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週三爺同意賣地,但有條件,那就是祠堂不能拆。這塊地是要建溫泉酒店的,祠堂杵在中間肯定是不可能的。

眼看着馬振國給他規定的期限不足一星期,馬仲奇悠哉悠哉的睡了個大懶覺,洗完澡出門跟大新和阿賓去喝酒。

本來他就沒打算非得把這事兒辦成,行就行,不行就撂挑子。反正在老頭子那裡,做好做壞做對做錯,結果都是一樣的。

馬仲奇在飯店包廂外面接了個電話,剛要進去,就聽見大新說:“這事兒不好讓老大知道吧?”接着就是阿賓的聲音:“別說了,咱倆辦得了。”

馬仲奇叼着煙推門進來,掃了兩個人一眼問:“什麼事兒不讓我知道啊?”

兩個人看他進來,立馬站起來,把他往主位上讓。阿賓接過他手裡的衣服轉身掛衣帽架上,大新笑着說:“沒什麼事,老大,點菜吧,今天我請客。”

馬仲奇修長的手指輕輕彈了彈菸灰:“阿賓,你說!”

阿賓偷偷看了一眼大新,只能實話實話:“老虎在監獄自殺了。”

馬仲奇臉色一沉,愣了一會兒,把菸頭用力的摁進菸灰缸裡。

阿賓接着說:“老虎沒有家人,殯儀館的電話打到大新那了,讓儘快去領骨灰。”

馬仲奇站起來,嘆了口氣說:走吧,把他弄回來,回來再喝。”

阿賓和大新都有些意外,阿賓問:“他差點兒就要了你的命,你不怨他嗎?”

大新也說:“是啊,老大,他敢跟你動槍,就不是兄弟。”

馬仲奇拍拍兩人的肩膀:“憑他的身手,要是真想要我的命,你們早就見不到我了。”

三個人開了阿賓的越野車去的,阿賓開車,大新坐副駕駛,馬仲奇坐後座。回來的時候,大新帶着老虎坐後座,馬仲奇坐副駕駛。

弄完手續回來已經下午四點了,三個人才感覺到餓。阿賓從抽屜裡掏出些餅乾、小蛋糕之類的。

馬仲奇一邊吃一邊問:“你什麼時候愛吃這些女孩子的東西了?”

阿賓皺着眉頭把一個甜膩膩的派吃下去:“都是韓菲苒放的,甜的齁嗓子,根本不能吃嘛,回頭都給她扔了。”

三個人回到飯店,要了四份餐具,把老虎放中間,開始喝酒。

期間一個女服務員進來上菜,看到椅子上的骨灰盒,嚇得嗷地一聲跑出去了。

沒一會兒,經理帶着人氣勢洶洶的就進來了。一看是馬仲奇,立馬恭恭敬敬起來:“二少爺,真對不起,底下的人不懂規矩,我親自爲您服務。”

這家酒店是馬振國名下的資產,馬仲奇在馬家存在感一向很低,所以馬家的員工認識他的人也就不多。

只是這個經理曾經因欺負員工被馬仲奇教訓過,自然是認識他的。

馬仲奇擺擺手:“把菜上齊了都出去吧,這裡不需要人。”

經理招呼人把酒菜都上了,規規矩矩站在包間外面隨時伺候着。

三個人喝完酒,經理親自幫着叫了代駕送出去。

馬仲奇知道,當初老虎越獄之後聯繫他,就是想交代自己的身後事,想讓他幫自己和梅姐合葬。

老虎是少林寺收養的孤兒,從小受人欺凌,吃了很多苦。後來方丈圓寂,就被人從少林寺趕出來了。

老虎遇到比他大15歲的梅姐,才真正體會到人間的溫暖。兩個人在一起的日子,是老虎這輩子唯一快樂的時光。

老虎爲了給梅姐治病,進黑社會做了殺手。其實梅姐的病根本沒得治,只是老虎不肯接受現實罷了。

直到被捕入獄,他還幻想着帶梅姐去美國治病。可惜於梅姐去世的時候,兩個人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三個人帶着老虎去了他和梅姐的家,翻箱倒櫃的想找一張照片做遺像。阿賓突然看着一張照片愣住了,馬仲奇湊過去看,也愣了一下。

那是一張有些年頭的情侶合照,女人甜蜜的靠在男人懷裡。阿賓小心的把照片從相冊裡抽出來,捧在手裡有些失神。

馬仲奇推了推他:“照片上的人你認識呀?”

大新也湊過來看,隨口說了一句:“咦?阿賓,這個男的跟你長得蠻像的。”

馬仲奇仔細看了看阿賓,又看了看照片,確實有那麼幾分相像。

阿賓的指腹輕輕的在女人臉上滑過,沉沉地說:“這是我媽媽。”

馬仲奇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問:“這個男的是誰呀?你認識嗎?”

阿賓搖搖頭說:“不知道。”

大新拿過照片,摸着下巴的胡茬兒,仔細端詳:“阿賓,這個人會不會是你爸爸呀?”

阿賓再次搖了搖頭,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吳小雙未婚先孕生下阿賓,寧死不說孩子的父親是誰。家裡人因爲她的不檢點,都跟她斷絕了關係。

阿賓12歲的時候,吳小雙因病去世,他的身世之謎也隨着吳小雙一同進了棺材。

馬仲奇在阿賓把照片踹進大衣兜之前,動作隱秘的用手機把照片拍了下來。

這邊馬仲奇剛把老虎安頓下,馬振國罵人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一個是把死人帶去飯店吃吃飯,一個是水圍村那塊地拿不下來的事。

馬仲奇沒多大心思聽他咆哮,直接把電話掛了,電話那頭的馬振國氣到把茶几上的東西整個掄到地上。

三個人從墓地回來,大新回家,阿賓去天水酒吧一條街看場子,馬仲奇約老克出來喝酒。

老克正在郊區別墅烤全羊呢,讓馬仲奇帶上好酒去吃羊肉。

馬仲奇直接把照片給老克發過去,順帶發了條信息給他:“照片裡這個男的是你吧?”

老克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照片哪來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的是,照片裡那個女人是阿賓的媽媽。”

“阿賓是小雙的兒子?”

“我想說的是,阿賓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而阿賓長得和你之前的樣貌有幾分相像。”

“仲奇,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阿賓是我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老克聽着電話掛斷的“嘟嘟聲”,愣了半天神。羊肉也不吃了,連夜趕回了天水酒吧一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