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將已經捉住郝度暫時看管,正是上一次叛亂的郝散之弟。”孟觀倒也沒有想太多,直接稟報這次作戰的戰績,直接讓身邊軍士將郝度押解上來。
司馬季冷眼旁觀押解上來的這個人,一臉的狼狽之相,鬍子上面還佔了不少泥巴,身上也滿是泥水,不知道是從哪裡捉到的,和他心中悍匪形象大相徑庭,仔細一看平平無奇,這種人整個大晉一抓一大把,只能說是時也命也,讓這個人成事,攪動一時之風雲。
在司馬季觀察郝度的時候,對方也擡頭看向他,這個他眼中只在傳聞當中得見的大晉王侯,身材修長但並不是弱不禁風,穿着幹練並非一些士族子弟的寬袍大袖,最重要的就是很年輕,簡直比傳聞當中還要稚嫩。
可就是這麼一個年輕人作爲中央禁軍的統帥,現在居高臨下的站在自己面前,郝度心中一嘆卻滿是不服,哪怕已經成爲階下囚,郝度也滿是桀驁不馴,可惜,司馬季看着他還是那副淡然之色,就如同看鄉間佃戶一般無二。
“跪下的和人,爲何造反啊?”司馬季出聲詢問,暫時忘記了腰間不適,想要從郝度口中掏出來一點情報,畢竟他兄長郝散都完蛋許久,現在的大敵是齊萬年。
結果郝度一開口差點把司馬季氣笑了,張口便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一個匈奴人對他一個大晉王侯問出這種問題,司馬季心中升起一種荒謬的感覺,因爲動作過大,腰間隱隱作痛。
“學的到挺快,你不是說了麼,這句話是疑問句。現在你跪在下面等候本王的發落,有沒有你自己心裡不清楚麼?”片刻之後司馬季斂去笑意,憐憫的看着郝度道,“我華夏文化博大精深,一句話可以有多種不同的解釋,下輩子多學一點在問這種問題。你隨同兄長兩次造反,罪無可赦,今日這種結果實數應該,告知齊萬年的動向,本王給你一個痛快。”
“你爲何不問問我爲何要造反,你爲王侯,可知州郡官吏買賣我部族人作爲奴隸?你爲王侯,可知州郡官吏誘殺諸部首領?將我部女子賣爲婢女舞姬、男人作爲佃戶奴隸,面對這樣的命運,我不該造反嗎?”郝度目光灼灼的盯着司馬季,滿含恨意的道,“我兄長本來已經投降,馮翊都尉出爾反爾殺我兄長,我不能報仇麼?”
郝度聲音洪亮,傳遍大帳的每一個將領的耳朵當中,如果是信口雌黃也就罷了,可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實情,這種質問出口,不少人臉上也有愧色。
司馬季也略有尷尬,郝度質問的問題,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事實上燕王奴隸販子的買賣,要是謙虛一點來說,應該是天下第一。他去洛陽的時候,還專門買過關中的流民,流民當中當然也有不少胡人在其中,這在正常不過,買賣人口還分民族麼?
至於郝度的兄長郝散,率部投降之後被馮翊都尉處死的事情,也都被寫在奏疏當中送到過天子案頭,這也是誰都不能否認的事實,燕王也不能說這是假的。
“你們造反之後沒有劫掠屠殺過百姓麼?”司馬季眯着眼睛,不得不說他臉色有些難看,郝度那些話其實就是指着禿子罵和尚,出爾反爾?燕王做這種事太多了。買賣奴隸,幽州北境市場互市年年開,正好是現在這個時節,每年的成交量都比去一年要多。
“本王對你們起兵之前的命運有所同情,但只要造反,這件事就變了。成王敗寇自古依然,現在你爲階下囚,如果你願意說些有用的事情,你的部衆說不定還能出現漏網之魚,如果你不配合,本王先殺你,再去掃蕩你的部衆,男女老幼豬犬牛羊,斬盡殺絕,不留後患。”司馬季彎下腰咬着牙威脅道,“燕王好株連,沒聽說過吧。”
司馬季一副齜牙咧嘴的表情,這絕不是裝出來的,他的腰部就像是有風刃一般吹噓,一陣陣刺痛是真的,所以這副咬牙切齒的樣子當然也是真的,要是郝度不配合,他就真的會這麼做,話已經說明白,造反之後這就是另一個問題了,按照現代術語來說,性質已經變了。
他這些話完全不講理,如果講理的話郝度說的沒有錯,晉朝境內的胡人面臨的事情確實是這樣,可這不是有沒有道理的問題,司馬季是王侯,立場自然是整個晉朝,任何造反者對他的地位都有威脅,郝度再有道理,也不耽誤他要砍掉郝度的腦袋,當然還有齊萬年的腦袋。
郝度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麼不要臉的大官,馮翊都尉好歹之前還做過一點表面樣子,後來才藉故殺掉自己的兄長,眼前的大晉燕王連臉都不要,上來就要斬盡殺絕,郝度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憋了半天才道,“燕王惱羞成怒了麼?”
“是啊!”司馬季雙手一攤,有恃無恐的笑道,“你想要造反是可以的,今天我抓了你砍頭也可以,這不是很公平麼?誰讓你打不過我的?你的部衆參加了造反,我殺光他們,那是他們該死,光想着造反搶錢搶女人,沒想到有今天吶?”
見到郝度還要反駁,司馬季冷幽幽的道,“再反駁一句,立刻屠殺所有俘虜,一個不留。”
“你!”郝度雖然被五花大綁,但作勢就要站起來和司馬季拼命,卻被周圍眼疾手快的軍士按住,動彈不得。
“來人,營前斬首,一個不留。”司馬季不耐煩的對着帳外喊道,隨後又把目光放在郝度身上,“快說,齊萬年的大軍囤積在哪裡?我給你一個痛快,總比他送到洛陽,凌遲處死要強。”
大帳之外,一些親衛已經喊人傳達命令,郝度親耳聽到命令下達,大喊道,“我說,齊萬年現在有五萬大軍,除了我之外,還有十軍,屯兵在梁山。”
“把郝度推下去斬首,首級送到洛陽,沿途關隘不得阻攔,衆將聽令,派出探馬偵察敵情,各郡閉關自守的同時,等待本王大軍平亂。”司馬季冷着臉下達一連串的命令,“至於俘虜,交給關中軍,朝廷北線的運河直通薊城,需要一點徭役,郝度所部造反,這已經是法外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