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幽州,燕王正在檢驗八個時辰勞動的最新成果,只是一雙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立柱上隨風搖擺的屍體,立威麼,司馬季倒是不太反對,可這樣是不是太招搖了一點,自己躲在王府,洛陽都下旨提醒他不要太過分,這個滋味不是很好受。
“你能不能矜持一點,本王拿了這麼多錢賑災,被你一個舉動全弄成泡影了。把那些風箏給我拿下來埋起來。”他從王府出來檢驗工程,就是得知羅永在放風箏的消息纔出來的。
殺人對已經被古代同化的司馬季來說,不是不能接受,他連屠城乃是壯舉都接受了,還有什麼接受不了的?可他教出來的學生連毀屍滅跡都不會,這就不能接受了,傳出去人家還以爲他堂堂燕王藏私了,不教真東西。
羅永一聽就知道司馬季生氣了,趕緊做出請的手勢,一邊引路一邊道,“是學生魯莽了,此舉確實有些不妥,萬一引起民變小人的過失就大了,還要燕王收拾,是小人的錯。迅速就會對徭役進行安撫。”
“那倒沒有這麼嚴重,有人不滿斬了就是了,但別做的這麼明顯。至於民變麼,本王也不在乎!”司馬季苦口婆心的開口,無非是讓羅永做事情別這麼明顯。
至於農民造反這種東西麼,燕王倒不是狂到沒邊,大部分的農民造反在他眼中都是送菜的,能成事的沒有幾個。一個王朝不鎮壓個幾十上百次農民造反,那還叫王朝麼。再者農民造反除了人多勢衆之外,戰鬥力也就那樣。
就拿明朝末年來說,李自成的軍隊哪有戰鬥力,基本的事實就是李自成只能對付內地的軍隊,根本對付不了邊軍,邊軍一旦出動就一敗塗地,但明朝兩線作戰,還自認爲自己很強,每次把農民軍剿滅乾淨之後,迅速就出兵塞外,然後被八旗軍一勺燴了。
明朝還能打的九邊野戰部隊,幾乎都是死在八旗軍手中,明朝要是豁出去臉先來攘外必先安內那套,李自成連上吊的時間都沒有。
恭恭敬敬的把師傅請進大帳,羅永覺得自己還是有很多事情要從師傅身上學習,等到司馬季坐下之後才道,“既然朝廷已經注意這種事,小人是不是放寬一些標準?”
“那不行,必須按照進度完成,只要你做的滴水不漏一點,誰會在乎這種事呢?所謂的戰俘不過是一羣失敗者,在本王眼中他們在該死的時候去死,就是他們的使命。記住,切不可對徵發的封國徭役太好,要和戰俘一視同仁。”司馬季拿起一杯熱茶溫手,慢吞吞的道,“不然的話戰俘不滿,怠工了,也對工程的進度有阻礙。要知道戰俘可有七萬多人,徭役纔不過三萬,不能因小失大,否則三萬徭役就準備晝夜不停的把戰俘應該乾的活全乾完吧。”
“小人茅塞頓開,仔細想想是這個道理。”羅永眼前一亮,似乎渾身都通透起來,“對幽州大軍而言,不管是封國的徭役還是戰俘,都是一樣的,如果區別對待,有一方不滿的話,最終都要軍中將士鎮壓,沒有區別。”
呼呼呼……司馬季輕吹了一口熱茶,面帶陶醉之色的抿了一口,微微點頭道,“就是這個道理,對我大晉而言,心懷不滿的人都是一樣的,都該死。”
“以後不要做這種埋柱吊屍的事情,太拉仇恨了。拿着,這是王府的斷筋刀,誰敢對本王不敬,就給我把他腳筋挑了。我要看看一個人殘了,還怎麼反抗。”司馬季拿出經過郝度部衆親自檢驗的刀具,吩咐道,“普通百姓捧高踩低是常態,一旦出現這種人,弄殘了之後從戰俘裡面找一些人處理,這個時候是不需要一視同仁的,分化整個羣體,順命者要給予一定的地位和待遇,讓他們自己內鬥,比你自己天天盯着有用的多。”
司馬季不斷的說,羅永則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不斷點頭,這就相當於整個燕山大營都是填鴨式教育出來的產品,而他今天有幸得到了開小竈的機會,讓司馬季給他補課。
“要讓普通人互相猜忌,你這種管着他們的人才能高枕無憂,他們團結起來都盯着你,你大難臨頭的時候就不遠了。”不知不覺之間,司馬季已經把一盞茶喝完,這次傳銷也進行到了尾聲。
“殿下,有信件從王府轉過來。”賬外一名王府護衛推門而入,手中還拿着一封密信。
映入眼簾上面就寫了一個大大的晉字,司馬季接過來看都沒看直接收入懷中。這麼寫的只有他安排出去潛伏的人,如果是燕那就是女人,晉就是男人,這封信就是一個晉衛送過來的,他並不準備在這裡拆開。
離開的時候,溝渠兩岸的立柱都已經不見了,羅永的效率還算很快,把這一幕看着都滲人的場景抹除痕跡,這就對了,學以致用才能常遠,乃至超出。
“皇后宣稱有子,因君要爲先帝服喪三年,不便透露,朝中大臣默然不語。但市井當中有留言傳出,皇后有加害太子之意。”
“這女人瘋起來真可怕。”司馬季倒吸一口氣涼氣,都想要揉揉眼睛確認是不是看錯了。他倒是知道歷史上有這麼一出,不過晉書在史書當中含金量不高,記載的故事有不少都和鬼神之說差不多,所以心裡從來沒有相信過,有人敢這麼幹。真敢把狸貓換太子這種大戲裡面的東西搬出來實行?
上面沒說朝中大臣的反應,沒反應其實就沒人相信。司馬衷十三歲和賈南風成婚,現在賈南風都四十多歲了,將近三十年的時間,換是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相信這個孩子是皇帝的。司馬季也不相信,估計其他人也差不多。
司馬季躲在薊城,實際上也想要看看他這個皇嫂,最後準備怎麼廢掉太子。畢竟政變這個領域當中,這個皇嫂也算是其中的行家,可卻沒有想到,政變技能高超的賈南風,也有走投無路的那天,最終不管不顧的撕破臉。
但仔細想想,賈南風確實也沒有辦法了,如果是太子小時候雙方還有緩和的空間,到了這個時候只是什麼時候撕破臉的問題,太子還年輕,繼續成長下去,越來越老的賈南風遲早有一天會步入楊氏的後塵。
正常情況下,應該用三到五年的時間對宗室出鎮的將領進行調整,這一點賈南風也做不到,晉朝就是專門加強宗室的力量防止重蹈魏國覆轍,有幾個地方的軍鎮統帥誰都不能動,必須是宗室出鎮,其中關中、淮南、荊州、許昌、鄴城都在其中,這些軍鎮的統帥賈南風一個也不能動,必須是宗室出鎮。
如果她要是把這些軍鎮的統帥都換成宗室之外的人,那就不用等太子怎麼樣,太子到時候已經不重要了,在宗室眼中,賈南風就是要篡位,趕緊起兵清君側要緊。
可現在的情況幾乎一樣,只要敢廢太子,宗室一樣饒不過賈南風。所以這件事是到了這個時候,就是死結,誰都沒有辦法。
話是這麼說,可廢太子是需要勇氣的,把整個天下的力量都考慮進去,司馬季才說賈南風這次是瘋了,從一條死路選擇了另一條死路。
“沒辦法,可我還沒有準備好。”一想到運河的工期,司馬季就頭疼,難道第一輪大戲自己只能是一個打醬油的配角?
沒有運河以後大軍出動,一定會增加中原的負擔。他爲什麼不惜血本的催促羅永開工,並且對十萬人力的苦難視而不見,除了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以外,就是明白中原混亂之後,沒有這條運河,會增加百姓的負擔。
一旦進入軍鎮混戰的時候,人命也就不再是人命了,能遇見那時候的樣子,纔會現在抓緊時間下狠手先把運河鑿通。
現在司馬季最缺乏的就是時間,自己這邊就缺乏最重要的硬件,可這麼看來賈南風瘋了的時間比自己預料的要早一些。
心中一橫,司馬季必須要爭取一些時間,召集了內史、主簿、記事、錄事來到王府吩咐道,“本王要去一次洛陽,在此期間封國一切事物就交給諸公了,最要緊的是還是開鑿運河,一天也不能怠慢。”
“殿下爲何要着急去洛陽?怎麼事先一點準備都沒有。”馮吉聞言十分驚訝,鬧不明白燕王這又是唱哪一齣戲,夏季伯操作也應該有個度吧。
“確實是臨時想起來的,不過本王必須要去一趟。諸公不必多言了。二百護衛已經準備好了麼,準備馬車出發。”司馬季心中冷嘲,和他這個皇嫂相比,燕王還敢說自己是夏季伯操作麼?他膽子再大,也不敢狸貓換太子,至少不敢侮辱整個朝廷的智商。
一直離開薊城很遠,司馬季都不敢相信,他這一次前往的洛陽的角色是忠君愛國的正面角色,雖說主要還是爲了運河工期爭取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