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季之前只是被城中的財富迷惑了雙眼,一時口嗨就下達了攻城的命令,然後便發現了圖斯城的位置沒這麼簡單,首先從城池佈局來說,圖斯城的城牆還很是圓潤,邊邊角角很少。和晉朝境內四四方方的佈置截然不同。
這種佈置不要說司馬季是第一次見到,就連他的這些部下也同樣是第一次見到。撒馬爾罕的城牆和這有些類似,但還沒有這麼明顯的特點。至於晉朝周邊更不用說了,基本上是東亞風格的延伸,從塞北到南洋,城池的形狀都是和晉朝類似。
驟然就下令攻城,肯定是用自己部下的生命去做試驗,平白增加很多不必要的損失。哪怕這些損失可以讓波斯降軍來承擔一部分。再者,司馬季觀察圖斯城的時候,很快便發現圖斯城是處在一處盆地的中間,而水源則依靠附近的河谷開鑿的水渠供應。
至於中東的環境麼,從離開烏孫開始,他這支十幾萬的大軍就沒少被酷熱的天氣折磨,要是再加上南洋的溼氣,沒準司馬季的西征大軍已經全軍覆沒了。
目前的季節在中東氣候來講,中午時分仍然是十分酷熱,但早晚已經有了涼意。很像是塞北九月之後的感覺,而這個月份,司馬季記得應該是屬於中東的旱季。整個中東從三月開始一直到十一月降雨稀少,這麼大一座城是極其依賴外界的水源的。
當然也可以打井應急,但是能夠供應多少居民呢,司馬季的第二道軍令就是,“切斷圖斯城的所有外界水源,把所有城外耕地的糧食全部收割,充作軍用。”
圖斯城是粟特等河中國家進入波斯的一個重要中轉站,商貿也算是很發達的,土地也是呼羅珊地區少有的豐厚,不過在司馬季的眼中,類似適合種地的土地和呼羅珊對比,中原簡直可以說是到處都是。
“兩萬精銳留守,其他兵馬分別攻擊整個呼羅珊的其他城鎮,由波斯軍隊帶路。再分出一部分去找慕容翰,晉衛和龍雀留在這,和本王進行圍困。”經過了一天多時間摸清楚了附近的情況,佔據了所有險地的司馬季,決定利用自己的機動性,先幫助慕容翰把整個呼羅珊的波斯軍隊清理掉。
財迷心竅的司馬季終於恢復了理智,把最爲精銳的兩萬人留在自己身邊,準備和圖斯城的守軍來一場熬鷹,把其他兵馬都派了出去,現在堂堂一個十幾萬大軍的統帥,直接就成了一支偏師的將領,甚至留下的波斯降兵都可以對他造成威脅。
可如果這麼做的話,他敢保證波斯降兵死的會很慘,之所以兵行險着,是因爲他圍城的時間註定不會長,只不過是適應適應中東風格的城池,感覺又把握了便會進攻。但他又不想太過於浪費時間,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發揮最大的效率。
因爲這不是滅國之戰,他遲早是要班師回朝的,自然非常珍惜來之不易的時間。他沒有蒙古西征打個幾年的時間,給自己離開西域在外的時間,就定下了一年之內。到時候不管戰果如何西征都會結束。
“就如同鐮刀割麥子一樣的效率,你們都是獨立領兵作戰,獨當一面的機會並不多,誰能在最短時間之內取得最大的戰果,將會決定你們未來的位置。”司馬季對着出征準備獨當一面的年齡將領吩咐,這叫一個語重心長,潛臺詞也簡單明瞭,多快好省,速去速回。
燕王的敦敦教導,讓這些第一次有自主權的年齡將校都銘感五內,直接二話不說就消失了,加入到了慕容翰的劫掠當中。作爲燕王的學生,他們都知道司馬季在第一次南征的時候有句名言,“我蠻夷也……”
“原來呼羅珊的總督是你們上一個皇帝的堂兄弟,本王想想,和本王身份還稍微有些類似呢?”把兵馬都分出去的司馬季,還在繼續在河谷大營對波斯進行深入瞭解。
呼羅珊的總督叫古爾德,這和後世什麼穆罕穆德的名字沒什麼關係,根據古波斯的傳統,波斯人只有名字沒有姓氏,後來那一長串的名字,是和平教之後的事情。薩珊波斯是重新繼承了襖教傳統的帝國,所以皇帝也和古波斯的皇帝一樣,各種一二三,類似大流士一世、大流士二世、大流士三世這樣的往下排。
這種身份的總督就是潛在的皇位取代者,所以知道了呼羅珊總督的身份之後,司馬季反而覺得勝算頗大,勝算一直就很大,只不過更大了。對波斯帝都的貴族而言,這種皇權的威脅被削弱一下不是壞事,畢竟司馬季現在還在伊朗高原打轉,距離兩河流域還早着呢。波斯帝都的貴族們,未嘗沒有借刀殺人的打算。
不過不管對方是不是有這種打算,夜長夢多,速戰速決要是沒錯的。
呼羅珊一直都是波斯帝國傳統的兵源地,古爾德的身份又如此之高,自然是不能坐視一個只在傳聞當中,卻第一次見到真人的晉軍,在萬王之王的地盤上搞風搞雨。這種不管對方真實實力是多少,先天就認爲自己很強能贏的姿態。是各種自認爲文明人的通病。
不管是南亞,還是西亞的代表波斯阿拉伯,地中海文明的代表羅馬帝國,哪怕是東亞的我大晉,在漫長的歷史當中都陰溝翻船過,根本就沒有一個文明是例外的。
抱着這樣的心態,古爾德花了幾天的時間來集合自己在呼羅珊的軍隊,同時迅速把敵軍入侵的來龍去脈都派人傳往波斯首都,便開始磨刀立馬打一場大勝仗。這是一支呼羅珊最精銳的軍隊,其中不但有呼羅珊各城的守軍,以及東部邊界的邊軍,甚至還有北方邊界的守軍也被一同叫回來。他們中最精銳、最令人畏懼的是由五千名披波斯重甲的阿扎坦重甲騎兵,其餘的是二萬名弓箭騎兵和五千名呼羅珊中小貴族組成的騎兵。這些兵馬甚至和阿蘭人,以及西北方的亞美尼亞人都交戰過,可以說是身經百戰見的多了。
波斯和羅馬相愛相殺多年,處在回血完畢就開始互相捅刀子的日子當中,自然也受到了羅馬帝國的一些影響,在步卒方面自然也會有自己獨到的地方。薩珊波斯國內其實有一個龐大自由民武士階層,所以在抽調人員投軍是絲毫沒問題的。
波斯這種長期和羅馬帝國廝殺的國家,自由民武士的地位,其實遠遠超過一般的居民。不像是八王之亂之前的我大晉,士族、寒門、百姓和包括奴隸在內的雜戶當中,竟然連軍戶也包括在內。結果大晉軍隊在軍隊和百姓的數量上,一方面完全可以說是窮兵黷武,另外一個方面龐大的軍隊當中,士卒的日子過得還不如普通百姓。
慕容翰收攏劫掠的各部兵馬,就碰見了氣勢洶洶而來的古爾德,和他手下的呼羅珊大軍,雙方接觸的第一戰當中,慕容翰就見識到了波斯騎兵的中堅力量,呼羅珊自由民組成的阿扎坦重甲騎兵。
阿扎坦重甲騎兵講究的是身披重甲,但要弓馬嫺熟。這種作風其實很像是遼東地區的慕容氏、以及後來的遼金。這就讓慕容翰非常的不適應。
這位慕容氏的長子,已經身在軍旅多年,但是從來就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要面對一支戰法和自己家如此相似的敵人。畢竟沒有人會設想某一天會和自己家開戰。
在呼羅珊腹地,兩支大軍展開了一場血戰,呼羅珊總督古爾德和慕容翰這場廝殺打得十分激烈,被古爾德調集回來的邊軍加上阿扎坦重甲騎兵,自由民組成的軍隊,面對慕容翰手中的輕重騎兵組合絲毫不亂,長矛兵和弓箭兵一樣保持嚴整的推進。
阿扎坦重甲騎兵在適當的時候被古爾德放出,如同被投擲出去的長矛,直撲慕容翰手中的白匈奴騎兵。並且將這些白匈奴騎兵擊潰,讓慕容翰處在了劣勢當中。而慕容翰也當機立斷,直接下令脫離了戰鬥,直到現在他纔對波斯帝國的軍隊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這一場血戰,雙方都有近萬兵馬折損,慕容翰的鮮卑四藩兵馬都有損失,其中白匈奴人的騎兵受損最大。後退的慕容翰也算開始思考應對之策,直到兩天之後,兩萬女真八旗和慕容翰的大軍匯合。
得到了女真八旗補充的慕容翰大喜過望,女真八旗比白匈奴人放風箏的打法可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