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帶微笑的搖搖頭,項濤並未回答老者的問題,僅是伸出一指在其面前晃動下。
老者的眼睛立時直了。
項濤指上泛着金光,一股金精靈動勃發,是最正宗的鍊金指。
“你這鍊金指有七成火候,是從哪裡學到的?既然你傳授了那白人小子劍宗的功法,怎麼還允許他投入釋門?”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呃——”項濤的反詰將老者堵的說不出話來。
拍拍衣服站起身,項濤懶洋洋的伸展下身體,衝着慢慢站起身子的騰蛟與項羽道:“我們走吧,這裡太過陰暗了,不是活人住的地方。在這裡,讓我分外思念陽光,空氣,還有沙灘。”
“還有美麗的比基尼女郎!”迪迪立刻接道。
瞪了一眼跟班,項濤來到哥哥項羽身前,關切的問道:“哥哥你身子可還好?”
豪邁的一笑,項羽臉上虯鬚聳動着:“比起你的太宵神雷,這點動靜算得了什麼,小濤,你這是瞧不起哥哥麼?”
看着項羽的臉色並不正常,知道西楚霸王絕不像口中說的那樣輕鬆,但項濤依然送了一句恭維話過去:“哥哥是誰,堂堂西楚霸王,這點陣仗如何能入了哥哥法眼——”
“西楚霸王,項籍,項羽,你是項羽,這怎麼可能——”
老者騰地跳起來,指着一身鎧甲,身形高大的項羽,又看看與其稱兄道弟的項濤,半晌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陣,老者纔開口道:“項羽一代英雄,赫赫威名,縱使死後顯靈,也只會成爲修羅凶神,”眼角之間掃到項羽臉色微變,他急忙改口道:“以西楚霸王的名號與驕傲,是不屑與邪門宵小混跡的,也罷,我就相信了你。”
放開了心結的老者,跌坐地上,輕拍青毛駒那毛茸茸的大腦袋,慢慢道:“老朽未央生——”
“好熟悉的名字啊,”騰蛟努力回想着到底在哪裡聽到過老者的名字,只不過,他是個和尚,哪能立即想起這名字的出處。
至於項濤和迪迪,都是在法蘭西長大,更是無從得知未央生有何來歷。
看着幾人迷茫的眼神,未央生老臉一紅,隨後帶着苦澀表情:“老朽年輕時做下許多輕佻孟浪的事,合該受那因果循環之報。只是,家師見老朽天資尚好,纔出手將老朽帶走,開始修行劍宗法術。爲了躲避一些邪人,老朽不得以避居在陰司冥界。”
未央生語焉不詳,項濤心中迷惑,立即追問道:“未先生你也是劍宗弟子?”
“沒錯,老朽正是劍宗弟子。”
聽出未央生話語中的自豪,項羽冷哼一聲,“冒牌貨,劍宗早在兩千年前就被嬴政滅門了。”
雙眼微微眯起,那看似渾濁的眼睛中飛快泛過精光,未央生的語氣也變得冷起來:“霸王,我敬你一代人傑,你爲何要辱我師承?始皇帝陛下的名諱,豈是你能夠直呼的。”
“笑話,想當初我兵進咸陽,嬴政的阿房宮都一把火燒了,他的御座我隨便坐,坐夠了就劈碎當柴禾燒掉。他的名字很金貴麼?老子不單叫他嬴政,老子要叫他趙政,一個——”
項羽不欲將下面的話說出來,索性閉上嘴不再言語。
項濤最瞭解項羽,知道下面只怕是些過於陰損的話。
項羽是個英雄,一生仰望着嬴政的功業長大,縱使他造反推翻了秦始皇的江山,在人前人後,也不願多說嬴政的壞話。
再者說,背後用陰損話貶低人,英雄不屑爲之。
即便如此,未央生已經氣得全身亂抖,若不是剛剛騰蛟的亂搖鈴過於駭人,只怕立刻就要跳起來與項羽爭鬥了。
“你,你,你這個江東豎子——”
聽到這句話,項羽雙眼圓睜,手掌一翻,一柄方天畫戟握在手中,戟尖指向未央生的腦袋,陣陣陰森鬥氣隱約將未央生鎖定住,怒聲道:“老匹夫,這句話從哪裡聽到的!”
項濤暗吃一驚,一句話而已,他不明白,未央生爲何要在嬴政的名諱上斤斤計較,縱使秦始皇生前如何顯赫,也是個死去兩千年的帝王,後世人難道就不能稱呼名號麼。
劍宗,秦始皇,藍蘭,黑冰臺二十四天官——
項濤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連串名字,他的眼睛騰地冒出火來,不知爲什麼,他竟然想起了那位風姿綽約的鳳鳥天官藍蘭,那位嬴政的師妹。
看似緩慢,實則令人眼花的閃身在未央生與項羽兩人之間,項濤用平淡的口氣問道:“在下承趙劍先生開恩錄入門牆,未先生,請問你的師承。”
趙劍乃是當年劍宗一代宗主,也是嬴政的恩師。
中國古人講求一日爲師,終生爲父。雖然嬴政在劍宗只混了一年,就被人趕了出來,嬴政日後縱使滅了劍宗的山門,終究沒有再次面對趙劍,只是吩咐黑冰臺對其廢去武功後囚禁。
但是,嬴政以前的同門師兄弟就沒這麼好的下場了,在滅掉山門的同日,都死在了黑冰臺劍士手中。
項濤的劍宗功法,來自嬴政的記憶,他所說的自然就是嬴政的師承。
未央生陡然變色,瞪着項濤,嘴張得極大,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世上還活着的趙劍弟子,一人是藍蘭,還有一人就是嬴政!
“你,你是陛下——?”
項羽聽得哈哈大笑,回身看着騰蛟道:“老和尚,這個小子說小濤是嬴政,真是可笑,哈哈——”
騰蛟並不知內情,雙眼一翻,也懶得去分析這些東西,自顧自的行功療傷。
迪迪瞪着好奇的雙眼,低聲呼叫道:“天,少爺是皇帝麼?比羅馬帝國皇帝還大麼?”在他的印象中,歐洲的皇帝從來都是羅馬帝國皇帝,哪裡知曉什麼是秦始皇,漢武帝。
自己是秦始皇麼?項濤說不清楚,也不願多想。
看着未央生,他微笑不語,更增加了一種神秘感。
未央生也不知道是否應該大禮參拜,胸口劇烈起伏几下,低頭恭敬道:“先生,不肖弟子未央生,昔日萬念俱灰欲入空門修行,於京師附近得到恩師指點,拜入劍宗門牆,拜師之地就是京師以北燕山附近——”
“等等,”被未央生一番話說的迷迷糊糊,項濤急忙擺手制止:“你說清楚,那個什麼京師,還有燕山附近,都是今天的哪裡?”
“啊,京師麼,就是今天人間的北京了,燕山就是燕山,具體說來,不肖弟子就是在北京附近一處烽火臺行的入門大典。”
“烽火臺?長城麼?”項濤有些迷糊的道。
“正是。”未央生恭恭敬敬的道。
“烽火臺,長城,劍宗,這些東西之間,似乎有些關聯,我怎麼想不起來了?”項濤苦惱的低聲自語。
既然想不起來,項濤索性不去想,看到衝着未央生拱拱手道:“未先生,我們幾人失陷在冥界,不知出路在哪裡,還希望未先生指點。”
未央生剛要說話,極遠之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仙力震動,將衆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未央生快步走到懸崖一邊,眺望一陣,纔回身對大惑不解的衆人道:“諸位,若是想要離開冥界,出路就在剛剛出事的地方。只是——”
項濤極是聰明,立刻明瞭道:“只是那裡正有練氣士在爭鬥,很危險,是吧。”
“不僅危險,正在打鬥的地方,其實現在已經不歸冥王統轄了。”未央生表情怪異的道。
聽到未央生的話,在場衆人齊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這冥界不是有冥王麼,有人鬧獨立,爲什麼冥王不出面制止?”項濤好奇的道。
“你是指哪位冥王?”未央生恭敬的拱手問道。
“啊,冥王,冥王還有很多麼?”在迪迪心目中,死亡世界的大魔鬼就是撒旦了,至於撒旦具體叫死神還是叫冥王,他也搞不清楚。
“咳咳,”看到徒弟如此樣子,騰蛟大感臉上沒有面子,乾咳幾聲,用教導的語氣道:“所謂冥王,當是指陰司之中十殿閻王,這十殿閻王具體來說,是指一殿秦廣帝君,二殿楚江帝君,”
“等等,”面對騰蛟,未央生就沒有了對項羽和項濤的恭敬,很不客氣的打斷了老和尚的話,“你說的十殿閻王確是冥王,但他們也只是冥王的一部分。”
看着騰蛟不可思議的樣子,未央生尷尬的笑笑:“說起來,老朽當初剛到冥界的時候,也是如此認爲,冥界麼,不就是陰司麼,自然是由十殿閻王當頭。其實不然,這十殿閻王不過是陰司冥界的一部分,在陰司之內,冥王多如牛毛,勢力較大的,有十殿閻王,死神撒旦,冥王哈迪斯,規模稍小的還有所謂天照神之流,至於說那些勢力更小的冥王,林林總總不下百位。”
“我靠,這不是諸侯爭霸麼。”項羽用了一句很現代的詞彙來表達心中感慨。
手一攤,未央生的動作也全無古人風範,“不單如此,這些冥王之下,各置官署鬼官,又設立鬼兵鬼將,早些年,爲了爭奪人間的陰魂,冥王之間的戰爭也是此起彼伏,整個冥界更是混亂不堪。”
忽然,項濤想到一個不對勁的地方,“不對啊,那個法蘭西冥君季真,可是管轄整個法蘭西的冥君,按照未先生說來,法蘭西境內豈不是應該再有百多名冥君?”
“那倒不是。近些年,冥界引進了人間最新的民主評議制度,建立了議會,每個冥王按照勢力大小分攤席位,所有派出的冥君,都是由大家提名,冥界議會表決通過的。”
汗,項濤自然理解,所謂議會,就是等於兩個字:扯皮,尤其是在遇到突發事件時候更是如此。
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項濤重新回到原先的話題上來,“未先生,你說的那個地方是哪裡?”
“秦城。”