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告密者足有百人,他們可能做夢也不會想到,命運的轉折來到如此之快。之前他們還踩在同胞的屍骨上,換取晉軍發出的賞賜,而且這些賞賜還是晉軍從東濊搜刮的,只不過暫時寄放在他們手中。
上百人的告密者被五花大綁,掙扎着被推出城外,一路上晉軍敲鑼打鼓讓東濊百姓出來,泄憤的時候百姓當然是越多越好,這些告密者嘴巴已經被堵住,省的罵出一些難聽話。而同樣另外一批東濊人被晉軍推出來,口中指責着告密者的惡行。
這就如同飛蛾撲火,只要現在掌控全城的司馬季想,自然就有源源不斷的東濊人出現爲他效力,上一次告密者是這樣,這一批指責告密者,擁護晉軍除暴安良的人同樣是這樣。
早先賞賜給告密者的財富當然是不能浪費的,既然告密者有罪,抄家怎麼可能會避免的了?於是這批財富有轉移到了喜迎王師的東濊人手中。
所謂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現在的燕王就能夠做到這一點,將全城的東濊百姓玩弄在股掌之中,他想怎麼辦就能怎麼辦,權利的誘惑盡在於此。
隨着一顆顆人頭落地,擴散在東濊王都全城的風聞言事也告一段落。司馬季即是救世主,也是閻羅王,直接打散了東濊人和人之間相互的信任。
“去其糟耙留其精華,我們大晉每次攻滅一方勢力,上層人的處理要因人而異,越落後的越應該斬草除根,戰鬥力越差的越應該磨滅他們的意志。相反戰力強大的勢力,暫時做朋友未嘗不可。”司馬季捏着毛筆一筆一劃的寫奏疏,廳堂之內,平州軍的將校濟濟一堂,不少人踮起腳尖眼巴巴的看着燕王落筆,不知道在裡面自己的功績幾何?
“殿下手段高強,從成爲人頭落地開始,城中就變得安靜很多了。”何龍倒是沒這麼沒吃相,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司馬季聊天,敘說城中現在的情況。
“風聞言事此舉,非常時期用用也可,現在東濊百姓小心謹慎,戰戰兢兢不過是在後怕,不過長此以往是不行的,所以此事就告一段落。”司馬季放下毛筆活動了一下手指,轉頭的時候衆將校一副側耳傾聽的樣子,也不墊腳尖伸脖子了。
燕王很喜歡在新佔領的地方,實行一些不是很和諧,但是在中國歷史上出現過的一些暴政,親手實行用來檢測效果,所以他賣奴隸、所以他通過絲綢之路賣五石散,所以他推行風聞言事。因爲他知道,晉唐都是軍陣權力過大,玩脫是遲早的事情,天下大亂不可避免,所以先找一塊蠻荒之地,試試施政效果。
隨後就是看看這個結果能不能承受,如果能的話,亂世用重典,以後在中原也可以用用。
“我已經決定,此城將會被放棄,撤軍之後火燒全城。”讓等在一邊的衆多將校失望了,司馬季沒提奏疏當中的功績,而是繼續道,“東濊一分爲三,其他兩部衆分別前往樂浪和帶方郡,奏疏當中已經寫明,遷徙中原大州兩千戶來此,新的郡治所不在這裡,而是要挑選一座沿海城池,這裡的地勢對我們進軍太不利了,這點本王深有體會。”
東濊部落一部留在原地,一部遷徙樂浪、一部遷徙帶方,這也體現着一種平衡。
可惜司馬繇不在此,而是出城遊玩去了,攻城結束之後司馬繇那叫一個輕鬆,似乎因爲回到京師洛陽在望,一下子對半島這個他認爲窮山惡水的地方,升起了一絲不捨之情,帶着身邊的護衛軍士,根本不見人影。
司馬季的話就是對着這個親戚說的,對方沿海線南下,可他北上的時候真叫一個翻山越嶺,經常幾裡幾十里路都是上坡,然後又是急轉直下。一路上的艱辛只有他和所部將士才能體會,這個一個破地方絕對不能作爲治所所在地。
衆多將校全部點頭,他們是對此最有發言權的,絕對不想同樣的行軍再來第二次。
“此戰過後,此地將歸我大晉獨尊,沒有東濊,也沒有三韓,甚至可以獨立成州。不過爲了避免反覆,暫時仍然劃歸平州爲好。這點本王回到洛陽之後,自然會對中書令、中書監、尚書令一干人稟明。”司馬季捏着手指骨叭叭作響道,“帶着俘虜班師,你們自己安排如何放火。”
剩下的是就不是和軍衆將校交代的了,而是需要秘密辦理,帶方樂浪這種郡縣,確實應該查一查,從正常手段查不太可能,因爲不管當地官員做出什麼事。雜抵罪一出最後的結果都是平安無事,這樣辦不了別人,還拉仇恨的事情燕王是不會做的。
但是有一點可以做一點文章,以大欺小,整個大晉司馬季爲宗室藩王,沒有幾個人是他從爵位上欺負不了的,琅琊王氏、泰山羊氏也不例外。攻克東濊王都的時候,其實裡面有一些樂浪豪強的子弟在城中,審問之後得知樂浪郡和東濊的聯姻情況。
只要司馬季回到薊城,就可以根據掌握的情況下套了,實在不行他也可以僞造一起東濊復仇事件,然後把樂浪郡的豪強扯出來。
整個晉軍都在準備班師回朝,這一天早上司馬季早早起牀,準備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一擡頭就見到點點雪花飄落,打在臉上慢慢融化,帶來一股涼意。下雪了,這對於他來講並非一個陌生場景,卻預示着東征的徹底結束。
“我們該走了!”司馬季眯着眼睛擡頭,很是愜意的感嘆片刻,隨即返回王宮之內。不多時王宮之內傳出命令,大軍班師回朝。晉軍涌入街頭,挨家挨戶的將東濊人趕出來,讓他們帶着隨身衣物到城外,而後分兵前往城內各個地點點火,王宮之內司馬季穿戴完畢,身後的親衛將火把點燃扔進宮內,滔天的大火在城中燃燒,將昏暗的天空照的通紅,東濊王都就這麼被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