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把南征撤軍的消息告訴我?”幽州雖說是地處偏遠,但首都洛陽以官道快馬報信時間其實並不是很多,只需要幾天時間,司馬季就得知了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只是一瞬間他就有種被利用的感覺。
老子都常駐幽州不往洛陽看一眼,竟然還能被惦記,到底是誰惦記我?司馬季把現在在洛陽的宗室過了一遍,從頭開始,司馬懿有九個兒子,除了長子景帝司馬師、次子文帝司馬昭,最有才幹的莫過於老五瑯琊王司馬伷,他是後來司馬睿的祖父,其次是老七扶風王司馬駿。這四個能幹兒子都短命。
目前活着的五個有平原王司馬乾,這個先排除在外,這位仁兄有精神病。他又不是司馬炎的兒子,自然沒有司馬衷的待遇,從來沒參與過朝政。樑王司馬彤聲色犬馬爲老不尊,鎮關中激起叛亂。
趙王司馬倫,他要是真像是軍師聯盟裡面演的那麼厲害就好了。至於汝南王司馬亮,目前爲止一直都軍事的司馬亮,還從來沒打贏過一仗。連司馬昭活着的時候他跟着打仗都輸了!
把司馬師那一輩的宗室都過了一遍,好像活着的都是酒囊飯袋,不像是能想起來自己的人。
八王之亂那幾個?楚王不像是玩弄心計的人,裡面心計最深者是司馬越。不過司馬越現在應該地位很低,甚至都沒有封王。
“就是他,你給我等着!竟敢算計我!”司馬季想了半天,覺得自己推倒出來了正確的陰謀家。不由得對司馬越咬牙切齒,現在自己已經在楊駿面前拉夠仇恨了,結果還被惦記着。
對着一張紙咬牙切齒的司馬季,正好被走進來的巧惜撞見,覺得有趣不由得掩嘴輕笑道,“殿下怎麼了,爲何對一張紙做如此怪狀?”
“有人在算計我!可我還要一副心甘情願的樣子主動被算計。”司馬季連續幾個深呼吸道,“明明知道我現在和楊氏的關係,這個時候又把我推出來。”
“那就當做不知道不就行了!”巧惜驚奇道,“難道還有人逼着殿下說話麼?”
“事關南征大軍的結果,我如果不出聲此次南征可能真的會沒有結果就此班師!”司馬季搖頭,現在他就很奇怪一點,他現在名聲都這麼臭了,到底是誰看出來燕王對朝廷還有良心的呢?怎麼就確定他會上疏反對撤軍?
洛陽城內,永安裡,楊柳隨風而動,以大晉王朝的首都而言,這裡永遠都是這麼安寧。一對長相相似的青年,長袖飄飄,只不過神態各不相同。
司馬煒最終還是忍不住道,“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正常來說消息已經到了幽州。燕王真的會上疏反對撤軍麼?他的封地在幽州,怎麼看都與此無關啊。”
“兄長有些急躁了!”司馬乂聞言示意稍安勿躁,沉吟片刻道,“將此消息告訴燕王,並非是燕王一定會反對南征大軍撤軍。而是他不得不反對。”
“願聞其詳!”司馬煒開口,他也知道自己在謀略上不如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所以哪怕一般人都不敢在自己面前出聲,他卻一直對司馬乂愛護有加,一直不加以苛責。
司馬乂撿起一塊石頭投入水塘當中,才道,“燕王是宗室,他一開始就看出來了一點,那就是楊駿目前掌控的是朝政,而不是別的。燕王是爵位,而鎮東將軍是軍權。但燕王並不是地方刺史,楊駿其實是拿他沒辦法的。現在燕王對楊氏的不滿整個朝堂都知道,當然也包括我們宗室,燕王會想,大多數的宗室對南征是否撤軍是什麼態度。一旦他想明白,就會上疏反對南征大軍班師。”
“相反在洛陽,我們這些常駐洛陽的宗室,卻處在楊駿的掌控之下。所以我們不能出聲!”司馬乂聳聳肩道,“兄長,其實你真的不應該來到洛陽。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回到封國去,這樣你和我一個在洛陽,一個在封國也好有個照應。”
宗室一着不慎丟了洛陽這個權力中樞,可事情還沒完,洛陽其他宗室成員大多擔任散騎常侍之類的閒職,當然不能對楊駿有什麼不滿。
不過在千里之外,還有幾十萬大軍在默默操練,這些軍隊的統帥都是姓司馬的。如果司馬季不是其中的一員,楊駿伸伸手就能捏死他。
司馬乂就斷定,在這個時間內,司馬季一旦想明白身爲宗室的一份子,他就一定會明白該怎麼做。
“南征林邑國,徵發大軍四萬,徵南大將軍楊珧都督兩州軍事,徵發四州兵源。廣州打造戰船無數,期間調撥錢糧無數,小勝之下便要班師回朝?此次南征遙遙上千裡,將士深入日南郡,受酷暑瘴氣之折磨。如若就此班師豈不是讓將士之鮮血白白浪費?”
“臣弟直言,就此班師和戰敗簽訂城下之盟毫無區別,太尉楊駿,徵南大將軍楊珧難辭其咎,應該上疏自解兵權,返鄉養老。楊珧不是在先帝時期就已經提出要返鄉麼?如果班師陛下即刻可以恩准楊珧返鄉。”
不出司馬乂的預料,沒過幾天司馬季的奏疏就從幽州到了洛陽,一點不客氣的站在宗室的立場對楊駿倡導的班師回朝大加指責,認爲南征已經耗費錢糧無數,必須要打出一個結果。決不能因爲林邑國保證不再掠邊,然後上表朝貢就這麼完事了。
對於楊俊現在想要班師回朝的建議,司馬季還在奏疏當中惡意的猜想,沒準是徵南大將軍楊珧吃了敗仗,結果諱敗言勝,建議朝廷立刻派人前往廣州,調查是不是南征大軍真的打了勝仗,如果不是立刻抓楊珧治罪。
這份上疏立刻在朝廷當中投下了一顆炸彈,楊駿本身就是個沒什麼威望的人,所依仗的不過是外戚,而這次是宗室出來發難了。一些朝臣都冷漠的站在一邊等着看戲,看看楊駿怎麼解決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