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偉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極爲緊張,注意到對方的臉上身上都是傷痕,尤其手臂處,一條很猙獰的刀口,週末心中一沉:“怎麼回事?”
“AC酒吧今早天剛亮的時候被人砸了……”阿偉忙將事情的始末告訴週末。
AC酒吧,坐落在康城新區的大學生,與康音比鄰。
AC酒吧和女兒紅髮廊的性質一樣,屬於虎頭幫的馬眼保護,馬眼死了,自然歸到了週末的手底下。
女兒紅髮廊主要由阿偉負責帶頭保護,AC酒吧由馬眼遺留下的另一個親信張志偉保護。
在馬眼遺留下來的八個親信中,張志偉和阿偉的私交最鐵,週末還沒坐上虎頭幫三當家這把交椅的時候,也是這個張志偉最先投他。
張志偉給週末的印象就是,這個人心直口快,不會使什麼壞心腸,若是在武俠的世界裡,怎麼着也是大俠一級的人物。
不過,心直口快的人往往最容易得罪人,所以,在整個虎頭幫,除了阿偉,張志偉和其他幫衆的關係很僵。
阿偉告訴週末,昨晚AC酒吧的生意特別紅火,張志偉和弟兄們連夜罩場子,大夥兒都沒回家,直接在AC酒吧的員工宿舍睡覺,哪知道今早天沒亮起牀,剛打開AC酒吧的門就有一大批提着片刀鋼棍的人衝進來,沒有多說一句話,對方大打出手,張志偉一夥人毫無準備,連連敗退,有幾個兄弟僥倖逃脫,但張志偉爲了保護AC酒吧不被砸,與那夥身份不明的人在AC酒吧玩起了單挑。
阿偉接到張志偉手底下逃出來的兄弟打的電話後,立馬糾集女兒紅的兄弟去幫忙,恰巧遇到那夥身份不明的人制住張志偉,正往麪包車上送。
兩夥人又是一場亂戰,但是那夥人的目標顯然不是阿偉,打了個照面後就匆匆遁走。
畢竟週末是他們的老大,所以,阿偉分了一撥人去找那夥神秘人老巢的同時,忙跑來告訴週末。
“調查出對方的底細沒有?”對整件事情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後,週末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混他們這行的,場子被其他勢力奪,或者奪其他勢力的場子,這種事情實在不是什麼新鮮事。
不過,週末想不通的是,爲什麼偏偏是他剛當上虎頭幫三當家的時候就出了這檔子事,而且,阿偉說那夥人都是生面孔,他混這個圈子也有多年了,芝麻大點的勢力他都是知道一些的,可是,那羣人,他一個都不認識。
康城就這麼大,康城的地下大大小小也就那麼幾個勢力,會有阿偉不認識的,這讓週末不通。
週末有一種預感,張志偉的這件事情,和他有着直接的關係。
“那夥人跑的時候我就已經讓弟兄們去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查出來。”阿偉說。“老大,你剛剛上位,其他人可都在看着呢,這件事情你要是不處理好,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
“先去AC酒吧看看!”阿偉說的,自然也是週末想的。別說洪門和白龍會以及那些小門小派,就是虎頭幫內部,準備看週末笑話的人肯定不少。
如果說週末不能把張志偉救回來,指定落下口實,別人會議論他週末無能,連手底下的兄弟都保護不了。
到那時候,週末這位剛剛上位的虎頭幫三當家也就算坐到頭了。
所以,對於張志偉的這件事情,週末顯得特別上心,就跟那位被綁架的張志偉是他的親姐姐一樣。
所以,在去AC酒吧之前,週末跑回寶寶旅行社的廚房,把那把威脅過馬眼的柴刀也帶上了。按照週末的說法,他不介意在必要的時候用這把鏽跡斑斑的柴刀。
當初馬眼帶着好幾個弟兄去寶寶旅行社尋週末的晦氣,本來他當時也是要和馬眼來的,不過臨時有特別的事情需要處理,週末這把柴刀唬住全場的事情阿偉只是聽說,這時候看到這把柴刀,總覺得心裡發涼,他開面包車的同時,暗自慶幸自己當初沒去找週末的晦氣。
“老大!”週末前腳剛踏進AC酒吧,不僅阿偉和張志偉手底下的人,就連AC酒吧的員工也都分左右整整齊齊地站成兩排,見週末進門,所有人都彎腰鞠躬。
穿老舊校服,踩褪色的球鞋,叼三塊錢一包的劣質捲菸,這樣的形象,若是放在大街小巷或者菜市場,無意是最不起眼的,不過,在裝修豪華、品位高雅的AC酒吧,週末這樣的行頭,卻異常的扎眼。
阿偉手底下的人和週末很熟了,張志偉手底下的人卻大多隻是聽過並沒見過,至於AC酒吧的員工,在此之前,更是聽都沒聽過週末這麼一號不算人物的人物。
AC酒吧許多上早班的員工來上班的時候,酒吧被砸場子、張志偉被綁走的事情已經是過去時,在部門經理的指揮下,他們忙忙碌碌地收拾殘局,不過,忙了沒一會,經理又讓他們都停下來,用歡迎貴賓的方式站在門口左右兩側等待週末的出場。
聽說週末是張志偉的老大,虎頭幫的三當家,AC酒吧這些員工哪敢怠慢?
不過,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他們迎接的人,竟然會是一個穿老舊校服的貨色。
看着週末憨厚老實的笑容以及他外八字的螃蟹步伐,有幾個AC酒吧的員工差點罵娘。
開玩笑,這種貨色都能當張志偉的老大,都能做虎頭幫的三當家,那老子不得稱霸康城地下?
AC酒吧地處康城新區的大學城,顧客多是些年輕的大學生,所以,酒吧的員工素質特高,年齡大多不超過三十,真正做到了男員工帥氣女員工漂亮。
年輕人大多眼高於頂,更何況還是長得頗有資本的這一類,所以,週末的出場,並沒有真正得到他們的尊重。
走在兩排人的隊伍中,週末壓根就沒看這些AC酒吧的員工一眼,倒不是他刻意要裝高調,而是AC酒吧的女員工太漂亮了,一個個都穿制服、套黑絲,那身上的香水味聞在週末的鼻孔裡,就跟催那什麼的粉似的,迷得週末神魂顛倒。
AC酒吧比女兒紅髮廊大了三倍,女員工的漂亮程度比女兒紅的那些大媽級別的女人漂亮了十倍,純情小處男週末徹底怯場了。
把面子、尊嚴、節操什麼的看得比生命還貴重的週末,意識到自己快要迷倒在AC女員工們的絲襪美腿上時,輕咳一聲,頓了頓,一屁鼓蹲在了人羣中。
蹲地上的週末大口大口地吸菸,可就是不說話,就好像早上起牀的時候蹲寶寶旅行社後院的公廁一樣。
AC酒吧裝修豪華,鑲嵌在地上的地板就跟鏡子一樣明晃晃的,而女員工們都統一着裝,穿的白色齊臀包裙,通過地板這麼一倒映,裙底……
“咳咳……咳咳……”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從沒見過的寶物還是週末太過緊張,一個不留神,被煙嗆得咳嗽起來。
“老大……”無怪阿偉會擔心,蹲地上的週末給人的感覺實在太像是個病秧子,尤其是咳嗽起來的時候。
阿偉以爲週末是因爲身體出了問題才蹲下的,畢竟廢棄工廠那一場羣架,他身中三十二道刀口。
跟在週末身後的阿偉想要去扶週末,不過卻被對方擺擺手制止了,週末如自言自語般感慨了一句:“AC酒吧,真香!”說這話的時候,他刻意瞟了眼左右兩邊站着,雖然極不情願,但又不得不對她彎腰的女人們,“尤其是這些美女身上的香味,迷得我腿軟!”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全場AC酒吧的員工笑了,無論男的女的都笑彎了腰,光憑這句話,他們就知道週末是一個看到女人就腿軟的慫蛋。至於阿偉和張志偉手底下的那些小弟,則一個個苦笑搖頭,顯然,這位剛剛上位的老大,把他們的面子都丟光了。
咣噹!
就在所有人笑得正歡的時候,週末準備站起來,不巧的是,他別在屁鼓上的柴刀就在他準備起身的時候掉落在了地上。
鏽跡斑斑的柴刀落在一塵不染、光亮如明鏡的地板上,發出不輕不重的脆響。
“呃……”
從這一刻起,再沒有一個人敢笑,他們彎着的腰、張着的嘴,就這麼頓住了。
不是柴刀有多嚇人,而是在柴刀落在地上的時候,所有人都注意到週末微微揚起的嘴角和那雙乾淨的眼眸裡閃過的寒光。
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位穿校服的小青年,其實是個扮豬吃虎的狠角色,吃老虎肉都不吐骨頭的那種。
“你們繼續笑!”週末彎腰撿起地上的柴刀,信步走進AC酒吧一樓的一間卡座。
衆人保持着彎腰行禮的姿勢,保持着笑話週末的動作,不敢動彈,直到阿偉很不耐煩地朝衆人擺了擺手,這些人才作鳥獸散,如釋重負一般。
週末落座後沒一會,在AC酒吧部門經理的指揮下,穿着黑絲的長腿美女們便開始往卡座送各種乾果、酒水和香菸。
女人們都是一個人端送一樣的那種,不像送吃的喝的,更像是在向週末展示AC酒吧的美女如雲,足見AC酒吧的經理這麼做是有意的。
週末坐在卡座的沙發上,四平八穩的,眼觀鼻,鼻觀心,在他的臉上,看不到喜怒,只有憨傻的笑容,就跟一座雕像似的,這讓AC的女員工們頗有壓力,只是,她們註定不會知道,週末的手心滿是虛汗。
一直蝸居在寶寶旅行社,偶爾在女兒紅蹦躂的小青年,何曾見過這麼大場面?
在AC酒吧坐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阿偉的電話響了。
和週末之前的預感一樣,那夥綁架張志偉的人果然是衝着他來的,估計也料到了週末這時候已經到AC酒吧。所以,他們打電話給阿偉,指名要週末接電話。
週末的一隻手揣在兜裡,手心猶自冒着虛汗。
“說!”沒有半點猶豫,週末接過電話,吐菸圈的同時,不急不緩地說了這麼一個字。
“你的小弟在我手上,我只給你半個小時,要麼,他死,要麼,你替他死!”電話裡說話的是男低音,很渾厚的男低音。
“地點!”週末沒有被對方這句話嚇得尿褲子,甚至說這話的時候,還氣定神閒地將一枚水晶葡萄丟在嘴裡咀嚼。
“城郊廢棄工廠!記住,你只能一個人來!”男低音說完這句話後,電話直接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