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後他又把布帛重新系上,繼續抓侍女聲色犬馬。不就是近千女眷麼?又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情,石崇府邸不是更多麼?石崇什麼都不是,他還是藩王呢。
也不能說石崇什麼都不是,石崇是寒門!雖然他爹是大司馬石苞,但仍然是一個寒門。這個士族的標準麼?世襲兩千擔!起源是東漢開國的六大家族,劉秀依靠豪強勢力建立的東漢,代表豪強地主的利益。豪族大姓往往世代高官,有衆多的“門生”、故吏和私家武裝,實際上控制着中央和地方的政權,毒殺皇帝的大將軍樑冀,就是六大家族之一。
三國時期開始的州牧就是兩千擔、比如劉焉、劉表、袁紹、袁術都夠得上世襲兩千擔的標準。至於石崇,他爹是大司馬他又不是,所以石崇仍然是出身寒門。就相當於你爹是一個高官,但你家不是幾代都是世襲高官,所以你是寒門。
石崇要是也成了大司馬,他兒子他孫子也同樣達到標準,人丁興旺估計就能變成士族了。至於司馬季最先遇到的范陽盧氏,在幽州算是士族高門,放在整個晉朝無足輕重。
後來趙王司馬倫篡位,孫秀一刀就剁了石崇。但是和弘農楊氏齊名的琅琊王氏,司馬倫就好言招撫,琅琊王氏也沒慣着司馬倫,直接在地方輔助各路宗室進攻洛陽殺了司馬倫。這就是士族和寒門不一樣的地方。
比起被禁足的司馬季,洛陽的宗室就自由多了。一樣聲色犬馬,但不是隻在府中聲色犬馬。比如聚衆來點五石散,來個敞袍裸奔,彰顯大晉帝國的豪放,給其他蠻夷一個震懾。
郊外密林,一隊騎兵來回呼喝,這些騎兵都是楚王司馬煒的心腹,跟隨楚王來到洛陽,現在算來時間已經不短了,楚王勇武鎮守荊襄,很受部下們的愛戴。
今日又是一副滿載而歸樣子,自城門而入,守城禁軍並沒有發現異常。領頭返回的便是楚王長沙王兩兄弟,一副很開心的樣子,似乎對今日的收穫很是滿意。
時至深夜,府中賓客盡散,只有一些奴婢在收拾殘骸。內室當中,一張案頭兩邊司馬煒和司馬乂兩兄弟正對着席地而坐,案頭燈光昏暗左搖右擺,兄弟二人久久不語。
雖然已經飲酒,司馬煒的眼睛還很是清明,像是發問也像是自問道,“現今在宗室當中,本王的威望幾何?”
“無出其左右,就算是被禁足的燕王也多有不如!”司馬乂沉吟片刻認真的道,“兄長既然發問,乂便實話實說不敢有半分隱瞞。本來宗室對汝南王寄予厚望,可惜,他太令人失望了,這份希望現在全變成了失望。”
如若不是汝南王司馬亮懦弱,司馬氏怎麼會直接丟了中樞大權,看着楊駿在朝堂上表演?時過境遷,武帝殯天的幾天時間的事情到現在都已經被捋順了。
武帝死前把禁軍交給了一向與楊氏不和的琅琊王氏王佑,王佑的態度目前不明朗,但是可以肯定他不會倒向楊駿這一邊。汝南王的長子司馬矩當時任屯騎校尉,麾下有好幾千人,汝南王即使爭取不到王佑的支持,也是有兵可用的。
可司馬亮一言不合直接跑路,直接把洛陽丟給了太尉楊駿,可想而知現在的宗室是怎麼看汝南王的!而當時國喪,諸侯王們全體出動到東門外去迎接楚王司馬瑋,洛陽城萬人空巷,無數百姓也跟着涌到東門去瞻仰這位少年王爺的風采,那個時候楚王司馬煒就已經是宗室認可的代表了。
“楊駿專權跋扈,連他自己的親兄弟尚且容不下!卻又是一個無才無德之人。”司馬煒喃喃自語道,“先帝讓他總領朝政,都督中外諸軍事。他卻自領假黃鉞,錄朝政,簡直是不知死活,當我司馬氏無人了麼?”
司馬乂心裡一個激靈,直勾勾的看着司馬煒,壓低聲音道,“兄長,你真的準備動手?可整個洛陽的禁軍都在楊駿手中,外甥張劭爲中護軍。我們手中兩個王府加起來不過千人,風險太大,以弟之想應當徐徐圖之。禁軍將校衆多,楊氏爲外戚,不可能讓所有校尉歸心,我們再多一點時間,拉攏到足夠多的校尉,到時候一擊得手。”
“你害怕麼?”司馬煒深深地看着自己的親弟弟道,“要不想辦法離開洛陽,這樣我動手的時候也會安心,你我乃一母同胞,讓你跟着我政變確實風險太大了。一旦出事,我也對不起母親!”
“兄長,我絕不會走!雖然從沒聽說過什麼,但我能看出來,楊駿對宗室極爲忌憚。沒有任何一個宗室身居高位,你和淮南王來洛陽,本身就是楊駿對你們在地方感到害怕。現在你和淮南王都已經到了洛陽,比之淮南王獨自一人,因爲我同時在洛陽的關係,楊駿對我們兩人更加忌憚!”司馬乂一邊捋順思路一邊道,“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地方,楊駿其實沒蠢到對我們兩人視而不見的地步,所以我纔想要慢慢的拉攏其他人。”
“你還是你一點都沒有變!還是喜歡和那些不值一提的軍士在一起。”話雖然這麼說,司馬煒對弟弟的這番表態很是欣慰,但仍然搖頭道,“拉攏人心非短時間內能達成目的,再者禁軍校尉足足上千,人一多反而不美,人心不齊會壞事的。其實所需要的人並不是很多,但必須要同心協力發出致命一擊。這洛陽禁軍可是分成內外兩軍的!”
顯然司馬煒雖然膽子大,但卻不是莽夫,早已經在這段時間觀察出來了洛陽禁軍的佈置。十幾萬禁軍是不可能都駐紮在洛陽城內的,分爲內外兩個部分,人多勢衆的外軍不在城內。
“看來一旦動手動作一定要快,如果有宗室,短時間內我們還能對付內軍,一點外軍得知情況,我們就大勢已去!”司馬乂長嘆一聲道,“還是風險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