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亦璟一出門,便看到裴涼衍站在那裡。
兩相對視,相繼無言。
氣氛僵持了一會兒,裴涼衍掩住曖昧的心思,指了指他的身前,小聲提醒:“要不要,換一換?”
尚亦璟低頭,看着衣服上某人留下的痕跡,又看向裴涼衍,淡然道:“怕你捨不得。”
裴涼衍笑道:“一件衣服而已,我怎麼會捨不得?”
何況他們是這麼要好的兄弟,褲子都可以同穿一條。
當然,以尚亦璟的潔癖性子,他寧可光着也不會和他同穿一條褲子。
尚亦璟瞟了他一眼:“我記得你最近特意定製了一套西服。”
自信滿滿的裴涼衍心裡陡然一哆嗦,痛得很,他砸砸舌,神色有些悲涼:“你怎麼知道?”
那可是他好不容易等到國際知名設計大師來中國後,特意上門請他爲自己設計的一套西服,可花了他不少銀子。
他一直放在那裡還沒穿過呢,怎麼就被尚亦璟盯上了?
他心裡一顫一顫地,委屈巴巴地看着尚亦璟,希望他能對他於心不忍一回。
尚亦璟似笑非笑,口氣平和:“一套衣服而已,我不會強求你。”
裴涼衍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這哪不是強求啊?
他小心翼翼開口:“要不,換一套衣服?”
他衣櫃裡藏着很多私服,好多都還沒穿過。
不料,尚亦璟這隻狐狸單單隻看上他的“心頭肉”:“其他的就免了。”
這麼多年,他一直是農奴的角色,尚亦璟一直是地主的角色,他的地位從來沒得到提升過,而這位地主眼神還賊毒辣,回回看中的東西都是他的珍寶。
求情對他來說肯定沒用,他也知道尚亦璟絕對容忍不了自己衣服上沾有污漬,裴涼衍只好咬咬牙,狠心割愛,幽幽道:“好,我現在去給你拿……”
誰敢得罪這位爺呢。
尚亦璟輕聲一笑,對裴涼衍最後的妥協滿意地勾了勾脣。
這就像是一個萬古不變的定律。
但好在尚亦璟懂得給自己一點甜頭,讓他到時候去他的藏寶閣裡挑一樣東西。
裴涼衍一下就開心了,激動地搓搓手,心想自己這次一定要好好“宰割”他一番。
就那幅名畫吧,他很早就看上,但之前無論他怎麼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尚亦璟都不肯鬆口。
舞會已經進行到高潮部分,在舒緩優美的音樂下,大家開始和自己的舞伴翩翩起舞。
“林小姐,可否請你跳一支舞?”裴涼衍紳士地向林初憶遞出一隻手,看着這位美麗傲然的女子。
林初憶看了看,欣然答應,開始和他在人羣中央曼舞。
“林小姐,沒想到你鋼琴彈的厲害,舞也跳的這麼好。”裴涼衍笑着誇讚,既是恭維,又是實話。
林初憶脣角揚了揚:“不及你,不僅舞跳的這麼好,話也說的這麼好聽。”
他給她的話又被她巧妙地丟還他,裴涼衍啞然失笑,沒了對策。
尚亦璟獨自坐在一旁,輕輕晃了晃手中的紅酒,仰起一定的角度喝下去,誘人的喉結很是醒目。
林初憶恰巧在轉身之際看到,輪廓分明的五官在燈光的照耀下更顯迷人,散發着禁慾又誘人的氣息,她的心口顫了顫。
他渾然不知他的氣場有多麼強大,儘管他只是坐在那裡,已經吸引無數人的目光。
太陽不管在哪裡,都是人們無法忽視的。
第一支舞結束後,可以互換舞伴跳舞。有很多年輕英俊的男子主動邀請她跳一支舞,被她一一拒絕了。
她的視線,一直落在那耀眼的地方,她勢在必得。
她走過去時,白柚恰巧走下來。
沐浴之後她只做了簡單的皮膚護理,沒有化妝,但光滑的小臉還是像剝了殼的雞蛋,細膩嬌嫩,像是可以掐出水來。
搭配素雅的淡藍色長裙,配上她如蘭又似羔羊的雙眸,更顯得她如一朵純潔不受污染的小白花,令人憐惜。
等到尚亦璟視線落到她那雙舒適的平底拖鞋時,再搭配上她隨性不拘的步伐時,她在他腦海裡的意境就破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複雜的心情。
怎麼說呢,他覺得她真是令人感到啼笑皆非的存在。
林初憶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正下樓的她,心口忽然不是那麼愉快了。
但她還是走到尚亦璟的身前,微笑着詢問:“尚先生,可否有幸請您跳一支舞?”
她的美不輸白柚的美,只是美的類型不一樣,同樣讓人感到心潮起伏,尤其是她融化眼底那層高傲的冰冷,迷濛又篤定地望着你時。
白柚剛下來,就看到眼前這一幕驚羨四座的場景。美人配俊男,實在是養眼。
她保持吃瓜的心態,站在一旁像旁人那樣偷偷窺視着,心底替美人吶喊助威,上啊,拿下他!
她這麼漂亮,他要是拒絕了,那可真是他有眼無珠,享受不到此等豔福。
尚亦璟向旁邊某一處瞥了一眼,發現某人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全然在看他們之間的好戲。
他冷下眉,淡着略顯溫潤的嗓子,禮貌而直接地拒絕了她的邀請:“不好意思,林小姐,我的舞伴在那裡。”
說着,他眼神看過去,向她示意白柚站的位置。
一下被兩人同時直直地看着,白柚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尷尬地笑了笑,不知道此時應該說些什麼緩解這奇妙的氛圍。
好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當林初憶看到她腳上穿着一雙拖鞋時,首先有些吃驚,繼而眼底劃過一縷輕蔑嘲弄的意味。
她是想穿一雙拖鞋和他跳舞嗎?她不怕自己的臉,難道還不怕丟他的臉?
真是奇怪無知的女孩。
尚亦璟繃着臉,拿眼神示意她過來。
白柚在他們兩人令人倍感壓迫的目光下拖沓着走過去,站到尚亦璟神情,猶豫了一會兒,沒有開口。
林初憶用目光審視她,不錯,這女孩看起來是很美,可除了美,似乎也沒有別的值得人惦記的東西了。
爲什麼尚亦璟看上去如此在意她?她怎麼可能比得上自己?裴涼衍說她是他的朋友,可他們兩人在她看來,怎麼也不像是普通朋友。
況且,一向不近女人身的尚總裁會有這麼一個看起來奇怪的女性朋友?
她也沒看出來她是哪家千金,就這樣憑空出現,毫無畏懼地站在尚亦璟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