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重要,司馬季不能完全學習蒙古把自己的名聲搞臭。蒙古的命運後世世人都知道,完全一個透明,廣大的蒙古汗國,直接被帝俄東進清朝西進全部幹掉。要不是民國時期丟了蒙古,整個世界根本就沒有蒙古的立錐之地。
僥倖掙脫出來的蒙古面對的局勢沒有改觀,北面被俄羅斯壓住,三面被中國包圍,在可預見的時間當中,可以學習自己的遊牧祖先,過着撿馬糞的日子。
司馬季不想用報應來形容,因爲目前他對南洋做的事情,比之蒙古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還是有很多地方不一樣。南洋那種孤立的環境,只要南征一直持續下去,是可以把敵人趕盡殺絕的,再者就算是做不到,事情也傳不出來,當地文明太低記不住這段歷史。
而他對北方就換套路了,主要北方太開闊做不到一勞永逸,再者這麼大的地方當中,一支能延伸到西域之外,有很多國家文明程度都和大晉帝國同等水準,哪怕他們沒有修史書的習慣,仍然能夠留下記載,像是南洋那種孤立環境,能夠封鎖消息是不可能的。
爲了給自己民族留下一點好印象,司馬季就不能太放飛自我,真把對南洋土人的手段用在這些國家身上,親手製造黃禍論的源頭。
就算燕王本質上真的是在拿刀找中間商要錢,也不能像是蒙古西征那樣不加掩飾。是個人都知道家醜不可外揚呢。
下了第一條軍令,司馬季便讓各部兵馬休息,從他出關到了高昌,現在已經到了七月份,整個西域被酷熱的氣息所籠罩,也確實應該休整休整了。
不多時駐紮在高昌的周紀便來到大軍營地,周玘在西域長史府已經有兩年了,揚州境內的張昌部將石冰就是被周玘平定。還是因爲周處年邁,司馬季才讓這個虎父無犬子的典範過來接班。因爲周家在江東根基深厚,有賴於這種根基,周玘後來還幹出來了三定江南的事情。
晉朝南北之間的矛盾還需要時間消除,司馬季並不敢讓這麼一個大才總是待在揚州。讓周玘來接班也頗用了一些手段,在周處上面做了一些文章,利用孝行逼着周玘自己上表來到西域坐鎮,不過司馬季並不會承認這一點。
“不知不覺,將軍已經坐鎮西域兩年了,來往商賈能夠有今日,都是將軍的功勞。”眼見着周玘來到大營,司馬季伸手示意請坐,先來了一番噓寒問暖,“將軍是江東人士,這裡的環境可能有些不習慣?”
這當然是廢話,一個江東人士能夠習慣西域纔有鬼了,不過西域長史府的級別被司馬季拔高,周紀來西域坐鎮級別幾乎就是坐火箭一樣的上來,要說完全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也說不過去,哪有光摘桃子不付出代價的。
“剛開始確實有所不便,後來也習慣了。”周玘乃至周家一直都是行伍出身,沒有士族的彎彎繞,還真就很直白的當着司馬季的面來了個實話實說。
這讓司馬季大感意外,他可是好長時間沒聽見這麼實在的話了,碰巧司馬季也說話很直白,直接開口問道,“將軍出身於江東,對我司馬氏如何看?大可直言,本王不會怪罪。”
“司馬氏定鼎天下,手段高超,令人歎爲觀止,宣皇帝的能力有目共睹。不過前些年的戰亂麼,周玘人在江東,不好說什麼。”周玘欲言又止,他是武將出身但並不是什麼話都說,涉及到皇族的事情,也不能說話不過大腦。
司馬季呵呵一笑,能到這個程度也算不錯了。畢竟沒幾個人有岳飛那樣直白,總是對趙構準備立誰做太子感興趣。而衆所周知趙構是沒有孩子的。皇帝明明生育不了,身爲武將總問帝國繼承人,你讓趙構怎麼想?
而且趙構本來是有嫡子的,如果不是在南逃的過程中出現了苗劉兵變,趙構也不會喪失生育能力,嫡子也不會被折騰死。一個皇帝在國家大難的時候被武將廢掉,還保不住自己的兒子。關鍵是苗劉兵變的時候,苗劉二人還公開用徽欽二帝活着,質疑過趙構的皇位。
多年以後岳飛要迎回二帝,沒事還以武將的身份關心帝國繼承人,而趙構經歷過武將兵變,嫡子被折騰死,皇帝位被廢掉,眼見着一個武將,總是重複當年兵變將領的主張,有沒有秦檜,岳飛的處境都不會改變。
“手段高超是說當初的高平陵舊事?那是景帝的手筆,如若景帝有嫡子的話,前幾年的宗室互相攻伐也不會發生。”不管任何人問司馬季這個問題,他都不會改變態度,司馬氏當中最厲害的人是司馬師,三國後期的第一人從來不是什麼鄧艾鍾會、諸葛誕,就是司馬師,他比所有人都高出一檔,司馬昭可沒有這個能力壓制住衆多能人,篡位的手段也糙的很。
“我們家確實是篡位的,就和曹魏一樣。可平定淮南三叛,吳蜀之滅也都是我們家做的,這一點作爲江東望族,將軍應該在明白不過了。”司馬季一點都沒有掩飾晉朝的來源,誠實程度都讓周玘瞠目結舌。
“久聞燕王坦誠,今日一見令周玘大開眼界。”周紀現在能說什麼,人家自己都避諱這些問題,能在一個江東出身的人面前這麼直白。
“有什麼不能坦誠的,如果民心真的有用的話,你我現在都是大漢的臣子,當今的天子應該是劉禪的某個子嗣。畢竟魏蜀吳三家當中,真說受到了百姓擁護的只有劉備一人。今日天下歸晉,說明有些事情並非表面看的這麼簡單。如果讓本王看,漢魏內遷了這麼多胡人,今日難道不是司馬氏的麻煩麼。”
“燕王看起來並不感覺到麻煩!”周玘指着帳外的大軍,意思再明顯不過,這麼多鮮卑兵馬。
“確實,在本王眼中那都不是麻煩。天下已經變了,就如同南北矛盾一定會消弭。”司馬季站起來負手走出桌案,“目光要長遠,將軍知道西域之外的動靜麼。高昌所轄的胡商都是來自於哪裡?是哪個國家,西域小國都如此衆多,難道他們只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胡商?將軍認爲是不是這樣?”
“這是末將的失職,請燕王責罰。”周玘一聽就知道司馬季話裡有話,趕緊請罪道。
“將軍沒有失職,漢魏時期西域也是這樣的,不過從現在開始,要有一點改變,我大晉的法令要進來。”司馬季回過頭來道,“不能總是一成不變,變就是法家的特質。”
西域現在的狀況麼,要說是領土麼,應該也算是領土,畢竟當地的駐軍不是假的。別看只有萬把人,漢魏才只有幾千人,它就算只有一個人,只要是駐軍當然就是領土。
但西域還有一絲司馬季很討厭的特質,很像是一些殖民地的特徵。殖民地這個東西在他的眼中,那就是現在沒丟但是早晚會丟的地方。
“召集西域諸國使者來高昌,本王看看這裡面有沒有不服天朝管的存在。”司馬季從袖口拿出一張蓋上璽印的聖旨,但上面一個字都沒寫。
“這?”周玘接過聖旨直接愣住了,這是不是太敷衍了一點?
“足夠了,意義在於玉璽的印,而不是上面寫了什麼字。將軍大可以自由發揮,看看西域諸國的反應。”司馬季擺擺手很隨意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