決,和親這個東西他不是不能理解,不過用來做常規手段是絕對不行的,尤其是我強敵弱的時候,更加不能做。
“其實可以從糧草上想想辦法,其實今年從春天開始,三韓大地就處在戰爭當中,最近本王也不是一直讓士卒到處惹禍,不幹人事。不少將校回來說,這裡的百姓面有菜色,肯定是本王大舉東進,影響了生產,既然你已經來了,拿出來一點軍糧表示友善,並無不可。”司馬季撓着頭皮,深沉的搖頭道,“此事有兩個好處,第一肯定是能表現出來懷柔的一面,雖說從無大軍能做到所過之處秋毫無犯,但表面工程也是可以做做的,這樣可以收買人心。”
“第二則是做給新羅王看的,最終的目的仍然是讓新羅王放下警惕,大軍士卒如果有想要買賣的東西,本王並不會制止。”司馬季邊想邊說,忽然停頓了下來,這個套路怎麼這麼想是殖民者剛到殖民地打出的組合拳?
不過顏嚴倒是沒想這麼多,一直以來都是司馬季說什麼,他從來不反駁直接去做,這麼長時間從來都沒有什麼事情出現問題,現在服從燕王的命令已經成了本能。聞言就直接離開中軍大帳,下去調配糧草。
顏嚴拿出來五千石軍糧,用來專門和周邊部落的百姓做貿易,這佔據了此次他帶過來軍糧的二十分之一,加上晉軍可以挖掘一下三韓的潛力,度過整個冬天應該不是問題。
五日後何龍又從金山城回來,整個人氣定神閒,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以看出來此行的過程至少相當順利,事實也正是如此,見到司馬季直接就道,“新羅王姿態放得很低,表示出來不想和我們大晉爲敵的意思,臨回來之前,他還送了自己的佩刀、和一張虎皮作爲回贈,並且表示適當的時候回出城接受冊封。”
“好!”司馬季面色不變的誇獎道,那塊鐵疙瘩他並不在乎,虎皮燕王府庫房也有的是,拼起來都能做地毯了,但是新羅王可以出城的話,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事實上這也是必須要做的,大晉一個上國宗主,如果冊封一個部落首領,還要專門上門禮賢下士,這是不可能的,新羅在部族當中算是不弱,可在晉朝眼中也僅僅是不弱而已,周邊想要等着晉朝冊封的勢力,沒有上千也有幾百,新羅王不願意,有的是部落首領願意代替他。
所以出城這點是必須要做的,只要新羅王能夠出城,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現在就看司馬季是如何佈置了,關鍵時刻不能掉鏈子。燕王直接召集衆將商議,把誘殺計劃的步驟定了下來,吩咐道,“告訴新羅王,從這裡到京師要來回要三十天才能下旨,讓他慢慢等待。”
這是最後的欺騙,司馬季心裡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操之過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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