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地上的阿偉扶了扶黑色的眼鏡框,沒憋住,說:“老大,就是一般的親戚關係而已。”
聽阿偉這句話就知道,雖然李愛國和他是叔侄關係,但沒有多親,而且,估計兩人的關係還有點僵。
所以,週末知趣地沒有再在兩人的關係上做文章,而是話鋒一轉,說:“李局,事情是這樣的,黃輝派人謀殺我不成,反把謀殺我的那個人給毒打了一頓,正巧我和幾個兄弟在白銀皇朝玩,撞到了這暴力的一幕,所以報警了。”
以李愛國的鼻子,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圈子裡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昨晚他通過自己的關係網,也得知了週末的死訊。
一切都瞭然於胸的李愛國哪裡不知道黃輝是爲了和週末爭奪虎頭幫三當家的位子才淪落到這番田地的?所以,沒有太多廢話,他抓了一干人等就走。
被抓走的,除了黃輝和他那幾個死忠,還有黃毛。
黃輝下手特狠,要不是當時有手下告訴他週末來白銀皇朝了,估計黃毛會被當場打死。李愛國帶走黃毛的意思,不僅是爲了協助調查,更多的是要把他送到醫院治療。
黃輝一走,週末就找到了進入白銀皇朝的空子,怎麼說黃輝也只能算是他的手下,黃輝垮臺了,他就理所當然的接管了白銀皇朝,黃輝手底下的幾百個兄弟,有九成都降了他。
週末暫時不想離開寶寶旅行社,而白銀皇朝距離寶寶旅行社又太遠,所以,週末就把阿偉調來白銀皇朝接替黃輝的位子,由李天從旁協助,他自己則龜縮回寶寶旅行社和女兒紅髮廊。
說到底,週末就沒準備一輩子混黑,要不然,阿偉提議清掃白銀皇朝周圍的一些小勢力他不可能不答應,畢竟,趁着剛接管白銀皇朝的勢氣一鼓作氣的話,周圍那些十幾二十個人組成的小門小派,都不夠阿偉一幫人塞牙縫的。
離開白銀皇朝之前,週末對手底下的人說了這麼一句話:
“兄弟們,我雖然是你們的老大,但我其實並不喜歡黑這條道。對我本人而言,我更希望的是能靠雙手和腦子賺錢,帶領大家過上有錢人的日子。所以,平時大家儘量少惹事,有那打打殺殺的功夫,倒不如多讀兩本書,多學一門手藝。我們又不是女人,沒一門養家餬口的手段,怎麼在這個世界立足?”
週末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站在包廂門口說的,而且是背對着包廂裡的人,很湊巧,被路過的彗雪聽到了。
“我們又不是女人,沒一門養家餬口的手段,怎麼在這個世界立足?”
彗雪滿腦子都是週末說的這句話,這讓她非常生氣,覺得週末性別歧視,她狠狠地咬了咬銀牙,恨不得當時就把家裡那十多本紅豔豔的證書砸週末的腦門。
看到彗雪這時候正站在電梯門口,週末額頭上不由冒出冷汗,天地良心,他說這話就是打個比方而已,話糙理不糙,可被彗雪聽到,他就覺得心虛了,尤其是注意到彗雪還瞪他的時候。
“咳咳……兄弟們,走了……”週末不想和這個長腿美女多糾纏,估計裝作沒看到,擡手和包廂裡的阿偉等人打了聲招呼就準備帶着身後的大胖子遁走。
“周老大!”彗雪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主動叫住那個討厭的傢伙。
黃輝一夥人被警察抓走的人在白銀皇朝鬧得沸沸揚揚的,橫空殺出來的週末自然就成了整百白銀皇朝議論的對象,包括彗雪在內,大家都知道了,週末是虎頭幫的三當家,是黃輝的老大。
這時候還是白天,白銀皇朝還沒生意,閒下來的員工們就爭相傳播,週末的身份很快就曝光,原先那十幾個美女一個個都露出花癡的表情,誇週末帥氣,誇週末爺們,誇週末抽三塊錢一包的煙個性。
態度可以說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甚至有幾個不矜持的已經準備等週末下樓的時候就發出愛的信號。
不過,這些人的態度,並不是彗雪的態度。
倒不是說彗雪自命清高,不是見錢眼開、見風使舵的俗氣脂粉,而是她真的討厭週末,潛意識裡,總覺得週末這人特能裝,不是個君子。尤其是她聽了週末說的那句話後,就不止是討厭週末了,而是噁心。
“有事?”對方都叫自己了,本來打算遁走的週末無奈之下只得停下腳步。他說話的時候,刻意不去看彗雪,就跟高人似的語氣,天知道他是害怕自己忍不住盯着彗雪的身體看,到時候讓人家女孩子誤會。當然,這是週末還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彗雪的心裡有多糟糕的前提下,要不然,他還裝個屁?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你說的那句話不對。”彗雪這個長腿美女其實很有個性,並不像其他女人那樣知道週末的身份後就想巴結奉承,也不會像其他女人那樣面對週末這個混黑的老大會緊張,她說這話的時候,不鹹不淡,很有點女兒紅說話的味道。
“呵呵!”週末淡淡一笑,說,“我只是個高中都沒讀完的小人物,不是什麼哲學家或者語言學家,我說的話並不是要你評價對錯的,你要是覺得我說的不對,假裝沒聽到就行。這就跟我討厭地上的濃痰一樣,我見了就會繞道走,總不能因爲我討厭,就巴巴地把那口濃痰捧起來,然後去追那位吐濃痰的人,告訴他這樣做不對。”
“你……”彗雪憋住了,被週末的這句話憋得說不出話來,就好像她就是那個用手捧濃痰去指責別人不對的傻子一樣,噁心,太噁心了。
“你討厭我,也看不起我!”週末又說,“不過也是,我一窮鬼而已,穿校服還抽三塊錢一包的煙,的確做不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有那麼幾個女人看我順眼就足夠我偷着樂的了,我可不會像傻叉那樣幻想全天下的女人都愛上我。”
“順便說一句,穿太低胸的衣服,容易着涼的。”不等彗雪發飆,週末倉皇遁走,一溜煙就躲進了下樓的電梯裡。
彗雪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她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天大的委屈。
不就是覺得那渾球說的話有點看不起女孩子的意思,她彗雪站出來發表了一句看法而已,至於被那渾球這麼損?
損也就損吧,還挑剔人家女孩子的衣着,這不是明擺着想說她彗雪的衣着不檢點?
你們男人不喜歡,人女的會這麼穿?
彗雪很委屈地哭了,她捂着臉頰拼命往公廁跑……
阿偉派去告訴祁寶寶和閆青菜週末死訊的那個小弟,從昨晚開始,就一直沒安寧過。
剛把消息告訴祁寶寶和閆青菜的時候,閆青菜就跌坐在了沙發上,可女悍匪祁寶寶不那樣,計算器摔落的同時,她毫無徵兆地指着那個小弟,突然催動獅吼功:“你他媽再給老子說一遍!”
阿偉的那個小弟平時哪見過這麼彪悍的美女?頓時大汗,可阿偉交代的事情又不能不完成,所以,他又說了一遍週末的死訊。
祁寶寶不管三七二十一,轉身就從廚房裡拿出那把能剁碎豬頭的菜刀。
阿偉的那位小弟差點沒嚇得尿褲子,拔腿就要逃跑。
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一個穿高跟鞋的女人,跑步的速度會快得那麼離譜,估計劉翔都要汗顏。
最終,女悍匪手中的菜刀架在了那小弟的脖子上。
祁寶寶惡狠狠地說,“小子,你最好告訴我實話,不然我讓你人頭落地!”
阿偉的那個小弟差點哭了,不過,死忠的他最終還是挺了下來,估計和週末在女兒紅髮廊處了幾天,他哭天喊地大吼大叫地說:“祁姐,周老大真的死了,腦袋都被砸成了肉醬,血肉模糊的,嗚嗚……嗚嗚……”
咣噹,菜刀落在地上,祁寶寶踉蹌着退後,她坐在沙發上,淚水順着臉頰,一滴一滴地滑落,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她一邊毫不掩飾地流淚,一邊粗言粗語地罵。
“臭小子,你怎麼就死了呢,你這個天殺的短命鬼!你不該死呢,你長得挺帥的,要是用來對付女人,指定是殺手級別的,你要是膽子大點,把主意打到老子身上,興許老子看你可憐,指不定就思凡了……”
聽到祁寶寶說的這些不知道是氣話還是情話或者是髒話的話,阿偉的那個小弟沒敢有片刻停留,撒丫子就跑出了寶寶旅行社。
等祁寶寶哭累了,說累了,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小弟已經跑得沒影了。
追是指不上了,祁寶寶當時就火急火燎去了隔壁的女兒紅髮廊,要不是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表情,估計會被女兒紅的人誤以爲是踢場子的。
從女兒紅一個領班的手裡得到阿偉的手機號碼後,祁寶寶一邊哭一邊跑回寶寶旅行社,想都沒想就打了過去,一通亂罵。阿偉哪能抵擋得住?臨時出賣了那個死忠的小弟,把號碼發給祁寶寶。
所以,那個可憐的小弟一晚上都沒睡覺,因爲動不動祁寶寶就打電話過來騷擾,至於關手機,死忠是不會這麼做的。
……
夕陽西下的時候,週末回寶寶旅行社了,帶着身後的大胖子。
一舉絆倒了黃輝,週末的心情那叫極好,所以,回到寶寶旅行社門口的時候,都是哼着小曲兒的。
雙手叉褲兜裡,週末很有活力地走進寶寶旅行社的大門:“我回來啦!”
寶寶旅行社的大門是開着的,現在是吃下午飯的時間,往常這個時候,一樓小飯館應該人聲鼎沸飯香撲鼻纔對,怎麼今天死氣沉沉的?
發現不對的週末剛走進大門又退回來,這才注意到玻璃門上貼着一張通知:
本店老闆心情不美麗,煩請各位客人離老子遠點,要是瞎眼的進來,菜刀伺候。
後面畫了個流淚的女孩子,雖然筆法粗糙,但有模有樣的。
貼了這麼個通知,能有生意纔怪。
週末苦笑着搖搖頭,以爲是別的競爭對手趁祁寶寶不注意貼上去的,準備進門去告訴祁寶寶。
週末想當然地以爲這時候祁寶寶在廚房,因爲他今天不在,所以估計閆青菜也在廚房幫忙,所以,他走進大門後,徑自朝廚房走去。
然而,剛走了沒幾步,他就嚇得差點尿褲子了。
一把亮晃晃的菜刀以一種很悍然地姿態從廚房裡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